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欒的舉動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若是掌握了化解娘溺咒泉的方法,他就不會直到今天仍會因爲一杯冷水而變身。
白浩安愣了半天,忽然失心瘋一般地笑了, 抓起面前那杯涼水潑了自己一身。
形體縮小、頭髮變長、胸-部漲大……相比柳青欒, 白浩安更顯得玲瓏軟萌, 這是因爲他原本的長相就好過柳青欒。
“算了, 化解之法以後再慢慢找吧!看到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人跟我一樣, 我心裡已經好受多了。”白浩安嘆息,聲音也變得清脆如銀鈴。
柳青欒也跟着長嘆:“是啊,這世上也就我們倆能互相安慰了……你身體的變化, 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人知道麼?”
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兩人遭遇相似, 在關於變身的問題上也就能掏心掏肺, 畢竟跟別人根本沒有討論的點。
白浩安說:“讓別人知道,只怕會給我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還是瞞着的好。但是,冷水存在的範圍實在太廣了,變天落雨也冷水……整天擔心吊膽,勞心傷神!”
“可不是嘛,就因爲這個, 我想跟我男朋友分手。”
“冀揚麼?他嫌棄你?”
“不, 問題不在他。是我一直沒有告訴他, 我很擔心他接受不了, 畢竟我們彼此喜歡是因爲彼此是男人。最主要是我自己過不了這一關, 我雖然時常被人說性格很娘,但我一點也不希望自己變成女人, 無關乎性別歧視,我只想以本來的狀態生活下去,變來變去的好違和。”
白浩安拿過琉璃壺爲柳青欒續杯:“我跟你一樣,我也只想以本來的狀態生活——說來真諷刺,這世上那麼多希望變成女人的男人,偏偏這項被動變身技能不屬於他們。生活就是一場傲嬌,從來不能平順,你我一萬個不願意,卻仍得承受。”
兩個“女孩子”仿如閨蜜般聊了半天,然後又用靈力把水加熱,澆到身上之後變回男孩子。
還好這世上存在着一個“同類”,否則當事者無法接受這種設定、自己能把自己逼瘋。柳青欒和白浩安互相看着,內心的怨念至少消除一半。
同病相憐,何嘗不是一種相見恨晚?
說過了諸多讓人心情沉重的東西,白浩安隨意提到:“其實變成女人,未必全沒好處。不知你發現沒有,一旦變身,戰力就會成倍增加,無論物理法術的攻擊、防禦,都要提升好幾個檔次。若在與敵人戰鬥之時觸發變身,縱然遇到高手也能逆襲。”
“那得趁着同伴都不在場吧?而且得把敵人全部幹掉不留活口,否則秘密就守不住。”柳青欒順意吐槽,腦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問道,“說話……如果在變身狀態下修煉,是不是能夠做到事半功倍?”
被問到這個問題,白浩安並不覺得驚訝:“我試過,確實有這個意想不到的效果。不過,這種效果的持續性不是很長,當修爲越往高去,這種效果就越難顯現。”
“你可不可以教我?”
柳青欒和白浩安的修行基礎不一樣,白浩安的一身修爲是自己紮紮實實修煉得來的,柳青欒的一身靈力卻是從咒泉鄉白白得來的;白浩安以天鷹堡少堡主之資質,術法精深且眼界開闊,柳青欒則是初入修行之門的新手。因而,同樣是在娘溺泉裡打過滾的,白浩安的體悟要比柳青欒深刻得多。
白浩安正色道:“修行之途,但凡捷徑都有使人誤入歧途之嫌,掌握變身修行的法門雖然能夠加速提升修爲的速度,但有沒有副作用還不好說。再說,變身本來就是變強,你何必……”
柳青欒捏着拳頭肯切說:“我有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要去做,這件事必須由我獨自完成,可惜我能力不足。”
“指導一下其實沒什麼,只要你自己想明白了,我們隨時可以開始。”白浩安沒有懷疑柳青欒的動機和人品。
一個願意爲了自己喜歡的人而捨身跳崖的人、一個被軒無羽各種肯定的人、一個與白浩安沒有任何利益衝突的人,白浩安沒有必要這個時候端架子。
再說,柳青欒跟咒泉鄉關係那麼好,如若男溺泉有朝一日復涌,白浩安少不得求着柳青欒幫他帶一點泉水出來。
商定之後,白浩安當即傳授給柳青欒一些小訣竅,又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按理說,這一次的見面收穫頗豐,柳青欒應該高興纔是,可在回去的路上,他的神色一直凝重。
軒無羽是一隻機靈的沙貓,抓住機會跳出來賣乖。
柳青欒摸了摸軒無羽頭頂那對凡人看不見的毛耳朵,說道:“我在想,下一次應該找什麼藉口出來跟白浩安見面。這一次是帶着你逛超市,總不能每一次都說帶着你逛超市吧,哪有那麼多東西要買的?”
軒無羽想了想:“是不能,上次冀揚大哥都盤問過我了呢!我覺得你還是找青荷姐商量一下,畢竟你們是姐弟,你和她一起出去纔不會引起冀揚大哥的懷疑和反感。”
柳青欒接受了這個建議,回去之後就去找蘇青荷。
蘇青荷一開始是拒絕的,她還期待着柳青欒能夠自行解開死心眼裡的死節呢,現在柳青欒央求她打掩護欺瞞冀揚,這叫怎麼回事呢?
然而女孩子的耳根子都是軟的,蘇青荷禁不住柳青欒一再肯求,最終還是沒原則地答應下來。
鑑於白浩安指導的法門非常有效,柳青欒修爲精進的同時更加傾注時間在向白浩安的討教上。
一般而言,妖族修行跟人族修行的門道差別甚大,偏偏白浩安在“變身專精”的研究是獨一份,柳青欒在這方面的求教非他不可。
由於柳青欒跑得太勤,冀揚受冷落就越發明顯。
起初冀揚沒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協助容家對血色十字會和蔡家的調查讓他必須集中注意力,另一方面則是他想當然認爲,柳青欒傲嬌一陣子之後就會恢復正常,畢竟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柳青欒在搞“爬牆”動作。
隨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尤其是當陳善根和簡都蟄伏隱藏查不到行蹤時,冀揚再將注意力轉向柳青欒,醋酸的味道情不自禁從心底涌出。
戀愛吃醋使人喪失理智判斷,這話一點也不假。
自打蘇青荷出現,冀揚從未懷疑過這位姑娘的立場,如今,他竟開始重新評估蘇青荷和柳青欒之間的關係。
姐弟相稱,畢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雖然柳青欒此前從未交過女朋友,但誰能保證他只單純地喜歡男人,萬一他是雙呢?柳青欒究終是個男人,朝夕和蘇青荷相處,難保不會有心猿意馬之時……
蘇青荷無辜躺槍,她一腔熱血爲了冀揚和柳青欒這對CP着想,卻想不到自己淪爲冀揚腹誹的對象。
事實上,當柳青欒拖着她出去的次越來越頻繁,她已經隱隱感覺事情不對頭。
蘇青荷不曾懷疑過柳青欒對冀揚的感情,但禁不住每次柳青欒跟某人見面時都把她留在外面,不止於此,每一次柳青欒都讓軒無羽盯住她,防止她偷聽。
這世上腦洞大、愛瞎想的絕對不止冀揚一個,蘇青荷在之方面的能力不遑多讓。
當柳青欒又一次進到裡屋,蘇青荷就緊張起來:我勒個擦,柳青欒不會是真的想跟冀揚分手吧?這屋裡是不是有哪個野-男-人啊?
無法知道真相,蘇青荷只覺得百爪撓心。老天爺讓她生而爲修爲高深的女子,當她抵不過好奇心時,就默默地一指點倒毫無防備的軒無羽,悄悄趴到門口偷聽。
裡層被布上了防偷聽的禁制,這更讓蘇青荷心驚,彷彿柳青欒“偷-漢-子”已經被坐實了。
蘇青荷非常擅長給自己找藉口:一定不能讓柳青欒成功,他要當潘金蓮是他自己的事,我不能被動當王婆呀!
於是,蘇青荷發狠衝破禁制,她不怕,因爲她站在道德至高點!
“你們在幹什麼!?”滿以爲會看到不堪入目的畫面,於是義憤填膺吼出了這句話。
可是,蘇青荷站定之後揉了眼睛好幾把,壓根就沒看到外-遇-成-奸之種種,她只看到兩位妙齡少女面對面盤膝而坐、四掌相對,分明是刻苦修煉的場景。
柳青欒和白浩安同時扭頭看過來,表情正經得不能再正經。
“你們……你們……呃……”爲着自己剛纔那點齷齪的小心思,蘇青荷羞憤欲死。
“我們在修煉,變身之後可以提高修煉速度。”柳青欒收掌吐納,在熱水的作用下變了回來,“這世上,只有白公子才能指導我。”
白浩安也變回原身,衝蘇青荷禮貌點頭:“又見面了!”
“是你啊!”
蘇青荷上下打量白浩安,並不回禮。
說起來,她對白浩安的印象並不好。
那時在咒泉鄉,白浩安盛怒之下想要教訓鄉長的樣子全被她瞧在眼裡呢。在她看來,白浩安不過是個跋扈、易衝動的妖修。
把柳青欒拉到身邊來,蘇青荷看向白浩安的眼神變得冷淡:“天鷹堡一直在西北活動,你來這裡幹什麼?還有,我家青欒是個老實人,你可不要誘騙他幹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