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夜,葉子萱都在醫院守着,坐在病房前坐久了,她就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始終沒離開過,而季浩川也始終沒醒來,呼吸機滴滴滴的聲音一直在響,擾亂着她的思緒。
次日。
許思彤拎着早飯過來的時候,看見葉子萱靠在牀邊睡着,季浩川的頭上包了好幾層的紗布,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門上。
哐噹一聲,葉子萱這才醒了過來,看着身後站着的一臉震驚的許思彤,她疲憊的吸了一口氣:你怎麼來了?
我許思彤一開始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舉了舉手上的飯盒:過來給你們送點東西吃。
其實葉子萱問的是她怎麼知道季浩川住院了,可是她頭昏腦脹的懶得再問,只是擺了擺手:既然你來了,就待一會兒吧,我出去透透氣。
憋了一整晚,她感覺自己腦子都快炸掉了,就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堵着一般。
許思彤點了點頭,她就走了出去。
時間還早,住院樓的走廊很空曠,清晨的陽光從窗口照進來一片光亮,葉子萱順着光就走了出去。
還是外面的空氣清新,她深吸了一口氣,找了臺階坐了下來,該怎麼辦?
她雙手緊緊抱着膝蓋,眯着眼睛看着天空,心裡輕聲嘀咕,老天爺,你一定要讓季浩川醒過來,不論用什麼辦法,不論讓我付出什麼,都一定要讓他醒過來。
不然,我會一輩子都良心不安的。
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兩個人,一個是霍以恆,一個就是季浩川,之前虧欠他的已經夠多,如果因此讓他一直躺在醫院,她死的心都有了。
繼續坐了一會兒,她便起身準備回去,可就在此時,手機響了一聲。
是霍景延發來的微信,還是一貫的冷酷:明天你兒子上幼稚園,愛來不來。
孩子的每一件事情當父母的都想要參與,葉子萱看完合上了手機,霍以恆的笑臉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才三歲,就要被送去幼稚園,小傢伙應該會反抗的吧?
病房內。
許思彤懷着異樣的心情站在季浩川身旁,眉頭輕輕的蹙着,心如刀絞,怎麼會這樣的?
她一早上就看見經紀人發來的微信,還以爲只是輕傷,沒想到竟然昏迷不醒。
臉色蒼白如紙,一雙眉緊緊的蹙着,好像在夢裡也有許多煩心事一般。
許思彤伸出纖細的手指想要撫上他的眉頭,幫他撫平內心的煩悶,可是手剛出去,卻被他緊緊的抓住,嘴脣張合着喊着:萱萱萱萱別走你別離開我。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許思彤卻聽的清清楚楚,一隻手輕微用力,想要抽回,卻好像渾身都散架了一般。
她也不知爲何,聽見他喊萱萱,整個人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樣。
她是希望他們在一起,希望季浩川能夠幸福的,不是嗎?
那又爲什麼要心疼。
她任憑季浩川抓着,輕聲的喚:季總,你醒了嗎?睜開眼睛好不好?
季浩川似乎聽見她的聲音了一般,瞬間就停止了囈語。
許思彤也無言,他喊得是萱萱姐,又不是自己,估計在他的夢中,一點也不想聽見自己的聲音吧?
他再次睡過去,但是手上還用着力,寬厚的手掌,貼實的體溫,哪怕心裡在想着別人,也讓許思彤覺得溫暖不已。
打從心底,她是喜歡季浩川的吧,所以才希望他能夠幸福。
當葉子萱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許思彤才連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腕,眼神慌張:萱萱姐,季總她現在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葉子萱說的有氣無力,走到季浩川身邊理所當然的握着他的手輕聲嘆氣。
這樣的舉動讓許思彤覺得刺眼,她眼珠子發酸的收回視線,輕咳了兩聲:那你也好好休息,公司還有事情我就先走了,ptr哥還讓我這幾天去棚裡幫忙。
葉子萱並沒有出聲,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視線裡好像根本沒有許思彤。
許思彤心裡很明白,深吸了一口氣擡腳往外走,還有些戀戀不捨的看了眼季浩川。
她心裡清楚自己的身份,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助理,而季浩川是萬人敬仰的總裁,也許之後像葉子萱這樣的大明星站在他身邊才最合適。
自己站在一旁,估計只能像一個笑柄。
病房的門關上,葉子萱的心又變得如昨晚一樣,沉悶的無法呼吸,他依舊昏迷不醒,該怎麼辦?
站在旁邊,她拉着季浩川的手放在手心,下巴擱在病牀上,輕聲的念着:你不是要看我演戲嗎?不是要看着我走上戛納的紅毯嗎?那你一定要醒醒,清醒着看我光彩奪目的樣子,好不好?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參加頒獎晚會的時候,你非要跟我一起去,結果當時我根本就沒有獲獎,只是一個提名而已,後來我心情很差,你還專門去給我定製了一個獎盃,給我慶祝。
每年我的生日你都會陪着我一起度過,給我定做世界上最美的蛋糕,你還記得嗎?你醒醒好不好?我還想吃你設計的蛋糕,想讓你每年都陪着我過生日。
她趴在牀邊,說着說着眼眶就又溼潤了起來,望着季浩川仍舊緊閉的雙眼,她再次哽咽了,狠狠的摔掉季浩川的手臂,快速走到了窗邊。
從昨晚到現在,她數不清自己哭了多少回,只要一看見季浩川那無辜的樣子躺在那裡,她就難過的想哭,眼淚就忍不住往下流。
都怪自己,讓他付出那麼多,最後卻落到這樣的下場。
老天爺,你要是有什麼火都朝我撒,你把報應遭到我的身上,好不好?有什麼罪都讓我一個人來承擔。
如果季浩川聽到這句話,會不會心疼的醒來?幫她承擔掉這一切?
這二十多年來,她被寵了二十年,而剩下的這些日子裡,她經受的煎熬跟磨難已經不少,足以讓一個男人心疼到心碎,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她再次受盡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