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柳媽親眼目睹過冀揚和柳青欒擁-吻在一起, 柳爸的思想還是比較單純的:“這不妥吧?冀揚他願意麼?”
他簡直太願意了!
柳媽心裡吐槽,嘴上卻說:“我和他談一談……”
正因爲對當初擁-吻的那一幕印象太過深刻,這才使得柳媽很容易就在陳善根與冀揚之間做出選擇, 沒有對比就沒有好壞。
容玉鳳設置的這個選擇題非常刁鑽, 由於陳家勢力, 夢境裡柳青欒的劇情走向只有三種:被迫屈服於陳善根、美滋滋跟冀揚在一起、自裁以謝天下。
天-朝人的習慣性思維, 但凡遇到這樣的選擇題, 求he不求be。就算是看電視劇,大家也都期望看到大團圓的結局嘛!
柳媽終究是一位家庭婦女,她做選擇時跳不出窠臼。更何況, 柳青欒是她的兒子,她怎麼能夠忍心讓兒子掉入陳家火坑?她更不可能願意看到兒子年紀輕輕就以結束生命的方式一了百了。
這就是作爲母親的氣魄, 在旁人看來似乎輕率的決定, 其實已經經歷過內心的百千次掙扎。她的一切出發點, 都是爲了孩子好,當選擇項被限定在三者之間, 她只能把柳青欒交給冀揚。
容玉鳳身爲快要成精的腐女,平日裡與各種稀奇古怪的“人”打交道,很是清楚“對比出真知”的道理——當冀揚和陳善根相比,顯然讓柳媽接受冀揚更容易。
柳媽找到冀揚,說出了實情。
早就對柳青欒“圖謀不軌”的冀揚欣然接受。
雖然柳媽心裡仍然不太痛快、仍然不太能夠接受把自己的兒子託付給一個男人, 但, 她從來不否定冀揚的好人品。
如果以爲夢境到這裡就結束, 那也未免太看不起鳳姐的腦洞了。故事進行到這一步, 一定要來一段虐的啊!
於是乎, 搶婚——噢不,沒結婚不能被稱爲搶婚, 確切地說應該是“搶人”橋段開始了。
以“私下比武鬧出人命”爲藉口,陳善根帶人來到柳家武館、威脅說要報案、強行帶走了柳爸和柳青欒。
武館本就人心惶惶,又有陳善根安插的人趁機造謠,一時間,大有樹倒猢猻散的趨勢。
內憂外患,柳媽承受不住壓力病倒。
關鍵時刻,冀揚站了出來,先是以雷霆手段處置了造謠生事者,然後逐一安撫平日裡最爲忠厚的師兄弟,再讓這些師兄弟影響周邊的人。最後,冀揚展開交際、四下活動,通過各種鳳姐安排的人脈向陳家施加壓力、逼迫陳家放人。
男人的魅力,從來不是站在原地搔首弄姿散發出來的,而是通過他處事決斷體現出來的。好男人固然需要一副好皮相,但更需要極其深厚的內才。
隨着柳爸和柳青欒被安然釋放,柳媽徹底拜倒到冀揚的人格魅力之下。
到這時,鳳姐故意將故事進程“扭”了一下。
眼看着柳家三口對冀揚的依賴越來越大,冀揚在外出時忽然失聯,生死不明。
這下子,柳爸和柳媽雖然擔心,卻沒急出病來,柳青欒卻因爲憂思過重而臥病在牀。
冀揚一天沒有音信,柳青欒就茶飯不思、身體狀態一天不如一天。沒過多長時間,柳青欒就變得形銷骨立、奄奄一息。
這一次,柳媽內心所受震動更大。
前次冀揚全力穩定局勢、全力營救柳氏父子時,柳媽對冀揚的感覺只是停留在“此人可靠、此人能力非凡”的讚歎,以及對冀揚所有付出的深切感恩。
只憑深切感恩一項,她不就好意思在明面上反對冀揚和柳青欒在一起。畢竟是救命大恩,非同尋常。然而內心深處,柳媽還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排斥、有一些執迷。
但現在,親眼看到柳青欒因爲牽掛冀揚而落得如此情景、親耳聽到柳青欒迷迷糊糊中都在問冀揚回來沒有,柳媽心疼之餘,心底裡那點兒“偏見”終於煙消雲散,一切執迷都轉化成爲——冀揚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恰在此時,容玉鳳猛然在柳媽耳邊大喊一聲:“有兩個兒子養老,也不失爲一種幸福!你兒子明明喜歡男人,你何苦強迫他去坑害女人?”
柳媽立時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夢境與現實,恍如隔世。
月光從窗口探進來,房間裡光與暗的分界清晰分明。
沒有鳳姐、沒有林瑞、沒有一衆護法的妖族,寂靜的空間裡柳媽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淡淡的荷香傳進來,令人寧神清心。
柳媽忽然想到:在這裡住了三個多月,柳青欒每一天都吃得很少、人顯得清瘦了;雖然柳青欒沒有表現出巨大的情緒落差,但明顯話變少了、笑容也變少了。
離開冀揚,柳青欒的生命裡就像失去了一種必不可少的元素。彷彿一植花草,失去了陽光它不會立即死去,它只會怏怏退去美麗顏色、最終枯萎在幽暗的角落裡。
再回憶起夢裡那個因爲擔心冀揚而瘦得不成人形的柳青欒,柳媽捂着胸口深深嘆氣。
自己一廂情願覺得不好的事情,真的就是不好麼?
山裡的夏夜有些涼,柳媽披了一件單衣起牀。
眼睛適應了黑暗,藉着朦朧月光就能看清楚屋裡的一切。
老式立櫃的正中間是一塊長方形的大鏡子,柳媽無數次從鏡子前面經過,卻沒有刻意停下來照一照。她知道自己已經不年輕了,快六十歲的人了,時間已經無情地在她臉上鑿出了皺紋。
快六十的人了,沒了丈夫,她只能守着唯一的兒子度過晚年。
柳媽對柳爸的愛,是深沉不長揚的,正如大天-朝無數普通人。她中年喪夫,不是沒有再嫁的機會……
自己半生孤苦,其實什麼都應該看破了,爲何獨獨在兒子戀情歸屬的問題上偏執己見呢?倘若柳青欒下半生過得並不快樂,這份偏執到底是救了他還是害了他呢?
清冷的月光比鏡子更像鏡子,它映出了柳媽所有的心裡話。
其實仔細想一想,晚年又多一個兒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柳媽自嘲,如果青欒娶了個女人回來,她未必能夠處理好婆媳關係。
天空偶然飄過的雲朵暫時遮住了月亮,柳媽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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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柳媽還沒來得及把新想法告訴柳青欒,家裡又來客人了。
四個男人,讓柳媽驚訝的不僅是他們長相,更是他們的身份。
當張蘇安、容大同和容小異三位小朋友撒歡跑向兩兩站在一起的男人時,柳媽腦海中情不自禁出現“好匹配的兩家子”這樣的自語。
當定睛看清楚蘇金嬰和蘇半夏長得五分相似時,“兩家子”又自動轉成了“一家子”。
容玉鳳的努力沒有白費,腐之毒已經無聲無息滲入了柳媽的骨髓。雖然柳媽是因爲動畫片而沾上腐毒,但她這麼短的時間居然已經開始接受某種設定,不得不說——天賦異稟。
鳳姐以專來的眼光評判:柳媽是生錯了時代,倘若柳媽晚出生三十年,一定能夠成爲腐界的弄潮兒!
蘇半夏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他特別特別招人喜歡。如果他不刻意收斂這種氣質,至少凡人無法抗拒他自帶的光環。
“孩子們給您添麻煩了!”
蘇半夏只對柳媽說了一句話就讓柳媽激動好半天。
天啊!這位帥哥真的不是大明星麼,長得忒好看了!
媽呀!原來容家這對雙胞胎是他的孩子,怪不得呢,這遺傳基因太優良了!
容玉曜一手一個把大同小異抱起來,大約做爹的氣場太過冰冷,導致大同小異都安安靜靜不出聲。
張蘇安倒是在張雲歌懷裡扭來扭去,親張雲歌一口,又親蘇金嬰一口。
蘇半夏繼續對柳媽說:“誠如您所見,這倆是我和我先生的孩子,那個是我哥和哥夫的孩子。”
如果是以前,柳媽即使不驚掉下巴,也會對這複雜的人物關係和新鮮的稱謂頭痛。但現在,她居然秒懂!
“我明白你們的來意了。”柳媽微笑,對剛剛踏進房門的柳青欒說,“去吧,回去找冀揚吧,他等你應該等得很辛苦。”
柳青欒驚炸了。
他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由於被林瑞動了手腳,他壓根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如果不是蘇半夏發出特殊的靈力把他震醒,他大概還得多睡一會兒。
“媽,您……”即使有天狐大人這樣的貴客在場,柳青欒還是淡定不了。看看蘇半夏,他用眼神詢問是否是天狐大人使用了法術干預柳媽的記憶。
蘇半夏何等聰明,笑道:“鳳姐請我們來欣賞青色的荷花,我們就輕裝來了——你有一位開明的母親,這是你的福分。”
天狐大人間接否認,這更讓柳青欒感動。
柳青欒明白,讓他母親改變決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恰在此時,演技爆表的林阿衛跑進來嚷嚷道:“好熱鬧,外面有一羣想看青色荷花的大哥哥,他們到了山裡沒地方住,全往這邊來了。”
衆人擠出門口去看,就見劉星宇、鹿笙、曾一汎、容玉曈、花將離……最最重要的是,冀揚也在隊伍裡面。
柳媽想明白了,這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天衣無縫的善意安排。事已至此,她寧願裝作自己仍然被矇在鼓裡。因爲只要看一眼柳青欒和冀揚兩相遙望的表情,她就覺得一切還是順從天意的好。
開在山塘裡的青色荷花保持着原形狀態,暫時沒辦法和大家湊在一起逗趣。人們喜笑言開,青荷只能獨零零釋放着荷香:“媽!的!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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