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辦壞事的實例實在太多了,冀揚跟黑白無常共事多年,深知兩位脾氣。要說白無常還有惡作劇坑人的可能,黑無常是絕對的良民。無論如何,要把所有罪因歸咎在黑白無常身上,顯然混賬。
面癱而英俊的容少主也出言勸道:“七爺和八爺當初所做其實主觀上沒有錯處,任何事情發生了,在結果沒有出現之前,我們總要往好的和壞的兩個方面考慮。壞打算是讓我們心裡有準備,好打算是讓我們心裡有希望。”
白無常如臨大赦,兩步跳到容玉曜身邊:“對對對!容少主說得太有道理了,不愧是天狐蘇半夏的夫君!”
其實冀揚原本就沒有責怪黑白無常的意思,他之所以做出姿態,是因爲他要拿捏黑無常替他辦事。
“關於蔡家的鬼修功法,麻煩黑白二位仁兄幫我查一下。萬一真有吃魂噬魄以增自身修爲的邪術,也好早點告訴我。”
黑白無常一時爲難:“我們上哪查去呀?冥府的公務繁忙你是知道的,我們來看望你都是好不容易抽空。再說,你現在行動不便,我們暫時代替你的勾魂工作,更是忙上加忙啦!”
冀揚示意黑白無常靠近,然後小聲跟他們說:“人類修行,只要不證大道、沒有舉霞飛昇,那就沒有不死的。蔡家總要死人的吧,那些死掉的傢伙之中一定有擅長鬼修功法的吧,死魂落入冥府一定要被判官定奪生前善行惡舉的吧……那麼,蔡家功法的秘密,總會被別人知道吧?”
白無常嚇得縮手縮腳:“天啊冀揚你這個坑貨,你讓我們去套判官的話麼?冥府判官都是鐵面無私、比閻王還死心眼兒的傢伙,我們可不敢違反不得徇私的規定啊!”
冀揚閉目哼聲:“誰讓你們去找判官了?我是讓你們去找蔡家人的死魂!你們想想,蔡家跟血色十字會勾結,他們能做出好事嗎?生前不做好事,死後必定入地獄受苦,你們趁蔡家亡魂受苦之際套話,不是一套一個準麼?”
“妙啊!”黑無常率先拍手。
話說冥府之中,判官是定案子的,最後執行任務的卻是牛頭馬面等等鬼兵鬼卒。黑白無常在冥府的職位比鬼兵鬼卒要高,這就方便問話。
白無常兩隻眼珠轉了轉,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
沒辦法,公職人員嘛,體-制-內辦事的確有難度。如果黑白二位升職成閻君,事情就簡單了,偏偏兩位不是嘛!
黑無常在冀揚肩膀拍了兩拍:“我們盡力而爲,你不要太過指望。畢竟冥界自成一界,從不干預靈界和人界的事情。”
“我知道,謝謝你們!”
黑白無常回去之後,容玉曜立刻聯絡容家的情報網,得知近來別墅區的蔡家和血色十字會都沒有動靜。
蘇青荷難得一直安安靜靜坐在旁邊當聽衆,這時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容少主,既然血色十字會和蔡家都有本領奇特的成員,或許人類修行者情報員早就被他們發現了。”
“也是。血色十字會長期做人體實驗,或許已經掌握了十分靈敏的感應技能。”容玉曜聲音淳淳,不負那張俊帥臉蛋,“只是,又要麻煩我們家那羣小朋友,我身爲家族少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拜服於天狐蘇半夏座下的小妖越來越多,按理說,它們身爲蘇半夏的“陪嫁童子”,現在也屬於容家的一員。當然,容家確實沒有見外,容家的男女老少都喜歡這些萌系的小妖精。
正因爲太萌,化形又多是正太、包子的模樣——自從跟着蘇半夏“嫁”到容家,小妖們一次又一次完成了容家的任務,有時甚至冒着生命危險。
容家是人類的驅魔世家,容家要匡扶正義理應由容家血脈親力親爲;小妖們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着實令人動容,也讓容玉曜於心不忍。
在容玉曜看來,妖族和人族是平等的,妖族不是被法術拘役驅使的工具。不管怎麼說,林瑞、林阿衛、苗曉……他們都還只是孩子,讓他們歷練固然是好,讓他們冒險卻……
面癱而心不癱,這或許正是蘇半夏看上容玉曜的原因之一。也正因爲如此,儘管容玉曜是人類,小妖們都對他服氣,哪怕修爲在容玉曜之上的林瑞。
外形五歲的林瑞就站在容玉曜身邊。容玉曜一時爲難,林瑞就奶音滿滿說道:“玉曜大人您別擔心,偵查工作交給我們確實更方便一些。妖族是天生冒險的種族,你放心讓我們去吧!”
別看林瑞是個包子樣,他在容家的地位可不低——人家享受的是族中長老級別的待遇,這在一衆小妖中可是獨一份,在容家內部也是千百年的來特例。
這不僅僅因爲他修爲高深,還在於他會煉丹,並且煉得一手好丹。年底的靈界丹會,容家就準備派出蘇半夏和林瑞參賽,或許,容家有史以來第一位“靈界黃道十二煉丹師”就從蘇、林二人之中產生。
當然,在容玉曜看來,林瑞的最大貢獻還是幫忙照看容大同和容小異。如果照顧一對雙胎胞的任務落在容玉曜和蘇半夏身上,那麼容氏夫夫就沒有時間和精力親-熱了。
反正吧,林瑞小朋友在容家說話是很有分量的,就連容家主和容少主也得慎重考慮他的建議。
容玉曜問:“你覺得派誰去比較合適?”
“苗曉和軒無羽身法敏捷,上牆爬樹無所不會;近來他倆混得關係挺好,可以讓他倆去。然後,暗中再派知墨和木辭……”
話不說全,小朋友的一個眼神容玉曜就明白了。
容玉曜打出傳音符安排任務,柳青欒反倒好奇了:“軒無羽他……不回去了麼?”
林瑞的包子臉很嚴肅,竟有三分容玉曜的影子:“他回去不回去我們不管,不過,他在容家白吃白喝可不成。執行任務,一是抵他的食宿費,二是考驗他可不可靠。”
嘿!這小傢伙,嫩乎乎跟個胖豆芽似的,沒想到心眼兒這麼活泛。
忒不簡單!
柳青欒強忍着不評論,自打認識小白那樣的高人以後,他就不敢小瞧任何跟容家有關的未成年。
蘇青荷母愛氾濫,其實她很想把林瑞抱過來揉捏一番,但她不得不把氾濫的感情憋在心裡,因爲她不確定自己打得過林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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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應不到離散的其它兩魄,原因又暫時不能明晰,柳青欒和冀揚只能轉而投入公司的日常工作。
這種時候,越是沉不住氣到處亂尋,越是容易出錯使自己陷入危險。
當生活在可期待的狀態下進行,一切都是美好的。
柳青欒以爲,冀揚從此就是他的生活中心;他愛冀揚,那麼他的一切規律都要開始繞着冀揚進行。
現實再一次狠狠地打柳青欒的臉,原來像他這樣的人也有可能成爲麻煩的中心。
陳善根的出現不期而至。
那天冀揚沒來公司,柳青欒下班回家時,陳善根捧着玫瑰站在公司門口笑得一臉天真燦爛。
陳善根很會打扮,縱然他不是極品帥哥,也不失爲一道風景;如此狀態的他,引得姑娘小夥子們回頭張望,一切好奇都與玫瑰有關。
柳青欒沒辦法形容當時的心情,他想,自己當的表情也一定和心情一樣,複雜至極又精彩至極,而且控制不住、掩飾不了。
玫瑰,拔了刺仍是荊棘。
豔麗的紅色是一捧有毒的火焰,沾身非死即傷。
柳青欒設想過無數次跟渣前男友再見面時的情影,無一例外都是他揪住對方的頭髮把對方打到不成人形。然而當陳善根真的出現,柳青欒心底莫明害怕了——他珍惜眼前和冀揚的幸福,他害怕陳善根將之破壞。
愛情是世上最脆弱的玩意,經不起一絲誤會。
於是,柳青欒假裝不認識陳善根、假裝沒有看到對方,出了公司大門就直接左拐。
“青欒寶貝兒你上哪去?”
陳善根的聲音一點也沒變,有一點點輕浮,卻又帶着更多的暖-昧。這世上有一種男人,他們未必長得多帥,但他們天生可以遊戲人間、可以招蜂引蝶。
這下子,不僅被直接點名的柳青欒雙腿如灌鉛,附近行走的同事們也全都停住了腳步。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當公司上下都默默接受了冀揚和柳青欒這對CP,突然出現的第-三-者無疑是往蜂蜜水裡投入的一粒酸苦之藥,未必人人都喜歡這種怪味,但這種怪味一定會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陳善根已經攔在了柳青欒的面前,雙手捧花單膝跪下,眼帶波光、語氣煽情:“青欒,我回來了!”
高低不同的驚呼聲立刻從人羣裡傳了出來,圍觀羣衆更加邁不開腿了。
回你麻痹啊!
柳青欒在心裡把陳善根全家問候到解放前,面上卻努力維持淡定。
他不能表現出任何激動狂躁,因爲他的任何不完美表現都會成爲小道消息傳進冀揚的耳朵。關於陳善根的事情,他不想給冀揚帶來不痛快。
陳善根的臉皮有多厚柳青欒太瞭解了,對方大有長跪不起的意思。
柳青欒輕哼一聲,邁步轉方向——道路這麼寬,我繞着走總行了吧?
陳善根低頭假裝懺悔,心裡吃驚不小:柳青欒果然變了,看來他已經對從前那些小動作免疫了,不行!!!
讓人哭笑不得的一幕發生了。
隨着柳青欒的轉向,單膝跪着的陳善根也開始轉向。無論柳青欒向左還是向右,陳善根始終保持一捧玫瑰正對着他。
兩個人就像平面放置的大型鐘擺,又像兩隻大型的被逗-弄的抵頭蟋蟀。
柳青欒真的是受不了了,額角的青筋都繃了出來,拳頭也捏緊了,內心狂躁:丫再不讓,我不介意教你做人!只可惜就此暴露我暴力的一面,我在公司的溫良恭儉讓形象怕是要毀於一旦咯!
正在緊要關頭,一聲女漢子的威儀從人羣裡迸發出來:“呔!陳善根你個人-渣,還敢糾纏我家青欒,敗類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