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揚很有深意地看了柳青欒一眼:“說什麼傻話呢?”
軒無羽嘻嘻笑着幫腔:“青欒哥哥肯定是因爲我太能吃了,不想再做下一頓!”
柳青欒趕緊喝了一口果汁:“我也覺得自己傻,差點咬着舌頭。”
飯飽之後的休息是最幸福的,尤其是一路奔波終於吃了一頓好的。
風是和緩的,草木搖擺像在嬉戲。
直到這時柳青欒才發現,天雖然是亮的,擡頭卻看不到太陽。
這裡,大概就是所謂的秘境了吧?
沒有白天和黑夜的變化,時間顯得更加難磨。
軒無羽閒來無事,向柳青欒細細說起天鷹堡的由來——天鷹堡是西北地區一個勢力強大的妖修宗門,白浩安是宗主的養子,被門內弟子稱爲“少主”。
柳青欒懶得計算分秒,不知這樣過了多久,坐在旁邊當聽衆的冀揚忽然高聲開口:“你們要藏到什麼時候?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無計可施,你們也想傻等下去麼?”
柳青欒和軒無羽同時驚得站了起來:天啊,這附近還有人麼?
迷霧之中鑽出一高一矮兩個人影,等他們走近了,柳青欒心裡罵了一句髒話。
擦!是郎驍和他的好基友“毛耳朵”。
毛耳朵一直盯着柳青欒,強壓着興奮對郎驍說:“少主,那傢伙會做飯吶,咱們把他抓回去當廚子吧!”
柳青欒忍不住腹誹:好嘛!原來郎驍也是少主!看來妖族爲了尋獲白蓮可真是下了本了,各支各族的青年精英都派出來了。想讓我給你們當廚子……啊呸!我可是有老闆的人!
郎驍沒理毛耳朵,他衝冀揚說:“狼族一向與天鷹堡不睦,你們即然救了我的敵人白浩安,那麼你們對我的恩情也就抵消了。我不爲難你倆——把這隻小沙貓交給我!”
軒無羽本能地炸毛,但實力懸殊,他不敢回嘴,只能一面發出貓咪“嗚嗚”的警告聲,一面小心翼翼後退。
冀揚和柳青欒都沒發聲,一個身影快速從迷霧中躍出,輕身功夫漂亮極了!
那人剛剛站定,軒無羽就一聲歡呼跑過去抱大腿:“康楚哥哥!”
說來也怪,名叫康楚的男子年齡跟郎驍差不多、身高差不多、就連長相也有五分相似。不同的是,郎驍一身青袍,腦後有小辮子;康楚則是一身暗金袍,爽利平頭。
“康楚哥哥,少主已經沒事了。少主把我召喚出來的時候,這兩位人族的哥哥已經把少主救醒了。”軒無羽精得很,他這時說出這樣的話,一來是讓康楚爲白浩安放心,二來是把柳青欒和冀揚拉到他們一邊。
康楚點點頭,看向郎驍的目光中帶着凌冽的殺意。
毛耳朵似乎有點怕康楚,耷拉着耳朵悄悄躲到郎驍身後去了。
郎驍啐了一口,衝康楚挑釁:“啞巴康楚,要不是你壞事,我已經把白浩安殺了!你設下的劍陣陷阱很高級嘛,差點兒讓本少爺折在裡面——你又故意把辛衛宗那幫敗類引過來……哼哼,不出聲的狗才咬人,說的就是你吧?”
柳青欒對妖族之間的恩怨無感,但頗覺可惜:原來康楚是個啞巴!明明長得那麼帥,不會說話真是……要是一開口就是蘇死人的男低聲,那就完美了。
柳青欒明白,兩個年紀輕輕火力旺的男人很有可能一語不和打起來——儘管康楚不會說話。
劍拔弩張,眼看戰鬥難免,又是冀揚冷冷地甩出一句話:“兩位還是省點力氣吧,真正的對頭來了!”
郎驍和康楚流露出訝異的表情——兩人反應奇快,各自帶着毛耳朵和軒無羽躍開,遠離迷霧。
“冥府的勾魂使者果然不簡單,這裡結界竟然不能完全隔絕你的感應力。想必,你這感應力與靈力無關,而是與冥界特殊的魂力有關吧?‘離魂之術’真是高端,可惜一般人的體質根本沒辦法修習。”
說話的是個女人,等她從迷霧裡走出來,曼妙的身姿、漂亮的臉蛋、微顫的胸前大波……件件都是直男殺器。然而,她面對的,不是基-佬就是禁-欲-者、不是妖族小孩就是妖族美男——人類美女,跟她旁邊的樹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吸引力。
她穿了一身月白的袍子,袍子當胸有一個血紅色的十字架圖案。
柳青欒起初以爲她是某慈善團體的人,但仔細一看,那十字架是由諸如骷髏、蛇、蝙蝠等西方神話裡象徵邪物的符號組成,便知對方不是善茬。
跟在女人身後的,是一大票人,基本上可以分成三類:一類穿着月白血色十字的袍子,一類穿着綠底、牛角朝天符號的袍子,還有一類袍子上的出標誌太過複雜、一時難辨。
冀揚倒是輕輕鬆鬆說出了對方的來歷:“血色十字會、辛衛宗、閩省蔡家……好啊,你們總算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了。哦,請稍等!”
大家都不明白冀揚的意思,就見他掏出手機對着眼前那堆人一陣狂拍。
人堆裡有幾個想要出手阻止的,卻被女人攔住。
女人說:“讓他拍吧!人死之前,總要讓他快活一點。”
氣氛變得凝滯而微妙,郎驍和康楚已經退到了柳青欒和冀揚身邊。
郎驍狂放吼道:“辛衛宗的渣滓,你們搖着靈界正道的幌子卻跟血色十字會混在一起,不覺得丟人嗎?”
辛衛宗人有認出了他,那人對着領頭的漢子說:“師父,他就是青狼族的郎驍,就是他把師叔給吃掉了!”
辛衛宗個個咬牙切齒,領頭的漢子拔劍直指郎驍:“妖修異端曉得什麼正道邪道?你吃了我師弟,我要剝你的皮、抽你的骨、拘你的魂,讓你永世不得輪迴!”
但凡鬥嘴,妖族往往不是人族的對手——當然也有例外,譬如容家那一撥。
反正,郎驍的口條水平也就能說過啞巴康楚,被辛衛宗門人指着鼻子罵,他連回嘴的能力都沒有。好在他臉皮夠厚,無論對方如何三字經、問候祖先、各種髒字黑話,他都坦然承受。
在這關鍵時刻,還是冀揚厲害:“如果我猜得不錯,姑娘你就是曾經潛伏在苗疆火蟻巢,最後功虧一簣的那位吧?據說你母親是蔡家人,父親是血色十字會培養的西歐魔族,看來蔡家和血色十字會之間的勾結,時間至少在你出生之前……了不起!你們敢這樣穿着在星宿海內走動,膽大讓我佩服。”
女人的臉色微變:“你還知道什麼?”
“你的真名叫‘簡’,簡單的簡。至於你的姓氏,想必是一個廉價又爛大街的西洋姓氏吧,什麼布郎、傑克遜、格林之類的。說實話,如果是上個世紀,人們也許會覺得這名字洋氣,但現在,或者將來,你爸媽如果是爲中外友誼做出貢獻的,你在天-朝就會受人尊敬和喜愛。可惜,你爸媽不是幹好事的,尤其是血色十字會……”
“夠了!”簡終於怒了,“收起你這套狗-屁邏輯吧!等到我們在天-朝重新建立了秩序,你這樣的人就是最下等的人!”又指着郎驍和康楚,“你們就是最低賤的妖!”
冀揚笑出聲:“姑娘,你太情緒化啦,難怪你在苗疆的任務會失敗呢!你知不知道,你剛纔所說的已經把血色十字會不可告人的目標給賣了!如果我們這裡有誰活着逃出去,你們這三股勢力必定成爲靈界公敵!”
簡咬着牙說:“你是冥府的公差,冥府一向不過問人界和靈界的事,你顯然管得太寬了。還有,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跟容家有關係,你表弟劉星宇現在可是容中興的嫡傳弟子!哼,也好,平日裡我們是不敢對你下手的,畢竟冥府勢大。但到了這裡嘛……剛好蔡家對於冥府的魂修功法很感興趣。”又對身邊的人說,“抽魂煉魄也好,斷筋碎骨也好,隨你們處置!”
人羣裡發出一陣歡呼,壞事不可避免。
冀揚不動如鍾,他的聲音單獨傳到了柳青欒的耳朵裡:“看來僅僅靠語言是拖不住他們了。待會兒雙方動手,你站在後面儘量別動,希望老天爺開眼,快讓其它的勢力趁亂進來……”
話沒說完,雙方已經交上了手。
柳青欒深恨自己只是個凡人,爲了不給冀揚拖後腿,只能默默退後。
對方領頭的幾個高手端着架子沒動,嘍囉們不是冀揚的對手。儘管他們人多,但冀揚這邊還有臨時組隊的郎驍和康楚。毛耳朵和軒無羽也很厲害,牙尖爪利不留情。
柳青欒的視線牢牢集中在冀揚身上,生怕冀揚有個什麼閃失。
有那麼幾秒種,柳青欒覺得很有可能會失去冀揚——冀揚是一個好人,無論柳青欒是否暗戀冀揚,他都希望冀揚能夠活下去。柳青欒到現在仍然不知道冀揚爲什麼執意尋找那朵白蓮,看到眼前狠斗的危險,柳青欒百感交集。
視線稍轉,柳青欒看到簡正盯着他。第六感爆發,他知道肯定沒好事。
果然,簡對身邊的人說了幾句,那幾個人立刻繞開冀揚直接向柳青欒襲來。
冀揚緊張回頭看柳青欒,就連郎驍都破口大罵:“你們還要不要臉?他只是一個凡人而已,你們居然對一個凡人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