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全都逃走了, 武-警們再懊惱也沒有辦法。好在隨隊拍攝了高清視頻,回隊之後可以拿來做研究。
柳青欒和劉星宇繞回酒店,赫然發現衣櫃裡的柳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 是四平八穩坐在牀沿抽菸的陳善根。
從菸灰缸裡的菸頭數量判斷, 他等在這裡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陳善根坦然面對柳青欒的怒視, 平靜地說:“你媽是被警-察帶走的, 我並沒有做出任何干預和處理, 你放心。本來嘛,讓她老人家中毒就是爲了製造你落單的機會,沒想到你身邊除了冀揚, 居然還跟着一個小子。”
劉星宇最聽不得這種陰陽怪氣的調調,捋袖子想動手:“你特麼說誰呢?”
麻痹長得一副吊絲樣卻總喜歡扮演幕後大boss, 這年頭boss也要有顏值有才華的好嗎!真特麼演技浮誇, 零分!!
柳青欒攔住劉星宇:“別衝動, 他比之前那幫雜碎厲害多了,他就是陳善根。”
“哦?”劉星宇恍然大悟, 忽然把嘴一撇,“嘁,一看就是個傻bi!”
這一回輪到陳善根怒了,雙眼圓瞪,殺氣沖沖直視劉星宇。
事實上, “傻bi”並非殺傷力多大的罵人詞彙。三五好友在一起吹牛亂侃, 互相罵一聲傻bi還能增進友誼。偏偏, 人心就是個怪玩意兒, 傻bi這詞若是被陌生人或者關係不好的人用在自己身上, 99.99%要當場翻臉——上述情況尤其適用於男人之間。
如果任由劉星宇和陳善根這樣子撕下去,一場打鬥再怕難免。打鬥其實沒有什麼, 柳青欒也看陳善根不順眼。問題是,既然陳善根主動現身了,那必定是帶着目的來着,總得讓人家先把話說完吧?而且,冀揚的魄珠就在陳善根手裡,魔毒的事情也有極大可能跟陳善根有關,柳青欒哪怕是裝,也要給陳善根一點面子。
於是,柳青欒兩邊勸住,用比較客氣的語氣對陳善根說:“你來,總不會是爲了表演吵架給我看吧?你知道我最關心的是什麼,如果你配合,一切好說。如果你只是來消遣我,別怪我不客氣!”
陳善根盯着柳青欒看了許久,又瞥了一眼劉星宇,攤開掌心、亮出一顆灰色的珠子:“你要的東西在這裡,我有一個條件。”
劉星宇拔出光刃,刃尖直指陳善根:“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陳善根白了劉星宇一眼,目光轉向柳青欒。他只要跟柳青欒談,至於其他討人嫌的小子,等他有空閒時間,自然會好好將其收拾。
柳青欒終究比劉星宇謹慎,也更沉得住氣,他對陳善根說:“如果你是真的有誠意交出魄珠,我可以考慮聽一下你提的條件。”
這一次,陳善根非常乾脆,首先把魄珠拋給了柳青欒。
柳青欒沒料到對方的反應竟是如此,後知後覺伸手,差一點就沒接着。
在他的預料之中,陳善根必定要提出各種刁鑽的條件,至於能否歸還魄珠那是另外一回事。
柳青欒之所以願意考慮傾聽,其實是緩兵之計,他想爭取時間感應房間裡是否被佈下了法陣,上一次被陳善根算計仍讓他心有餘悸。
面對陳善根,他幾乎把自己所有的腦細胞都調動了,然而當他處處小心,陳善根又突然表現出某種大度,真違和。
因爲跟冀揚產生過肌膚之親,柳青欒可以肯定手中握着的就是冀揚的魄珠。當劉星宇提出質疑時,他給出了肯定的點頭。
陳善根不惱:“現在可以聽一下我的條件了吧?”
“你說!”
“幫我殺了那個施放魔毒的魔族!”
柳青欒和劉星宇同時一怔:沒聽錯吧?劇情有點跑偏啊,以陳善根的人品,他即使不是直接放毒的人,也應該是放毒之人的同夥吧?
陳善根之前的所作所爲敗光了自己的人品,不被信任在情理之中。
事實是什麼呢?
原來,陳善根和簡逃到S市之後,準備向血色十字會分部求助,以期集結力量毀掉一部分容家的佈置,然後把柳青欒搶過去。
陳善根的一切出發點都是爲了自己,簡當然不服。
簡的目標是殺死柳青欒,她把自己失去原裝肉身、不得不壓舍的罪由歸結到了柳青欒身上。
於是,簡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張召喚卷軸,對陳善根說只要召喚出卷軸裡記載的魔族,大事可成。
陳善根對簡不是沒有防備,然而那張卷軸記錄的召喚法術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所以他還是照做了。
結果,當那隻魔族出現之後,簡飛快地抱其大腿,陳善根卻完全無法控制那個魔族。
陳善根並不對柳青欒和劉星宇隱瞞情緒,恨意滿滿說:“我上了那個女人的當,那個魔族已經取代了我在血色十字會中的地位,我如今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嘍囉了!不過,簡也遭了報應,她身爲魂修,卻被鬼族高手打成重傷。以她的修爲,絕不可能進行二次奪舍,所以,傷病會伴隨她一輩子,如果調養不好,甚至有可能死去……那個目中無人的魔族,一定要死!”
柳青欒看着陳善根漸漸扭曲的面孔,無法深層次理解陳善根此時的心理。
想不通,他就自嘲,因爲他從來就沒有理解過陳善根,兩個人的精神世界相距億萬光年。
劉星宇倒是有心情揶揄:“我聽說你的本事也不錯、腦子又聰明,怎麼會幹不過區區一個魔族呢?”
陳善根再次白了劉星宇一眼,卻沒有發怒,而是細細述說:“他是擅長使毒的魔族,我也中了他的毒,當然不是他的對手。再說,血色十字會有意招攬他而冷落我,我更不能公然算計同一個組織的成員。”
停了一下,又說,“柳青欒,如果這件事辦成了,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糾纏你。還有一點我必須說明,先前那些偷襲你們的修行者不是我派來的。”
陳善根所說的內容是否真實,柳青欒暫時無從考證。總之冀揚的魄珠到手,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陳善根走得無聲無息,他留下的,只有半菸灰缸的菸蒂。
或許,他在做出決定時也曾猶豫不決,無論如何,出賣一個魔族強者,倘若事情提前暴-露,陳善根的下場會很慘。
柳青欒陷在沉思裡,劉星宇拍拍手打斷他:“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去找表哥麼?”
柳青欒把魄珠交給劉星宇:“你去還給冀揚,我去找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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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民居,很少會挖地下室。
一來南方氣候溫暖、土地四季皆有產出,不必像北方一樣到了凋零的秋冬時節就窖藏。
二來南方多水,挖不了多深就有淺層地下水出現,尤其是下雨天,一樓住戶家的地板、牆壁全都潮得不行,更何況一樓以下的地下室?
所以,小樓存在地下室,本身就有悖常理。
這間地下室修得很隱蔽,它的入口正對在樓梯下方。
由於鋪了地毯,就算走在上面也感覺到不到地板的空洞,再加上地毯上放置了一個裝飾用的高腳幾,誰人經過也不會發現怪異。
冀揚放出的黑蛇是魔氣所化,遇到縫隙,它可以還原成氣態鑽進去。因爲地下存在魔氣,黑蛇才被吸引。
挪開高腳幾,掀開地毯,再扯開活動頁的地板,終於看到了方形的入口。
無需商量,向北率先躍了下去,冀揚緊隨其後。
冀揚是個注重細節的人,落地之後立即使用法術讓地面的一切恢復正常。
靈界修行者偏愛使用“月光石”照明,因爲這種不產自人界的寶石能夠放出如月光一般柔和而清晰的光,用在黑暗之處不刺激眼睛,而且不必擔心電源耗盡。
地下室面積不大,四下空空,沒有任何儲藏物。
北邊牆面有一道石門,石門之上有關於宗教魔鬼的浮雕。
冀揚仔細辨認,吃了一驚:“這些浮雕和血色十字會的傳說有關……按理說,血色十字會在S市的分部應該已經被清理乾淨了,難道容家有意留着……”
向北說:“不是容家有意保留,而是容家也沒想到血色十字會的信衆會這麼多。今天你我所見就是證據,這個組織的可怕之處不止在於它邪惡,更在於它忽悠了大量的無知百姓。靈界的人和事,一旦跟人界產生太過深層次的聯繫,那就變得非常不好剝離。”
冀揚馬上反應過來:“是我想法太偏激了……”忽而又晃頭,“奇怪,我爲什麼會對容家……”
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影響着冀揚的思維,他不知道這股力量從何而來,也不知道這股力量何時作用在自己身上。他跟容家的關係不可謂不深厚,以他的本性,斷不會把容家往齷齪的地方去想。
向北摸出一把匕首在指尖輕輕紮了一下,擠出一滴黑色的魔血沾在冀揚眉心。
冀揚只覺得耳邊一陣轟鳴,像是什麼東西突然從身上被驅除了。
向北把月光石舉得高一些:“這是一個能夠不知不覺之間影響人意志的魔陣,因爲對魔族無效,所以我一開始也沒發現。”
有了魔血作爲護身符,冀揚徹底耳聰目明、思維清晰了。
藉着光源四下掃視,這才發現地下室的四壁都有淺淺的劃痕,這些劃痕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完整的、不易被覺察的法陣。
陣眼,正是那道石門。
由於石門太過顯眼,第一次進到地下室的人都會被它吸引目光,而這小小的疏忽大意,整個法陣就已經對人產生了影響。
如果不是因爲向北恰好對這個魔陣免疫,只怕兩人都要栽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