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雙方沒有絕對的對等, 在柳青欒與冀揚之間,柳青欒始終認爲自己處於弱勢的一方。這不僅僅在於兩人性格的強弱、也不僅僅在於兩人攻受的定位,而在於, 是柳青欒首先暗戀冀揚。
如果愛情是一場後發制人的戰爭, 那麼, 他註定是輸的一方。
不對等, 柳青欒和冀揚的感情卻很好, 這就在於他樂安天命、願意接受自己是輸家的事實。
上天是公平的,世間流傳着“逆襲”之說,輸的一方不會永遠輸下去。
只要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滿足, 一時反轉不是不可能。
就好比——以前是柳青欒擔心自己配不上冀揚,冀揚會隨時被人勾跑;現在則是, 冀揚也得面對情敵。
“沒你說的那麼嚴重。”柳青欒努力解釋, “我和他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彼此之間不能不熟悉,他身上細微的變化或許我觀察不到, 但特別明顯的變化我如果瞧不出來那就是我眼睛有問題了。”
冀揚聽他語氣急切,心中暗笑,嘴上則問:“你覺得,一個利用你的身份證辦高利貸的男人會去當兵受苦麼?再說,他的年齡適合再回部隊重造麼?”
“對哦!即使他年齡合適, 也一定不會去當兵的, 絕對不會!可是, 他的變化……”
“具有精氣神的男人, 未必都是兵蛋子。修行者也是啊、練武之人也是啊、平時勤快鍛鍊的人也是啊……甚至某些戒-擼-禁-欲的人也是啊!好了, 你的推測不準!我只能說,也許你潛意識裡希望你的男朋友是個當兵的!”
柳青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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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 在冀揚面前,自己一點優勢也沒有,就連鬥嘴也是每回都輸。
冀揚一口咬定他“精-神-出-軌”,他偏又不能反駁成功。於是,在冀揚的要求下,他只能用肉-體“償還”對冀揚的過失。
這世上有一種冤枉,明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然而只能硬生生揹負。
當晚柳青欒被冀揚弄得幾乎虛脫。
幾次三番,冀揚還意猶未盡告誡他:“這種體罰方法很好,下次再被我抓住小辮子,我就再開發一種花樣。”
說完又要了一次。
柳青欒只能哼哼,連發聲回答的氣力都沒有了。
虛脫乏力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睡着特別快。
柳青欒一向少夢,這次卻睡不安穩。
他在夢裡看到一位少年,和上次出現在卜測意識裡被黑線纏住的小版冀揚長得一模一樣。
少年喚着他的名字、主動牽住他的手、撲到他身上親-熱……
然而下一秒,少年的臉就變成了陳善根的臉。
柳青欒嚇了一大跳,猛然醒坐過來。
顧不得腰痠背痛往身上一摸,全是汗。
冀揚被動靜驚醒,伸手過來剛好摸到柳青欒汗溼的皮膚,於是也跟着撐手坐了起來:“怎麼了?”
住在容家,這裡由天狐大人庇佑,不應該有邪祟入侵干擾夢境。在靈界,夢是一種預知,噩夢代表着不好的消息。
柳青欒自己猜不透夢語,也不想跟冀揚述說夢裡的荒唐,只能說沒事。
冀揚聽出他語氣有一點怪,但沒追問。
“我去衝一下。”
柳青欒需要涼水幫自己冷靜一下,他要獨自好好揣摩一下夢境的意思。
冀揚終究是體貼的:“我扶你!”
“不用!我能走動的,別擔心!”
怎麼能讓一個眼睛看不見的人攙扶呢?
雖然前半夜經歷了極耗體內的折騰,好在柳青欒現在是一名合格的煉氣修行者,體力恢復得比較快。下牀站起來兩腿仍然發抖,好歹能夠移動到浴室沖澡。
涼水噴出,柳青欒的身體和頭腦慢慢開始降溫了,冷靜和理智也終於從噩夢造成的起伏情緒中恢復了。
他深信自己對陳善根沒有丁點兒餘情,所以絕對不會把陳善根當成YY對象、更不會在夢裡進行意-淫。
流水不斷,柳青欒的思緒不斷;自從和冀揚相識以來,他學會了遇到蹊蹺的事多一分思考:
陳善根和我一在起的日子那麼長、他突然離開的日子離現在也不短,這其間,他從未在我的夢裡出現過,爲什麼偏偏是今天呢?他白天出現,晚上就進入我的夢境,這只是純粹的巧合麼?還有,那個少年先前一直是冀揚的模樣,爲什麼最後突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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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苗苗投靠了新“碼頭”,不僅工資待遇顯著提高,工作環境更是讓她如魚得水。有如此幸運,真是做夢都會笑醒。
陳善根盯着邊打呼嚕邊傻笑的張苗苗,一顆大男子主義的心臟幾乎要被笑聲震破。
這個女人還真是心寬吶!怪不得人們常說腐到深處百毒不侵,明明是個凡人,周遭卻有類似於結界的能量場。
原來,這世上有幾類凡人是不會輕易被妖魔鬼怪隨意招惹的:剛直不阿的人、凶神惡煞的人、純真如水的人……以及,腐成大神的人。
張苗苗算不得腐界大神,但至少算個半仙,因此妖魔鬼怪遇到她都繞着道走。
陳善根原想趁着黑夜坑害張苗苗一把,卻沒想到張苗苗周身自然而然散發的“腐之氣息”能量極強、不亞於護體的結界。
指尖黑色電光閃動,陳善根再次將電光對準張苗苗的頭部。
他要控制張苗苗的思維,他需要張苗苗幫他在柳青欒面前說好話。以他目前的本事,一個瞎了眼睛的冀揚其實不足爲懼,但冀揚和柳青欒目前都住在容家,直接驚動容家可不是明智之舉。
黑色電光飛射到離張苗苗腦門還有三寸,一道無形透明的力量立刻反彈而出。
反彈之力與黑色電光相撞,嗤嗤聲不絕。
就見黑色電光彷彿成了一支鐵釘,反彈的無形之力則像透明的硫酸;鐵釘遇到硫酸,完全被腐蝕了!
這種情況是第三次了。
陳善根氣急敗壞:“媽-的!”
直接將靈力具化成刃,恨不能立刻宰了張苗苗。
白天裡被衆女羣毆也是一種恥辱,張苗苗就是挑事的頭兒,不如就此報仇。
張苗苗夢到柳青欒和冀揚在泉水裡洗澡,她和衆姐妹躲在岸邊的草叢裡偷-窺。
泉水是清的、草叢是青的、風是暖的、心是春的……
眼看着柳青欒和冀揚越貼越近,張苗苗心裡住的安哥拉長毛兔那叫一個蹦啊。忽然間,不知從哪裡落下一塊大石頭,直接把張苗苗給壓趴了。
死活掙脫不開,呼吸越來越困難——張苗苗從夢中驚醒,黑暗中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蹲在自己的被子上。
“鬼啊——”尖叫過後,張苗苗哦兒一聲嚇暈過去。
是啊,無論誰半夜醒來看到被子上蹲個人影,反應都是一樣的。
“張苗苗你鬼喊鬼叫什麼!”
“老-娘正在做春-夢呢,你敢壞我的好夢!”
指責叫罵聲此起彼伏響起。
張苗苗剛搬了家,和新公司的同事妹子們合租到了一起,因爲關係融洽,所以說話間沒那麼多禮貌。
陳善根遲疑了一下,沒想到張苗苗的房門立刻被人推開了。
“臥槽!那是什麼玩意兒!”
“不會是鬼吧?”
“鬼啊——快開燈!”
在電燈被打開之前,陳善根閃身跳出了窗外,黑影閃動恍如鬼魅。
房間終於亮了,妹子們看到歪着腦袋、四仰八叉的張苗苗。
一擁而上,試脈的試脈、探鼻息的探鼻息、翻眼皮的翻眼皮、掐人中的掐人中……
張苗苗終於悠悠醒來:“我靠……大石頭成精了,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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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欒頂着一雙熊貓眼來上班。
前半夜體力消耗太多,後半夜腦子裡總在想事,根本沒睡好。
阿雯見了,打趣道:“怪了,今天是國寶COS節麼,怎麼大家都化着同樣的眼妝呢?”
柳青欒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嘛,張苗苗和鄰桌几個妹子的黑眼圈比他的還深。
走到張苗苗旁邊,指着她的眼睛問:“你們這是怎麼了?”
張苗苗起初沒擡頭,唉聲嘆氣:“見了鬼了……昨天晚上擔驚受怕的……”等到擡頭看到柳青欒的眼睛,她忽然來勁了,“青欒,你家裡也鬧鬼麼?”
“鬧什麼鬼?”柳青欒拍開她的手,“我這是沒睡好——你們老實交待吧,是不是通宵看腐劇啦?”
“哪有那麼多良心腐劇供我們看呀?”張苗苗大聲感慨過後迅速壓低聲音,“我真不騙你,我們租的房子昨天真的鬧鬼了——那玩意兒壓在我被子上讓我喘不過氣來。姐妹們聽到我的叫喊立刻跑過來,她們也看到了一道黑影!”
幾個女同事連連點頭:“我們進屋時,那道黑影立刻縱到窗外去了。等我們打開燈……後半夜倒是沒發生什麼。”
一個人看到的,可能是臆想;好幾個人看到的,那就要引起重視。
靈界既然客觀存在,妖魔鬼怪趁夜出現也就不奇怪。只不過,這種事應該暗中處理,不能明目張膽引起恐慌。
柳青欒撒了個善意的謊:“我聽說,有些人睡着的時候會靈魂出竅,有可能那黑影是張苗苗自己的靈魂呢——哈哈,鬼神之說,不必太放在心上,你們平時又沒做什麼虧心事,不會撞邪遇鬼的。”
“可是,我們明明都看到了呀!”
柳青欒反問:“那也只是一道黑影呀,你們看清黑影長什麼樣子了麼?看清他的身高了麼?看清他的性別了麼?”
衆女紛紛搖頭。
柳青欒笑着說:“也許是某種光學效應,譬如吊燈或者窗簾的影子投到那個地方,剛好被你們看到。別自己嚇自己啦,如果真是鬼怪,你們幾個今天還能完好無損地來上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