“任何?”北辰寒微微眯起雙眸,目光深邃,繼而又輕輕一聲冷笑,“那好吧,讓我聽聽你要幫我做什麼事?”
“我要讓許霆和樑玉清一無所有。我求你幫我。”洛染咬牙,拼盡全力一般的從齒縫間一個一個擠些字。
北辰寒思索着她這個請求,低眉看了一眼她還緊抓着他的手。那手上的涼意沿着指尖滲進來,讓他有一種想把她的手攥近手心的衝動。
“好。我答應你。”目光挑起,他就爽快的答應。
洛染鬆了一口氣,手緩緩鬆開,目光垂下來,輕聲的說了一句:“謝謝。我也會遵守我的諾言。”
北辰寒還沒有提他想要的條件。可她也心知肚明,對於她來說她能拿出來的也只有自己了。
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他的人了。他想拿她怎麼安置,她都必須遵從。這是她給死去媽媽報仇的代價。
她只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想要讓那二個人付出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簡直不可能。現在只有北辰寒能幫她。只有他有這個能力。
人的轉變,有時候往往只需要一個轉折點,一躍過這個點,從善良到狠戾其實很容易。
她現在就想讓那二個人爲媽媽的死付出代價。是他們步步緊逼,逼死了媽媽。
水晶棺折射出來的寒光襯的洛染的臉越發的白,她想恢復先前的姿勢守在媽媽的身旁陪着她。可是身體一動,肩膀就被北辰寒摁住了。
“你已經哭得夠多了,適可而止。”
再傷心下去,她的身體也會出毛病的。
看着洛染稍顯單薄的身體,北辰寒又不自覺的收了收眉,“回去吧。再怎麼不捨得,也不能天天守着棺材看。沒有絲毫用處。”
這話冷硬的像石頭,砸下來,洛染心裡又是一陣鈍痛。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北辰寒的手便緊攥住了她的手,“回去。”
冷聲命令一聲,他轉身毫不猶豫的拉着她往外走。洛染沒有掙扎,而是依依不捨的收了目光,隨着他的腳步往外走。
只不過,剛剛走了二步,她就覺得一陣頭昏目眩,身體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北辰寒順勢接住蝴蝶一樣飄在自己懷裡的洛染,目色深沉,斂了斂眉伸手將她抱了起來。
他抱着洛染出門看到葉子辰的助理,停了一下,吩咐道:“明天就把遺體火化,找塊墓地安葬了。”
“是,少主。”助理應了一聲。北辰寒沒再多說抱着洛染離開。
越是悲傷的事情越是要早點讓它過去,總是停留在這個地方,只會越來越悲傷。
他低頭看了懷中的女人一眼,手臂緊了緊,腳下也加快了步伐。
回到帝國莊園,已經是深夜了。像白天一樣,他把洛染放在了他的牀上。只是這次他自己沒再離開,而是洗了澡之後也躺在了這張牀上。
北辰寒也沒什麼睡意,就坐在牀上,靠在牀頭,低眉看着洛染的臉。
夜燈的柔光灑下一室的光影斑駁,這一夜洛染都沒醒,北辰寒也都沒有睡。很多年了,這是他第一次失眠。不全是爲了身邊這個女人,
更多的是爲自己的心思。
他明知道自己不該再允許這個女人靠近他,但是每每到了關鍵時刻,理智又總管不住情感。這讓他無奈,甚至還有些懊惱。
就像現在,他其實應該把這女人拖起來,扔到外面不去搭理她。可實際上,他把她放在自己的牀上,就這麼看了一夜。
天色將明的時候,北辰寒微微的勾了勾脣,自嘲的笑了笑。他還以爲他在任何方面都是能掌握主動的一方,任何事情上他都可以無所畏懼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執行。到了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並不是那麼無往不勝的。
至少,在這個女人面前,不管他掩飾的多好,他都不能不承認他拿她沒有辦法。在她面前,他在一步步的潰敗。
洛染……低喃一聲這個名字,他翻身下牀,整理好衣服,離開了房間。
一夜的寂靜中,整個帝國莊園都沒人知道,這一晚有個人在莊園外徘徊到了深夜才悄悄離開。
這就是秦歌。昨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她來到帝國莊園門外。她想見北辰寒,莊園的人卻告訴她北辰寒不在。
她沒走,就在莊園外等着。這一等竟然是三個多小時。到了十一點多的時候,才見北辰寒的車駛進來。沒想到的時候,她正想進去的時候,卻見北辰寒從車裡抱了洛染下來。
秦歌以爲經過了之前的事情,北辰寒應該極度的厭惡洛染纔對。她甚至還幻想過,因爲她的告密,北辰寒會看到她的心意,會對她好起來。
可是等了這麼多天也沒見北辰寒來找她,所以她等不及了,自己跑來了。哪想到,跑來看到的又是這一幕。那個原本該被拋棄,被厭惡的女人穩穩當當的躺在北辰寒的懷裡。而自己,則在這夜色裡等了幾個小時也沒見到他。
洛染,那個女人難道就這麼好,讓他明知道她背叛還不計較?
秦歌站在莊園外的陰暗處,眼睜睜的看着洛染被抱進去。站了很久之後,她才轉身隱進夜色裡。
第二天早上,洛染醒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看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她也沒有掙扎起身的打算。發了一會呆之後,她才緩緩的坐起來。
這時候,房門被推開,傭人走了進來。她已經來了二次了,這是第三次,終於見洛染醒了。
“洛小姐,你醒了。少主交代了,讓你醒了之後就吃點東西。我現在就下去把吃的端上來?”
傭人試探的問道。洛染想了想,問了一句:“他什麼時候走的?”
“一早就走了。哦對了,少主還說你媽媽的事情讓你別管了。他已經安排人火化另外也找了墓園安葬,到時候等他通知帶你過去。”
“是嗎?”洛染迴應淡淡,這些她已經猜到了,沒什麼好驚訝的。北辰寒做事向來如此,他答應幫她,就會連帶這些事一起處理掉。
垂眸沉默幾秒,她才又道:“我知道了。謝謝你。不過我現在不想吃飯,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這……”傭人完不成北辰寒的交代顯得很爲難。不過看着洛染憔悴的樣子也知道她確實沒心情吃,勉強不了。
傭人沒再
說什麼,轉身出了去。偌大的房間又只剩下洛染一人,她坐在牀上,雙臂抱膝,目光沒有焦點的看着前方。
這時候的她覺得自己就像一片飄在大海中的孤葉,四下裡全是白茫茫一片,根本找不到哪裡是歸宿。
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甚至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分鐘該怎麼辦。她就像一個石雕,安安穩穩的擱置在這張讓她緊張不安的牀上,等待着……某個人的回來。
不知道等了多少時候,門上終於又有了細微的響動。這一次,是北辰寒。
洛染擡眼看着那個越來越近的男人,也沒說話,臉上甚至沒什麼多餘的表情。她像一個等待着宣判的囚徒,等着北辰寒先開口。
“怎麼不吃飯?”北辰寒語氣淡淡,輕蹙的眉間卻挑着幾分不悅。
“我不餓。”
得到這樣的回答,北辰寒並不奇怪,他也沒再跟洛染囉嗦什麼,直接摁下了牀頭的電話,吩咐傭人把食物送了上來。
“過來吃飯。”
依然是冷冰冰的語氣。洛染看看他,沒多猶豫,聽話的下了牀,走了過來。
見她端起飯碗,認真的吃起了飯。北辰寒心裡那口氣沒鬆,反倒更緊了。
這個女人從來沒有這麼聽話過。以前跟他總是不管他說什麼,她都要回嘴,都要表現的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可是現在……她聽話的讓人,很不舒服。
北辰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碰上這個女人就自動得了受虐病,總之,見洛染這副沒生氣的樣子,他有些莫名的煩躁。
“快點吃,吃完了去洗澡。髒死了。”
他的故意嫌棄洛染沒聽出來,她只當北辰寒是真的嫌棄她,所以她頭都沒擡就悶悶的‘嗯’了一聲。
一碗沒吃完,只吃了一半她就放了下來,“我吃不下了。謝謝你,你放心,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所以不會餓死自己。是真的吃不下了。”
“……”
北辰寒一雙劍眉擰成麻花,眸光陰涼的劃過洛染那張淚痕未消卻執拗無比的臉,“你倒是清楚的很。不過,你就這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跟我說話就擺這副死人一樣的表情給我看?”
“我媽媽剛去世,笑不出來。北辰先生見諒。”
“那我要是不見諒呢?”
北辰寒薄脣微起,噙出一抹冷酷的譏笑。
洛染盯着他,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動靜,“那你總得給我時間,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跟自己親媽都那麼無情。”
哭腫了的眼裡帶出一絲譏諷,她甚至說完之後還撇了撇嘴,肆無忌憚的表達了她的鄙夷。
話雖然很不中聽,表情也是實打實的挑釁他。可在北辰寒看來,聽來,能跟他鬥幾句嘴也好過剛剛那副死人臉。
嗯……起碼生動一些。
“滾過去洗澡。”他輕哼一聲,語氣中並沒有聽出多少怒氣。
洛染轉向衛生間,把自己泡進溫水裡的時候,秦歌站在了北辰家的外面。
“你好,麻煩你通報一聲,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老夫人。”她恭敬的對門口的人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