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注視魔族主人的小動作, 良鑫也在偷偷觀察白晨。只要白晨不加干涉,他就立刻動手。
白晨不管也不問,袖手旁觀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
良鑫勾嘴一笑:“機會來得真快, 接招吧魔界高手!”
病房的空間再大, 畢竟有限。良鑫的速度在這種空間裡運用起來, 肉眼根本捕捉不到他的動作, 只一閃, 他的身體已經貼近了魔族主人,揮掌拍來。
魔族主人的速度也不慢,也是一閃, 躲過了攻擊,身體的落點卻在柳青欒身邊。趁着白晨沒有任何動作, 伸手抓向柳青欒。
白晨早就料到對方會有此舉, 他卻沒有出手幫助柳青欒的意思。
身爲九尾小白的師兄, 他知悉大結界異動、朱雀星君轉世的一切細節,也就知道柳青欒的身份。他想親眼看一看, 有過非凡奇遇的柳青欒比起上一次相見有了何種進步。
柳青欒早就防着別人打鬥誤傷自己,說到底,還是良鑫一開始要向魔族主人發動攻擊的表情太過明顯,這得謝謝良鑫。
眼睛追蹤不到對方的運動痕跡,全憑第六感和身體的下意識反應。
柳青欒索性閉上了眼, 不管不顧把靈力運化到自己所能控制的巔峰。
精純的土系靈力形成數層高防禦的靈力甲, 魔族主人伸手抓來時就不得不突破這一層又一層的防禦。
修爲境界上的差距擺在那裡, 柳青欒的靈力甲一定防不住魔族主人的攻擊, 但, 能夠減緩對方的攻擊勢頭和力道已經足夠了。
聚滿了靈力的拳頭順勢推出,對準魔族主人打出一個漂亮的反擊。
衆所周知, 修爲境界的差距有如天塹,在沒有藉助逆天的法寶或者自毀八百的法術的前提下,境界低的修行者甚至無法打破境界高的修行者的護體靈力。
魔族主人完全不理會柳青欒的拳頭,他手抓的動作不曾停止。
他是想活捉來着,所以不會傷害柳青欒。
相反,柳青欒沒想過出手之後還要有所保留,出手就是十成勁力。
沒有逆天的法寶,也沒有自毀八百的極端法術,柳青欒重重的土系靈力包裹的拳頭之中,是他與生俱來的怪力。
魔族主人的手剛剛夠到柳青欒的脖子,柳青欒的拳頭正好擊中他的胸口。
一瞬間,兩人同時愣了。
柳青欒愣住,是他內心感慨對方終究太過強大。
魔族主人愣住,是因爲柳青欒擊碎了他的自信心。
這就好比一個成年人看不起兒童玩具槍,明裡暗裡都覺得那是小孩子擺弄的幼稚玩意兒,但如果讓這個成年人捱上一槍,他就不會這麼想了。
柳青欒的一拳不可能打死魔族主人,甚至沒辦法打傷他,但這一拳力道着實不小,魔族主人只覺胸口一滯、血氣差點向喉頭翻涌。這般力量,假以時日錘鍊,只怕開山斷石都有可能。
魔族主人怔愣的一瞬間,良鑫已經殺到。
鬼族高手的掌力可不是柳青欒能比的,魔族主人不得不擡掌相迎。
小山最能揣摩主人的心思,眼見主人強擄柳青欒不能成功,他就準備向柳媽下黑手。只要制住了柳媽,柳青欒必定束手就擒。
看到柳媽手腕和腳腕的鎖鏈,小山明白柳媽體內殘留的魔毒比其他居民更多,暗暗捻了魔訣,想要強行催動魔毒。
有一個人的心思比小山更細、動作也比小山更快——白晨忽地擡手,隔空一扇,小山滴溜溜被抽得如陀螺般原地旋轉。
白晨隔空又是輕飄飄的一掌:“不要搞小動作,否則,殺了你!”
小山在掌風中停止了旋轉,但全身的魔力也完全停止了動轉。
他被香球抽怕了,所以停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臉頰,還好不痛也不腫。
縱然不曾受傷,小山的一顆小心臟仍然止不住狂跳:好可怕!這人到底什麼來頭啊,居然只是揮揮手就能完全化解我的魔力!
良鑫纏鬥魔族主人,兩人已經到了窗外。
肉眼凡胎看不到,半空中的兩人飛舞相撞,靈力引發了更大的雨,一時間造成了醫院所在的片區大水漫灌。
“好強!”柳青欒情不自禁走到了窗邊,先前被襲擊的心有餘悸被暫時壓制,親眼見到頂尖高手對招的激動心情佔了上風。
他的手不自覺摸着自己的脖子,他自己看不到,那裡被魔族主人捏過,留下了五個黑色的指印。
小山縮在一旁不敢出聲,一旦有誰被他主人按下了指尖印記,縱然逃到萬里之外也會被他主人抓到。
白晨走到柳青欒身邊,假裝不經意呼出一口氣。
一團如微型雲朵的白氣附在柳青欒的脖子上,那朵白雲彷彿是天底下最好的去印去疤的藥水,很快就讓五個黑色的指印顏色變淡、直至消失。
小山目瞪口呆,心裡罵着髒話:我艹啊,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曆麼?怎麼遇到這麼多高手?太特麼背了!
羨慕、驚訝,高手之間華麗的法術對抗讓柳青欒心馳目眩,忽地,白晨高冷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
“魔族和鬼族最頂尖的高手同時出現在人界,這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有一天大結界真的崩潰,更多像他們一樣的高手進到天-朝人界,哪怕他們不對凡人展開屠殺,只是互相鬥法逞能,也足夠折騰世間的生靈了。你們要儘快找到朱雀星君,否則……不好收場。”
柳青欒抽回思緒,剛剛的羨慕已經被厚重的責任感壓住。白晨的語氣算不得憂國憂民,他冷冷陳述,彷彿在說一些與自己無關的話題。
是的,白晨修爲極高,再多魔族和鬼族的涌入也不會對他造成困擾,大不了他可以回到屬於他的次元世界。柳青欒則不同,無論他這一生經歷過什麼,他都是帶着任務轉世的星宿,他必須完成任務。
回頭看到站在病房一角的小山,柳青欒露出惡意滿滿的笑容:“這傢伙貌似跟那個魔族的關係非同一般,要不,咱們把他抓起來當人質吧?”
他耍了一個小心機,說話時聽似在詢問白晨的意見。其實他跟白晨算不上熟,他很清楚白晨根本不會鳥他,但爲了給小山增加壓力,他必須這麼說。
果然,白晨不屑,只從鼻子裡輕輕哼出一個聲音。
但就是這輕輕一個聲音,恍如大石頭砸在小山的心裡,讓他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畢竟他已經嘗試過白晨的厲害了,白晨的實力足以秒殺他,可是他不懂,白晨之前之所以對他動手,是因爲看不慣一個身具修爲的魔族竟要無恥地對一個昏迷在病牀上的婦女使陰招。
小山尷尬了,他自動忽視了柳青欒,全副注意力盡在白晨身上。打,他是打不過的;逃,他也逃不了。他在腦補,如果對方是一個心地比長着蝴蝶翅膀的少年還狠的人,那麼他唯一痛快的選擇,只有自殺。
柳青欒心裡發笑,他這一招用得妙極了,無需動手就讓小山如熱鍋在的螞蟻、陷入腦補死循環。
白晨瞥了小山一眼。
無意地一瞥,在小山看來卻是嚴重警告。他不敢動,整個人就像是性格內向的學生做錯事等着挨嚴厲老師的批評,戰戰兢兢,差點嚇哭。
人與魔,本質上其實沒啥差別,都是源自天地始分的生物。人類具有的一切,魔也具有,只是兩個種族的世界觀大相徑庭而已。
小山算是魔中的奇葩,兩三年之前,他曾經着過容玉曜的道兒【注1】,差點被刺蝟精林阿衛的妖刺紮成篩子,於是他刻苦精修,在主人的幫助下終於有所成就。如果再遇到容玉曜,他當然仍不是對手,但如果單獨遇到林阿衛,那可就嘿嘿嘿了。
這一次被白晨的氣場碾壓,小山擔心害怕之餘,心底裡竟然生出一種別樣的情愫。
他偷偷觀察白晨,忽然間發現這個人的顏值好高啊!
再仔細看白晨弧度正好的線條、細腰、翹臀、大長腿,小山居然忍不住咽口水,然後,他又開始腦補……
總之,小山抖M的屬性終於被激發出來了;白晨的氣場越強,他害怕的同時,又愈加興奮,甚至,他勃-起了。
這種現象是第一次發生在小山身上,能夠在氣場上就壓制他的人多了去了,魔族主人、容玉曜、尼羅、香球……他的身體唯獨對白晨有所反應。
可言不可說,真是……造孽呀!
莫明其妙,白晨就把小山給征服了。
小山雖然露面的機會不多,但他暗中幫助主人收集了許多情報,譬如,容家少主和天狐蘇半夏在一起了,月魔張雲歌和天狐的哥哥蘇金嬰在一起了,容玉曜的弟弟容玉曈和血色十字會的實驗品花將離在一起了……見得多了,就算本身不基不腐,心胸也會變得非一般的寬廣,更何況魔族從來不壓抑自己的欲-望。
當然,小山不得不壓抑一下,因爲他如何表現得太過明顯,沒準會被白晨將場殺掉。小山很清楚,修爲境界越高的修行者,那是他萬萬惹不起的,就算對人家有什麼想法,也只能暫時放在自己心裡,等到有機會再表現出來。
白晨完全沒把小山放在眼裡,他也來到窗邊欣賞雨天半天的打鬥。
看了一會兒,白晨說道:“他倆倒是挺剋制的,知道魔族與鬼族相沖得太厲害就會此來靈界正道,所以收手時各自極盡收斂——我來幫幫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