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染猶疑之下問出的話還沒得到迴應，自門外就進來一個人。
“大哥。”來人這一聲稱呼讓洛染愣了一下，順眼看過去是個身材修長，相貌俊朗的男人。
從他的稱呼來看，洛染想這個人一定就是她曾經多次聽到過的那個北辰子墨。
從外表上看，北辰子墨也算帥氣一類，只不過他的五官沒有北辰寒那麼分明有型，神情也不似北辰寒這種淡漠微寒。
他看起來更像英俊瀟灑的鄰家哥哥，劍眉星目，脣角微微彎起，掛着一抹鹹淡適宜的微笑。
洛染知道這種場合她絕對不適合在場，所以只看了北辰子墨二眼之後，她便轉向北辰寒，“總裁，那我先出去了。”
北辰寒點點頭，沒說話。洛染低頭走向門口，路過北辰子墨身邊的時候，她聽見他說：“你就是洛染吧。”
她怔了一下，停住腳步看着北辰子墨。
北辰子墨笑道，“你好，我是子墨。我媽說你是我大哥的女朋友。應該也是知道我的吧。”
他倒是自來熟的很，上來自報家門不說，連她的底也掀了。可是，他的話……
女朋友這個稱呼讓洛染有些不適應，不過她並沒有反駁什麼，只是也淡淡的回了一句：“你好。”
說完，她就立刻又道：“你剛來應該有事情和總裁說。我就不打擾了。”
北辰子墨的目光一直追着洛染的背影到門口。再轉過臉來，北辰寒已經坐到了座椅上，看着他，臉色疏冷如冰。
“大哥……”
“這裡是公司，不要這麼叫。”
北辰寒淡淡的打斷北辰子墨的話。北辰子墨倒也沒什麼難堪的表情，就好像他已經完全適應了北辰寒這種態度，絲毫不覺得奇怪。
“好吧，總裁。剛剛我已經去了人事了，他們說我的職位你還沒定，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北辰子墨並沒有直接坐到北辰寒對面去，而是姿態端正的站在他的辦公桌前。這幅樣子，任誰都看不出這二個人是兄弟。
北辰寒也沒有叫他坐下的意思，只用上司對下屬的口吻道：“你先去管理部吧，我已經跟管理部的人說過了，下面有個副經理的職位空着。你去正好。”
“可以。”
爽快的答應，倒叫北辰寒眉心微微跳了一下。挑眉看着北辰子墨的臉，他又覺得這張臉彷彿已經不能和自己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了。
四年年前，那件事之後，他不顧李念的拼死反對，強行收了北辰子墨手中大部分的集團股份將他送出國去。那時候，北辰子墨纔剛剛二十歲，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絲稚氣。
可四年後，歸來，臉上已經稚氣褪盡，多了幾分從容和淡定。而在北辰寒看來，正是這份從容和淡定讓他心驚。
四年前的北辰子墨在被他壓上飛機的時候還跟他齜牙瞪目，口口聲聲的喊着恨他這個做哥哥的，叫囂着總有一天會回來拿回他應得的東西。
而現在呢？面對這個恨到咬牙切齒的人，北辰子墨他竟然也能乖乖聽話了。
有其母必有其子，李念那種人養出來的孩子絕對不會是逆來順受的人。這一點，北辰寒堅信。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他
真的是這幾年在國外磨出了一些戰鬥力，這件事倒變的有趣起來了。
北辰寒微微勾脣一笑，按下心中剛剛那點吃驚，道：“這就好。看來這些年你確實有長進，懂事很多。那行，你現在去人事吧，告訴他們我的決定。他們會給你安排後續的事情。”
“嗯。”北辰子墨依舊答的乾脆，只不過應完了，他卻沒走，而是神色稍稍一變，猶豫的道：“總裁，有件事我想問你。”
“說。”
“我想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媽媽做了什麼事，讓你非收走她的股份不可。”
北辰子墨剛剛一直神色順從的臉上現出一抹執拗，北辰寒凝神看着他，繼而冷笑一聲，“她果然沒告訴你真話。我猜，她是不是在你面前哭訴我大逆不道的欺負了她？”
北辰子墨面色難看，沒吭聲。
北辰寒輕嘆一聲，“很正常。沒人會願意把自己做過的齷齪事主動告訴別人。不過同樣，我也不想再複述一遍。這件事你還是回去問問她比較好。我只能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勸她好自爲之。”
北辰子墨盯着北辰寒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久久未語。
四目相對間，平靜的氣氛之下彷彿蓄積了能量巨大的暗流，只要稍微再丟個火星進去，就能引爆它。
然而，這個火星卻始終沒出現。沉默了許久的北辰子墨最後垂下了目光，悶悶的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我會回去問清楚的。”
北辰寒收回目光，沒再看他，“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出去吧。”
“還有一件。”北辰子墨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我帶了一個項目回來，相關資料已經交到投資部了。可能過幾天他們就會提交到你這裡來。到時候你看一下。”
“哦？”北辰寒微微一驚，擡眼不動聲色的看着北辰子墨。
北辰子墨解釋道：“並不是我刻意去挖掘的。只是我在國外期間剛好認識了一個朋友。這是他的家族生意，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後想跟我們合作，我也覺得沒什麼就帶了資料回來。”
“什麼公司？”
“Phil。總裁應該聽過。”
聽過，北辰寒當然聽過，這是歐洲一家很有名氣的電子科技公司。無論是從影響力還是實力上來說，都是很好的。能和他們合作，對帝國集團在歐洲市場的拓展會有很大的幫助。
這麼一個極好的項目竟然是北辰子墨帶回來的。倒是有點小看他了，看來這幾年他確實長進不小。
心頭掠過一陣冷笑，北辰寒點了點頭，面上露出一抹讚許：“確實是個不錯的公司。很好，我會關注這個事情，看過之後給你回覆。”
“嗯。那行了，我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先走了。”北辰子墨也沒廢話，只不過在他轉身之後，他又停了一下，側臉看向北辰寒。
“忘了告訴你了，顏顏也跟我一起回來了。當年，她跟我一起去了C國。後來想想始終覺得愧對你。一直惦記着想跟你道歉。你要見她嗎？”
“用不着。”北辰寒臉上的淡然淺笑讓北辰子墨愣了一下。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可沒想到北辰寒是這幅表情。
至少，他應該會有憤怒的表現不是嗎？
然
而，事實卻相反，北辰寒非但沒有憤怒，甚至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只是平淡的說道：“她也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情我願的事情，她也沒錯。既然這麼多年你們還能在一起，看來都是用了心的。不如你們趁早結婚，這件事也算塵埃落定，以後誰都不要再提了。”
北辰寒幽深的眸中閃着點點似星光般的光芒。他在笑，卻笑的讓人捉摸不透；在祝福，鼓勵他們，卻又讓人覺得這祝福和鼓勵裡帶着一點譏諷的味道。
北辰子墨心裡彷彿瞬間被撒了一大把砂礫似的，磨的有點難受。低眉幾秒，訕訕一笑：“我們會早點考慮的，你放心。”
北辰寒垂下目光，再沒有說什麼。直到北辰子墨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擡眼，眸色幽沉的看了看門口的方向。
過了一會，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叫來了銷售部的經理。
秦歌那件事他還沒忘，得處理一下。剛剛在洛染面前，有些話他不便說清楚。那就是對秦歌的處置。
雖然他從心裡相信洛染的話，認定了是秦歌在背後搞鬼。但是他沒打算就此狠狠的嚴懲這個喜好興風作浪的女人。
因爲，秦歌現在的靠山是許佩如，是他奶奶。老人家因爲空氣針和電梯事故的事情想必對洛染已經心存了芥蒂。這時候再去嚴厲處置秦歌，勢必更加惹得老人家不快。那時候她會更加怨恨洛染。
在他的心裡，一個處心積慮想害死自己的媽媽，和一個從小將自己養大，又在父親死後扶持自己掌控集團的奶奶，他的態度當然是不一樣的。
他不想去像針對李念那樣違逆許佩如的意思。同時，本能的，他也不想讓許佩如恨上洛染。
所以秦歌的事情只能從輕處理。只是這從輕也是暫時的。到了合適的時機，他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踢走這個討厭的女人。
電話掛上，沒一會銷售部經理就進來了。北辰寒便將他狠狠的批了一頓。秦歌能弄出假合同，說明這位經理管理不力，他是該好好給他上一課了。
於此同時，回到辦公室的洛染得到了樂童的頂禮膜拜。
“染染，這下好了，總裁的毛算是順過來了。我不會被罵第二次了。”
“你說什麼呢？我可什麼都沒說，你怎麼知道他毛就順過來了？”洛染輕嗤了一聲，白了樂童一眼。
樂童齜牙笑笑，臉上完全沒了剛剛被總裁批鬥那種苦逼表情，“你是沒說，可看臉色就知道啊。瞧你小臉風，一臉桃花的樣子，不是和好了是什麼？”
“你……閉上你的嘴。”洛染咬牙的同時，心裡莫名的有些心虛。
與北辰寒把話說開之後，洛染就平靜了二天。這二天北辰寒都很忙，在帝國莊園裡也只是跟她說說話，頂多也就是像以前一樣話裡夾槍帶棒的譏諷她一頓，倒也沒有別的什麼。時間一長，洛染已經把他說過的什麼‘想到辦法再修理她’的話給忘的乾淨了。
週五這天，北辰寒有事情沒來公司，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就跟樂童一起來了食堂。
公司的食堂伙食不錯，加上這幾天心情輕鬆了不少，洛染和樂童都吃的挺開心。只不過，這開心沒有延續到最後。
沒過一會，秦歌就坐到了她們的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