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回頭:“你是哪裡來的?”
白浩安帶着康楚行晚輩禮:“天鷹堡妖修白浩安、康楚見過青丘國主。”
小白素來不拘禮記, 擺手道:“好啦,別磨嘰!記住別在外人面前提及我和白晨師兄——對天鷹堡那一票老頭子也不能提,知道不?”
白浩安乖乖應下, 康楚跟着點頭。
小白把目光移到康楚身上:“這位是不會說話麼?好怪啊, 身爲妖修居然周身帶着佛性, 貌似還是密宗的路子, 比我先前見到的那個還要怪。”
先前見過的就是蘇青荷, 荷花本來就是佛家八寶之一,蘇青荷帶着佛性也就不顯得違和。康楚所屬族裔本身跟佛家扯不上關係,他身上帶佛性就顯得突兀。
佛家大門開得還算寬闊, 妖族魔族鬼族都有悟道成佛的,只是數量相對於人族少得可憐, 所以小白見着康楚才說怪。
白浩安代爲回答:“康楚從小就不會說話, 好在聽力無障礙。他是被藏地一位得道喇嘛收養長大的, 因而佛性根深。”
“怪不得手裡兵器都是伏魔仗呢!”
這時,白晨冷不丁插了一句:“這位天堡鷹少主白浩安會一門召喚兵器的法術, 很是特別呢!”
白晨意有所指,小白看向白浩安的眼神頓時不同了。
姓白,又會召喚兵器的法術……莫非……
小白最終沒有說出推測,只說了“很好”兩個字。
白晨也沒再多嘴,與他無關的事, 點到爲止即可。
兩大高手的亂入使得冀揚和白浩安的切磋不能夠繼續, 不過, 從這兩界相交的夾縫裡出去就相應變得輕鬆了, 白晨和小白都具有隨時打開虛空的能力。
回到先前談話的屋子, 只有冀揚、白浩安、康楚三人,小白和白晨卻不見了。
房內小白留下的聲音清晰響起:“我和白晨師兄只不過好奇有人大白天打開冥府之門, 所以不約而同過來看看……既然沒什麼要緊事,你們繼續吧!”
高人就是高人,知道這些個晚輩還有一肚子疑問,挑個空就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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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人都知道這是一種態度——高人不願意回答他們的疑問,如若不識好歹,後果自負。
想起小白和白晨唯一一次交手時產生的巨大靈力震動,白浩安仍然心有餘悸。據他推斷,就連他義父天鷹堡主也沒有那樣的能量。由此看來,青丘國主的身份應該假不了。
青丘國主可是堂堂妖界公認的最強首領之一,青丘國的存在比之安在人界的天鷹堡不知尊貴多少,那樣的大人物不在青丘享福、不在秘境清修、爲何會出現在人界南方城市呢?
還有,那個叫做白晨的少年貌似並非出於狐族,既然青丘國主都要稱其爲師兄,他又是什麼來頭呢?
最後,兩位前輩同時提到血色十字會,這……
白浩安是個實際的青年,對冀揚說:“切磋一事暫且放到一邊!說實話,我來H市真的是爲了私事,但機緣之下竟讓我見到妖界大前輩,我出生於人界,一顆心激動得砰砰直跳……關於血色十字會,冀揚先生能不能讓我知道更多細節?”
冀揚反問:“白少主想知道什麼細節?”
白浩安已經徹底沉下心來,態度也就變得柔和:“冀先生可還記得,當初在星宿海遇到的辛衛宗?”
辛衛宗是一個修行宗門的名字,門下弟子公開活動時穿着綠底、牛角朝天符號的袍子。辛衛宗的勢力並不達到天-朝南方,因此冀揚對其瞭解不多。在星宿海時,辛衛宗曾與血色十字會、蔡家聯手,這一點冀揚倒是記得十分清楚,逼迫柳青欒跳崖的幫兇就有他們。
看到冀揚點頭,白浩安接着說:“辛衛宗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宗門,若論其門下弟子數量,十個天鷹堡也比不上。一直以來,北方人類修行宗門將其歸爲正道,正如南方閩省的蔡家。”
將辛衛宗與蔡家做類比,聽到這裡,冀揚的臉色開始變得嚴肅,耐心等着白浩安繼續往下說。
“冀先生也許不會相信,天鷹堡存在的最大意義,不是妖界安放在人界的釘子,而是幫助天-朝靈界抵禦北方羅剎魔族的排頭兵。天鷹堡自有其暗部探子,自有其渠道蒐集消息。我們早就知道辛衛宗並不是真正的正道,然而妖族反饋的信息不能得到人類修者的信任……星宿海一役,雖說最終沒有重大傷亡、各家面子上還算過得去,但坐實了辛衛宗跟血色十字會有關係。說實話,我們天鷹堡並不奢求人類與我們聯手,但我們希望得到更多關於辛衛宗和血色十字會的情報……以防不測。”
靈界從來不是真正統一的世界,地域劃分、族裔劃分、正邪劃分、修行法門劃分……總之大大小小全憑人們的定義。
修行者如若眼界太窄、覺悟太低,自然看不到大局大勢,也就無所謂心懷天下。白浩安敢於向冀揚說出這些實情,只因他相信冀揚的眼界和覺悟。如果冀揚是朽木不可雕之人,那麼小白和白晨絕不可能搭理他——從一個人的交際圈判斷其人品,準確率從來不低。
冀揚一時憂慮,謹慎迴應:“如果白少主說的都是真實情況,那麼天-朝靈界之北還真是……”
“我騙你有何好處?我們天鷹堡又沒想過來南方發展。你想一想,我明知柳青欒活着從秘境谷底出來卻不上報,這也等同於向外界封鎖了白蓮被柳青欒所得的消息——當然,白蓮是否存在那是另外一回事——也就是說,我保證了柳青欒的人身安全,就憑這一點,冀先生也應該選擇相信我。”
冀揚心裡是認同白浩安這番話的,他知道軒無羽必然報信,但天鷹堡始終沒有派人過來爲了白蓮一事扯皮,這就說明白浩安從中彈壓封鎖。
“在遇到柳青欒之前,我一向獨來獨往,關於血色十字會,我所知其實有限。如果白少主真的想知道更多,我可以把你引薦給容少主。”
白浩安有所心動,卻又面有難色:“你是說驅魔容家麼?他們是人類世家,只怕不會樂意跟天鷹堡的妖修打交道吧?軒無羽那樣的小妖也就罷了,我的身份實在是……”
“這個你不必擔心,若說別的門派世家排斥妖族是有的,唯獨容家是個例外。”
“爲何?”
“你忘了,小白前輩先前提到的渡劫天狐,正是嫁給了這位容少主。你手下的軒無羽跟我到來H市,吃住卻在容家,我還聽說他得到過天狐大人的親自指點,難道他沒跟你說過?”
知情不報罪大惡極,白浩安一拍桌子:“軒無羽你給我滾進來!”
一番責問之後,軒無羽低着頭從實招來:“少主派給的任務,早就被天狐大人看穿了……天狐大人在我身上種下印記,但凡跟容家有關的消息我都傳遞不出去,現在被冀揚大哥說破了,印記剛剛纔自動消失。少主您有所不知,這H市真是非同小可,不僅妖族大能、魔界高手、人族天才,就連天界亦有代表常駐在此,軒無羽區區修爲實在不堪重任。”
這倒是大實話,白浩安身有體會。他在西北長大,也就在咒泉鄉吃過鄉長和守穀神獸的虧,到了H市卻連番遇驚,要說H市不是藏龍臥地他真還不信。
揮揮手讓軒無羽退到一邊,白浩安對冀揚一揖:“有勞冀先生了,麻煩引薦。”
心態是微妙難言的東西,白浩安一旦客氣,冀揚心底的清高也就軟化了。大抵來說,通過一場未完成的切磋,雙方大概知道對方是有真本事的人,各自佩服,因而多了幾分對對方的敬重。
冀揚答應下來,由軒無羽護送回去。
白浩安終於與容玉曜相見,不同種族兩大勢力的兩位少主英雄惜英雄,免不了一番長談。可惜白浩安無緣得見天狐蘇半夏,因爲蘇半夏正在閉關煉丹;他倒是碰巧見到了蘇半夏的兄長大狐妖蘇金嬰,以及蘇金嬰的另一半月魔張雲歌,當然還有狐妖月魔混血的張蘇安小朋友。
親眼見過容家跟妖族魔族關係融洽,又親眼見識了蘇記藥鋪的興旺生意,白浩安也不情不自禁暗自感慨容家大勢。
相對而言,冀揚就鬱悶了。
雖說消除了白浩安這個“潛在情敵”,但是柳青欒與他的關係不僅沒有拉近,反而漸行漸遠。
柳青欒彷彿成了一具工作機器,白天上班,晚上修煉,好不容易的一點點空閒時間居然被他用來接任務——再多靈界高手存在的地方也有黑暗中的邪惡,容家以驅魔爲任,其門下弟子一旦達到某種修爲境界就要接受相應的任務,去邪存正。
說起來,蘇青荷就比較倒黴了,雖然上一次出現了重大紕漏差點坑了柳青欒,但柳青欒還是選擇她做爲任務夥伴。
事實上蘇青荷跟容家之間並沒有從屬關係,她是否願意幫容家做事全憑自己高興與否,然而柳青欒一開口,她就不好拒絕。所以,蘇青荷暗自腹誹:人類真狡猾,容家把柳青欒收歸門下一定動機不純!
然而這時候才發現容家“動機不純”已經晚了,柳青欒不僅是容家的弟子,更是拜在家主座下,這份師徒關係坐實之後,蘇青荷身爲柳青欒的姐姐,也從此跟容家脫不了干係。
柳青欒接下的任務很有針對性,那就是調查陳善根和簡的下落。當然,執行這項任務的有許多成員,他和蘇青荷只不過是其中的兩人小隊。
不久之前容家和馬家聯合展開了一次秘密行動,隱藏身份偷襲了蔡家別墅,終究晚了一步,大家希望抓到了幾個人都不在那裡,盤問別墅留守者之後才知道那幾個已經轉移了。
其實這件事無論容家還是馬家都不方便直接出手,畢竟蔡家頭上還頂着“正道”的帽子,縱然容馬兩家有一些證據證明蔡家不正,但,在H省的地界查出閩省世家有問題,天下各大門派世家會信麼?
雖說都是正道,但每一方勢力都有自己的算盤小九九,平素與容馬兩家交好的也就罷了,那些嫉妒容馬兩家的人和勢力若趁機挑撥、圍觀容馬兩家和蔡家相鬥而坐收漁翁之利,正義之事就要變成下流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