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要用蠻不講理四個字來形容那是一點也不過分。她閉着眼睛揮着拳頭往北辰寒身上招呼,根本沒理會她的拳頭到底砸在了什麼地方。
北辰寒本來那番激烈的奔跑和拉扯就已經牽扯了腰部的傷,現在又被洛染砸了幾拳,那傷處就越發的疼痛難忍。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強忍着把洛染給拖回了臥室。
一把將她扔在大牀上之後,他才收回手按在自己的腰上,神色痛楚的坐在了牀邊。
洛染回過神來從牀上翻起,剛想站起來,就見北辰寒這幅樣子。一時間,她也愣住了,心尖上似被某隻手輕輕的掐疼了一下。
北辰寒的傷痛到底還是讓她恢復了一點理智。她沒再繼續鬧下去,只是喘着粗氣盯着他。
緩過勁來,北辰才扭頭看向坐在牀上的女人。這一次開口,他的聲音裡沒有了僵硬冰冷,甚至沒有了責備。
他只是無奈的沉沉嘆了一聲,“染染,你到底要鬧什麼?”
也許是心裡的疲憊,也或者是腰上的傷讓他難受。總之,他說這句短短的話時也顯得氣力不足,不像往日那樣沉穩有力,也不像剛剛那樣充滿怒氣攜風雷之勢。
洛染看着他發白的臉,心裡各種情緒糾結成了一團,直接堵在了嗓子眼裡,讓她說不出話來。
說不出,她就只能低了頭側開臉,沉默着。
二人這樣僵持了幾分鐘,北辰寒才欠身起來,朝洛染這邊挪了過來。伸手摟了她一下,見她沒有再激烈的掙扎,他便索性將她整個人抱緊了。
“我不是怪你工作做得不好。那點事情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要強?時間不夠,精神不好,你可以跟我說。我們不要這麼勉強行不行?”
“你剛剛開始進入職場,想努力證明自己我知道。所以,你想做什麼,我從來都是支持,沒有阻攔過。但是染染,每個人的承受力都有一個極限。超過了這個極限,做的事情事倍功半不說,人也受不了。難道你非得把自己折騰出病來才高興?”
話說到這裡,他又將洛染的身體扳了一下,讓她的臉正面對着他。
“我根本就希望你變成什麼職場女強人。我只希望,你能順其自然。有精力就去做,沒有精力就休息,放鬆放鬆,哪怕偷懶都無所謂。我要你信任我,依賴我,什麼感覺都告訴我,而不是現在這樣,明明自己承擔不了卻還要硬撐着。看着你這樣,我會很難過的。你明白嗎?”
話音落下,他的目光像深不見底的幽潭緊緊的凝視着洛染的臉。
在他的目光下,洛染的心跳的飛快,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因爲劇烈的心跳而顫抖,“你,你真的不是嫌棄我做的不好?”
嫌棄?北辰寒皺了皺眉,“我爲什麼要嫌棄你?你的腦袋裡天天都在想什麼?”
“想你。”洛染突然接道,北辰寒怔了一下。
停頓了幾秒,洛染緊緊抿了一下脣,才長舒了一口氣道:“我確實在想你。是你讓我這二天魂不守舍,吃不下睡不好,工作更是頻頻出錯。北辰寒,你說錯了,我不是因爲要難爲自己才弄成這
樣的。我是因爲你。因爲你!”
她一口氣將心裡壓抑的話說了出來,目光灼亮的盯着北辰寒,表情嚴肅的好像在對待一場談判。
沒有哪個女人喜歡跟自己心愛的男人吵架,所有的脾氣都是因爲負面情緒實在控制不住才造成的。
而這脾氣鬧過了,許多人又都會後悔。洛染也不例外,她現在就有些後悔了,尤其是看着北辰寒隱隱有着一抹痛色的臉,她更加懊悔自己的任性。
所以現在,北辰寒既然話說到了這裡,她也決定把心裡壓抑了太久的話都說出來。
今天,現在,她就打算跟北辰寒好好談談楊傾雅的事情。
她盯着北辰寒,北辰寒卻被她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爲我?我怎麼了?”
他問道,等了幾秒便聽洛染說出了三個字:“楊傾雅。”
洛染正色道:“我知道你之前調查過她。也知道也跟蔣公子爲了她還鬧過不愉快。還知道昨天她來公司找過你。可是這一切你都是瞞着我的。爲什麼?你爲什麼要瞞着我?你又爲什麼要調查她,還有,你竟然爲了她跟朋友翻臉。你還敢說你對她沒有什麼想法?”
她一股腦兒的把攜帶了怨氣的話說了出來。之後那目光就似蒙上了一層冰一樣,緊緊的盯着北辰寒。
北辰寒驚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這個女人這二天的反常是爲了什麼。
可是,她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還有,昨天……
北辰寒立即蹙緊了眉頭道:“昨天,我沒見到她。染染,你誤會我了。”
“我誤會你了?”洛染提高聲量,明顯不相信,“她來公司就是找你,你會沒見到?”
“是來找我。可我讓阿美把他們擋了回去。這個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阿美。”
“……”洛染怔了一下,緊盯着北辰寒,彷彿在分析他這話的可信度。
過了一會,她才又道:“那好,這個不提。那之前又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要調查她?她跟我們八竿子都打不着,你何必費那個心思去調查她?”
“這個……”北辰寒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繼而又頗爲懊悔的嘆了一聲,“這個怪我。也許我從一開始就該對你坦白。不該瞞着你。可是我也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我就是怕你多心。”
“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洛染直接催問道。這纔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北辰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手撫上了她微涼的臉頰,彷彿自言自語似的輕聲道:“早知道你這樣,我真該早點告訴你。”
停了幾秒,他又問了洛染一個問題,“你還記得樂怡嗎?”
“樂怡?”洛染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搖了搖頭,“沒印象。”
北辰寒抿脣輕輕笑了笑,“沈樂怡。那張照片,還有Sunshine。”
“是她?”洛染驚的瞪大了眼睛。北辰寒提示到這裡,她纔算想起來這個沈樂怡是誰。那是北辰寒救命恩人的女兒。她曾經從他的一本書裡翻出過那個女孩的照片。背後有Sunshine一排字。而且那排字還是北辰寒自己寫
的。
可是,他們在談論楊傾雅的事情,跟着這個沈樂怡有什麼關係?
難道?
腦中靈光一閃,洛染驚呼出聲,“楊傾雅就是沈樂怡?”
北辰寒輕輕搖頭,嘆道:“不知道。我手上沒有證據確認她就是。只不過那天在景炎分公司開業典禮上,我在她肩上看到了那顆硃砂痣。才懷疑她就是。樂怡的肩膀上也有一顆那樣的痣。那個顏色的痣很特別,見一眼就很難忘記。”
北辰寒這話洛染沒有反駁,因爲她也有同感。那天,她順着北辰寒的目光看了過去,也只瞧了一眼,現在腦海中還能回想起那顆痣的樣子。
“那時候我很震驚。”北辰寒繼續道,“所以回來便讓龍躍去查她的事情。查了二次,第一次查到了一些信息,都證明她不是我要找的人。第二次……”
話到這裡,北辰寒突然覺得腰間一陣疼痛難受,便停了一下。
洛染陷在這個消息的驚駭中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只緊張的追問道:“第二次查到證據了?”
北辰寒微微皺了皺眉,“沒有。我沒有查到什麼證據,頂多只是多了一些跟第一次查到的信息不太一樣的地方。上次,我讓龍躍去銷燬的就是我第二次查到的資料。”
“什麼?爲什麼要銷燬?”
洛染很不理解。費了那麼多的心思查出來的東西,他爲什麼要銷燬?
她看着北辰寒,北辰寒衝她展眉溫柔的一笑,“因爲我已經決定不查了。”
“爲什麼?”
“沒有必要。”北辰寒嘆息一聲,目光中凝結了些許悠遠的思緒“我也想明白了。這件事我決定讓它順其自然。如果有一天他們自己找到我,那麼我會善待他們,報答他們當初救我一命的恩情。但是如果沒有那一天,那也就算了。我不會再去查找他們的訊息。尤其不會去驗證楊傾雅的身份。”
“爲什麼?”
又是一聲,聲量比前一聲還要高。
北辰寒轉回目光,無奈道:“你說爲什麼?”
洛染心尖顫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測道:“難道因爲我?”
“當然。”北辰寒爽快的承認,“就是因爲你。你不喜歡我跟她來往。可要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樂怡就一定要通過她去驗證。那樣來往還少得了嗎?”
“可是……可是,那……”
“別可是了。”
洛染的話還沒說完,北辰寒便截斷了她的話,語聲低沉有力的道:“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隨緣。恩情固然重要,可眼前的人對我來說更重要。孰輕孰重我還能分得清。”
這話似重石一樣的砸在了洛染的心裡,讓她的心沉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此之前,她始終猜測的都是北辰寒跟楊傾雅有來往,說的更難聽一點就是很可能有那種曖昧關係。
可她沒想到,這裡面的內情居然是這樣。
那她,豈不是一直都誤會了北辰寒?不只是誤會,更重要的她沒有相信他,她把他對愛情的忠誠想的太輕了。
洛染心尖擰成了一團,陷入了深深的懊悔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