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浩安不以爲意:“要我說, 你就是作,明知自己實力不全還強行使用魂令打開冥界之門。哼,這下倒好, 你自己倒黴還得帶上一個我!”
冀揚深惱自己出門沒看黃曆——當然, 眼瞎了也看不了——遇上白浩安這種傢伙簡單就自己找罪受, 可不是作麼?
正自想辦法, 劍鋒銳利猛地從斜面直刺過來。
冀揚閃身讓過, 大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心喂招,你這人……”
想罵髒又覺得有辱斯文,只得作罷。
白浩安雙手一分, 掌中劍成了左右各執的兩把:“我從來一根筋,一事畢了才能去做另外一件事, 等你我分出勝負再想辦法不遲, 反正一時半會也出不去。”
冀揚心裡的羊駝把白浩安踐踏了一百遍, 他從未見過白浩安這種“奇人”。你說他好吧,他偏要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亂來, 胡攪蠻纏惹人煩;你說他壞吧,他明明能夠化出劍意,切磋時卻收斂只平平進招,頗有君子之風。
兩劍即出,冀揚安全躲閃的難度就大了一倍。這種狀況反正不能凝神思考逃出空間的辦法, 索性接招戰個痛快吧!
打定主意, 冀揚捻了個訣, 右手揚起時便有一條黑鐵鎖鏈捲纏而出、直襲白浩安。
白浩安沒料到身量高大的冀揚竟然使用這種冷門兵器, 意外之餘雙劍連挑, 瞬間抵住鎖鏈的十數次纏、點、彈、戳,第一次主動身形後退。
鎖鏈的一頭有一塊像是秤砣的東西, 那玩意兒刻着繁複的篆文,帶動整根鎖鏈透出一種詭異的陰寒。
那股陰寒離得近一些時,白浩安只覺得靈魂仿若皮膚暴-露在零度之下,刻骨侵肌。
不止於此,從冀揚甩出鎖鏈的那一刻,白浩安就感覺有一股熟悉的銳利之氣,那正是不折不扣的金系靈力,既快且鋒。
“這麼純粹的金系靈力……爲什麼不選擇成爲劍修呢?”白浩安像是在詢問冀揚,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鎖鏈在冀揚的操作下有如靈蛇,盤成一圈一圈護住他周身:“這是鎮魂鎖。”
白浩安恍然大悟:“你是勾魂使者!哦喲,難怪……據說但凡成爲勾魂使者的生人都是體質極爲特殊的。身爲人類而入九幽不受侵蝕,想必你體質極寒,極寒之人很難成爲劍修。”
極寒之人之所以很難成爲劍修,一是找不到合適的劍法,二是找不到合適的本命之劍,三是找不到合適的師傅——反正吧,如果運道好,也許能夠一飛沖天成爲劍修裡的異類天才,但這概率太小太小。
一般的修者知道勾魂使者的身份之後都是訝異再防備,白浩安卻興奮起來,舔着嘴脣說:“我還是第一次跟勾魂使者交手呢!快,還有什麼招都使出來吧!”
冀揚又一次忍不住腹誹:打架能當飯吃麼?
冀揚遲了幾秒,白浩安便主動發招:“你還等什麼呢?嘁,你不出招我可出啦——十二連斬!”
就見白浩安身後扇形展開十二柄□□,揮手,十二柄□□齊齊飛去,從不同方位切向冀揚。
鋒芒透着死亡冰冷,都是煉化過的法器,血肉之軀連一斬也承受不住,更何況十二連斬。
法器帶有靈力,冀揚感應之下皺眉:“召喚?”
手下不閒,鎮魂鎖似乎長度沒有止境,旋轉纏繞,舞動如彈簧形狀把冀揚整個罩住。
□□一經落下,悉數切在鎮魂鎖上。
火光四濺,又聽得叮叮金屬相撞之聲不絕,到底冥府的寶物堅固異常,同時抵住了十二把□□的攻擊。
只防不攻便落入了下乘,彈簧形狀的一端還未散去,從彈簧裡飛出的另一端有如帶尾巴的炮彈打向白浩安。
鎮魂鎖鏈有兩個頭,另一端同樣有一個刻滿了篆文的秤砣。
這一回白浩安不敢大意了,冀揚在實力不全的情況下還能完全防守他的十二連斬,不容小覷。
兩劍合一,靈光閃動中由劍變盾抵在面前。
鎮魂鎖撞到鋼盾,噹一聲反彈回去。
冀揚收回鎖鏈,確定了之前的判斷:“果然是召喚!”
修行者的修爲境界進入中高階之後,最常使用的法術就是靈力具化,具化成各種各樣的兵刃進行戰鬥。本命法(兵)器不會經常拿來使用,一是因爲本命法(兵)器相當於看家本領、是保命用的;二是因爲本命法(兵)器與修行者聯成一氣,它若受損被毀則修行者必有死傷。
白浩安與冀揚此前遇到的各種修行者不同,他使用的多種兵器不是靈力具化而成,亦不是本命所具,而是通過瞬發法術召喚出來的。
這是一種非常厲害的技能,倘若白浩安能夠召喚的兵器多達數十種,那便是一座移動的兵器庫。
要知道,每種兵器的作用不同,數量和種類越多白浩安就越能適應不同的環境和對手。如果白浩安藏有法寶級別的兵器甚至神器仙器,那便更加恐怖。
兩人再要換招,赫然感應側旁有一道靈力迅速掠了過來。
白浩安大喜:“康楚!太好了,有了康楚就能從這鬼地方出去了!”
康楚很快飛到眼前,手握伏魔仗的他神情狼狽,衣衫也有多處破損。
白浩安立刻接應過去:“這是怎麼了?”回頭問冀揚,“這種地方也住着高手麼?”
不等冀揚回答,另一個聲音率先響了起來:“誰會住在這種天天吹風的地方?我只不過跟來看看熱鬧,你家的啞巴哥哥居然就拿棒打我。可惜啊,他本事差了點兒。”
聲音停止,那邊出現一個白衣少年,雙手抱在胸前姿態驕傲。
康楚衝少年吡牙,卻被白浩安用力拉住。
白浩安最瞭解康楚的本事,能夠把康楚打敗並且追趕的人一定不簡單。
冀揚覺得少年的聲音熟悉,忽地想起一個人,試探着問:“你是……白晨?”
白晨就是淨化護城河水的那位神秘少年,聽聲看過來,輕哼了一聲:“原來是你呀!我說誰這麼閒,大白天的居然打開冥府之門、半路卻又跑偏,如果是勾魂使者幹這樣的事,那就不奇怪了。別打了,你打不過他的,這傢伙的召喚法術非常高級,你即使實力全復也不一定是他對手。”
這番話白浩安聽來很舒服,畢竟他被恭維了。不過,他防備心也更重了,這個叫白晨的少年觀察力太可怕,修爲只怕……
灰暗的空間裡四人漂浮而立,冷不丁一道白色光幕橫掃過來,巨大的靈力攪得原本猛烈的次元風暴也暫時止息了。
白浩安和康楚相攜而立,心下駭然:還有人!
白色光幕直向白晨而去,白晨不躲不閃,雙目放出白色神光。
兩種不同的光抵在一起,恍如黑暗中的燈泡到了壽命盡頭,閃跳之後無聲熄滅,令觀者一時難以適應。
“別裝神弄鬼,出來吧!”白晨姿勢都沒變過,語音清冷。
嘻嘻一聲笑,一個長相普通、身穿校服的初中生以靈光點亮了衆人的視野:“裝神弄鬼的明明是你好吧?你可真是大隱隱於市啊,好多人找瞎了眼睛也找不到你呢!”
高手一再出現,白浩安和康楚一臉懵嗶且生無可戀,兩人不由得看向冀揚,既然冀揚認識其中一個,或許也認識另一個。
果然,目不能視的冀揚對着初中生方向說:“小白前輩,您認識白晨麼?”
好嘛!初中生居然是前輩,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白浩安不可能淡定,因爲“白”這個姓氏並不多見,現場總共五個人居然三個姓白,還都是修行者——太過湊巧的事情往往預示着後續即將不受控制。
初中生正是本代青丘國主小白,身形靠近冀揚的同時,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過白晨:“不止是認識這麼簡單喲!我與他同門學藝,算起來他是我師兄哩。”
一向鎮定的冀揚情不自禁流露出驚訝表情:“您的師兄……”
小白修爲深不可測,若是小白的同門師兄……也是,白晨能夠輕易化解小白的攻擊,其修爲之深委實恐怖、應該跟小白是同一級別的。
天啊,這個小小的H市何德何能,竟然同時聚集了蘇半夏、李啓明、金子霖、小白、白晨這些大有來歷的絕頂高手?難怪血色十字會以及其它暗黑勢力一直要在這裡活動,H市指不定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吸引所有人前來,不會只爲了朱雀星君吧?
白浩安和康楚有點看不懂了:師兄弟?貌似這二人說話綿裡藏針,而且一上來就動手,感情怕是不太好啊!
白晨既不爲小白之前的出手而生氣,也不爲小白道出他的身份而高興,依然高冷:“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師兄!你既然也在H市,那麼血色十字會的事情你應該有所察覺吧?”
小白撅嘴:“百年未見,二師兄還是一板一眼沒人情味——是啊,血色十字會的事我不僅知道,還偶爾插手管上一管。”忽然又神采飛揚、洋洋得意,“我大狐族出了一個天才,成爲近代以來靈界渡劫成功第一人。此人嫁入驅魔容家,容家屬正道,與血色十字會正邪不兩立,我身爲青丘國主,自然要時時照拂族人。”
白晨還未表達感想,白浩安忍不住內心激動、急切開口:“你是青丘國主,那你豈不就是傳說中的九……兩年前渡劫成功的出於狐族,那也便是我妖族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