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節:刺客搜查

不向鐵壁侯範睢陽彙報,是因爲沒有成果,害怕被批評嗎?還是……星震軒心中不禁想起來,另外一個讓他感到害怕的猜測那就是:劉公公沒有死,自己殺死的不過是一個替身,這是鐵壁侯範睢陽給星震軒下的一個圈套!

果然,第四天,天京城的北宿侯澹臺若邪飛來了一隻精工蜂鳥,蜂鳥帶來的消息,讓星震軒只覺得頭皮發麻,背脊發涼,北宿侯澹臺若邪告訴星震軒的消息是,鐵壁侯範睢陽沒有向朝廷報喪,朝廷也沒有接到任何關於大內總管劉公公遇害的消息,請星震軒徹查此事,以免被人矇蔽。

“殿下,出什麼事了?”星震軒身邊的一名僕人躬身問道,這名僕人二十歲上下,站在星震軒的身邊,眼神如炬,氣息凝重,顯然是一位練習過武道的高手。

“我懷疑那老傢伙沒有死!”星震軒咬了咬牙齒,側身仰在椅子上,對那名僕人說道。

“不可能……”那名僕人的眼神寒光閃爍了一下,說道:“沒有人能夠在身中二十刀之後還能活下來,我爲了顯出是山賊動的手,特地多殺了很多刀,即便是武道高手,也不可能在捱了這麼多致命位置的傷害還能存活下來。”

“我不是說你沒殺死他……”星震軒用手伏在躺椅的扶手上,繼續說道:“我是說,我們殺的人也許是一個替身。”

“什麼!那豈不是……”那名僕人聽見星震軒這樣說,不禁大驚道:“那我們豈不是中了範睢陽的圈套?”

“不錯,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星震軒掙扎着從躺椅上坐了起來,猛地吸了幾口新鮮而冰冷的空氣,轉過身來似不放心地對那僕人說道:“行動的人都處理妥當了嗎?”

“一百人全部都死了,沒有留下活口。”那名僕人輕描淡寫地說道,彷彿是在說一件與死亡和生命完全沒有關係的瑣事。

“做得不錯,只有死人的嘴巴最值得信賴。”星震軒也默默點頭,讚許了那名僕人的行爲。“不要留下馬腳給範睢陽這老匹夫就好。”

“殿下,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那名僕人躬身問道。

“劉公公回京是有期限的,而且他們應該知道,這樣的障眼法,瞞不了我多久。”星震軒畢竟也是聰慧之人,思索片刻之後說道:“所以,他們一定會盡快啓程,派人搜索從瀋陽城到天京城的所有驛路和小路,發現可疑的車輛立刻彙報。”星震軒厲聲說道:“立刻去做,不要耽誤了。”

“遵命!”那名僕人站起身來,正要離去,又對星震軒說道:“殿下,如果人手不夠,北宿侯的那些人能不能用?”

星震軒看了看那名僕人,緩緩說道:“如果你覺得可以用就用吧,動靜要小!”

於是,一場無聲的風暴席捲了從瀋陽城到天京城的數百里土地,地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但若是擡起頭看向天空,就會發現天空中不斷地有人影穿梭而過,數百名先天級以上的武者在這一狹長的區域內進行着地毯式的搜索,並且時不時會有蒙面的黑衣人從空中降下來,惡狠狠地要求搜查馬車上的物品,搜查之後便拂袖飛天離去,這不僅讓南來北往的客商十分地擔心,也給行路的普通人帶來了苦惱。於是各種各樣的謠言蜂擁而起,有的說瀋陽城裡發生了瘟疫,爲了防止疫病的蔓延,焱天軍要把所有從瀋陽城出來的人抓回去,想逃跑的人就地擊斃;也有的謠言說,鐵壁侯範睢陽府上的一件星皇陛下賞賜的玉雕被盜了,丟失陛下賞賜的寶物是重罪,所以鐵壁侯範睢陽才興師動衆,恨不得挖地三尺把那名可惡的盜賊揪出來;也有人說是因爲有犬戎刺客潛入中土要刺殺星皇陛下,所以焱天軍纔會對車輛挨個排查,若是讓犬戎刺客實施了刺殺星皇的計劃,即便沒有成功,鎮守北疆的鐵壁侯範睢陽都是萬死莫贖。

而真正知道真相的人,是不會站出來闢謠的,於是一時之間,關於此事的謠言甚囂塵上,甚至連天京城周圍的上林鎮都已經有人在茶餘飯後開始談論此事了。

在小路上的古凡自然也感覺到了周圍氣氛的異樣,周圍的天空之中不斷地有先天級以上的武者徘徊不去,北斗王朝嚴格限制民間武者的數量,附近又沒有大的宗派山門,哪裡會有這麼多先天級以上的武者四處巡邏?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鐵壁侯範睢陽的障眼法被星震軒識破了,這些都是來追殺劉公公的殺手

想到這一點,古凡後面一天的行程就詭秘多了,一旦感覺到方圓百里的天空中有異常的人接近,立刻就近停車,把馬車停在樹林之中,又用樹枝遮蓋起來,古凡自己則一直含着無影珠,隱匿自己的氣息,就這樣連續躲過了十幾波刺客的巡邏,到傍晚的時候,古凡已經離了山路,來到一處小的村莊。

古凡其實本沒有必要到集鎮上補充給養,也不需要進鎮上休息,原則上夜晚的能見度很低,古凡乘夜趕路本是理所應當,但古凡考慮到這些先天級的武者,自身溝通天地之氣,精力似乎無窮無盡,晚上肯定還會堅持巡邏,自己夜晚趕路雖然可以儘快趕到天京城,但夜晚趕路本來就很詭異,被這些刺客發現的可能性很大。

古凡爲了穩妥起見,還是決定把馬車趕進小鎮,休息一番,明天再趕路。

古凡此時的裝束,一身土黃色的布衣,又帶着蓑笠遮住大半個臉,還粘着假鬍子,哪裡還像年齡十七歲的少年,簡直就像是二十七八歲的人。

古凡跳下車,對簾子內的劉公公說道:“文大人,小的去鎮上採買些東西,再找一間客棧,我們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再趕路如何?”出了瀋陽城,古凡便稱呼劉公公爲文大人,因爲在皇宮之外,出現太監本來就是很詭異的事情,而劉公公也穿上了普通富戶人家的綢衣,把皇帝賜予的錦衣貼身穿着,外面套一件綢子大褂,在人多的地方也不經常說話。

劉公公隔着簾子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古凡便轉過身,先運用《魔宗秘法》中方法感知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發現並沒有什麼武者,這才放心地離開了馬車,去附近的商店裡採購了一些肉乾和乾糧。古凡離開瀋陽之後遇人說的都是官話,雖然易了容,但身爲王侯貴族的氣質卻還在,很容易就讓人聯想起是京城哪位大官的家僕,所以別人也不多盤問什麼,對古凡也是客客氣氣。

古凡又用官話問了問去天京城的路途,知道這裡離上林還有兩天的路程,到天京城還要三天。古凡心中便有些不安了起來,前面的四天走得順風順水,第五天躲避這些殺手讓古凡多繞了很遠的路,下面的三天的時間,怕是很難度過去的。

雖然古凡知道前來追殺的刺客裡面,不可能有星階高手,一對一,或者一對三的話,古凡應該可以全身而退,甚至順利反殺,但劉公公沒有修煉過武道,哪怕只是被兩人交手時的餘波帶到,都會瞬間殞命,正是因爲這個要保護的對象太脆弱了,古凡才選擇能不發動戰鬥,儘量不發動戰鬥,以免造成意外的傷亡。

古凡正在思索着如何才能躲避殺手的追殺,卻陡然聞到了一股烤鴨的清香。古凡頓時覺得周身一個激靈,雖然他不進食也不會餓死,但這些天來吃的都是粗糙的乾糧,已經讓他的肚子裡一點油水都沒有,眼看着買的又是乾糧,古凡都沒有進食的慾望了,如今聞到這油膩膩,香飄飄的烤鴨香味,如何能不怦然心動?

古凡循着香氣跟去,卻陡然在烤鴨攤子前,看到一個身穿綢緞褂子的微胖身影,正在那裡翹着蘭花指與店家討價還價,光從姿勢的詭異也就算了,劉公公說話的語氣也是陰陽怪氣,不把人嚇到才奇怪呢。

顯然在宮內錦衣玉食的大內總管劉公公,這些天來也被幹糧吃怕了,他又不像古凡能夠通過冥想打坐來恢復體力,每天只能吃那些肉乾和饅頭,這樣粗糙的食物,不要說劉公公,任一個宮裡出來的人都不會吃得消,所以聞到烤鴨的香味,循香找來也就不足爲奇了。

但古凡此時卻是心裡暗罵了一聲蠢貨,畢竟兩人現在不是在出遊,而是在躲避刺殺,是在逃跑啊,他居然拋頭露面去買烤鴨,劉公公這樣的太監出現在宮外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而且他那陰陽怪氣的聲調和喜歡翹蘭花指的手勢,不想吸引人的注意力都難。

劉公公也許是大內總管做多了太多的雜事,竟然與那名店家討價還價,最後三十文錢就買了兩隻烤鴨,轉過身正要與古凡說什麼,古凡卻是連推帶搡直接把他拖回了馬車上。

劉公公顯然買兩隻烤鴨是想犒勞古凡一隻的,但自己一片好心卻被古凡像趕鴨子一樣趕回了馬車上,又見他一臉陰沉,這位大內總管畢竟也是有脾氣的,頓時板起臉,陰陽怪氣地說道:“雜家下車買兩隻烤鴨子又如何了?至於這樣大驚小怪嗎?”

古凡見劉公公竟然沒有意識到危險,只得正色道:“文大人,你知道這件事有多危險嗎?”

劉公公陰陽怪氣地說道:“古統領,你這麼能打,就算有刺客來,能殺得了雜家嗎?”

古凡冷笑了一聲,對他說道:“文大人,倘若此時你現在暴露了我們的行蹤,你知道會有多少人來追殺我們?”

劉公公的眼神有些不屑,隨後說道:“那又如何?”

“不是來一個兩個,也不是十幾個二十個,而是上百個!”古凡厲聲說道:“這些人都不是我的對手,我可以殺出重圍,大人你可以嗎?這些都是先天級的武道高手,任一個人動動手指都能殺了你!”

“這……這……”劉公公似乎察覺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頓時語塞,古凡嘆息一聲,只能說道:“下不爲例。”隨後他接過劉公公手中的一隻烤鴨,也不用手撕了,直接就啃了一口,慢慢咀嚼了片刻,纔對劉公公說:“文大人,可以吃了,沒毒……”

待到日落之後,古凡找到一間鎮上最好的客棧,把劉公公安頓好,自己則住在劉公公的隔壁,也不敢入睡,畢竟夜晚是殺手最佳的活動時間,倘若沒有白天那件事,古凡也許還可以安睡一覺,補充一下自己的睡眠,但今天劉公公既然露面了,就肯定被人看到了,兩人也就有了透露行蹤的危險,倘若被殺手盯上,趁着古凡懈怠的時候下手,那就追悔不及了。

古凡不敢入睡,只在榻上坐好,盤腿冥想了起來。古凡進入冥想狀態之後,對於周圍的感知力其實比正常狀態要增強許多,古凡甚至可以感受到方圓百里的風吹草動,周圍的一切都是十分靜謐的,並沒有什麼異樣,古凡又確認了一遍,這才把心思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周身的氣血隨着天地之氣循環起來,正是《魔宗秘法》中的益血篇的運行方法。

一宿本應無話,但子時的時候卻有兩名客人走進了客棧要求住店,店主人見兩人都身穿黑衣,佩戴着刀劍,哪裡敢得罪,急忙安排了住房,但兩人一看安排的房間,條件不好,還有發黴的味道,根本不能住人。那兩人頓時勃然大怒,要換最好的上房,店家只能說最好的兩間客房已經被人住了。

兩人仗着自己佩戴刀劍,嚷嚷着就要把兩人攆出去,自己住,但卻被店家拉住,大聲說道:“使不得啊,客官,使不得,小店經不起你們折騰……”

其中一名黑衣武士厲聲問道:“他們也有刀劍?”

店家哆哆嗦嗦地說:“有一個有,有一個沒有,我聽街上賣烤鴨的王四說,好像是一個京城裡的太監,那麼有錢,還摳門得要死……”

“太監!?”兩人聽得這個詞,頓時一驚,彼此對看了一眼,心中似乎都不敢相信這件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古凡此時在廂房裡也已經驚醒了過來,自然聽到了樓下說的話,心中暗罵了一聲,劉公公做事太不小心了。此時樓下的兩人,一人是沈天級實力,一人是成天級初段的實力,兩枚星璇之力的三枚星璇之力,與古凡都不構成威脅,那兩名星璇之力的武者,古凡若是出手偷襲,無論是弒神斬魔劍訣還是御氣劍訣都能夠輕易地將他擊殺,可是成天級武者就比較難纏了,而且萬一對方不攻擊古凡,只去殺劉公公的話,又怎麼辦?

倘若古凡坐視不理,讓兩人安然離開,必然會引來更多的刺客隊伍,對古凡迴天京城的隊伍上圍追堵截,那可如何是好?

古凡心中思量着,捏着的手裡卻已經滿是汗珠了,顯然他也十分地緊張。殺還是不殺?古凡在心裡衡量着利弊。

最後古凡待到那兩個聲音漸行漸遠,正要走出店外時,陡然抓住了牀邊的驚骸劍,一個箭步,直接從開着的窗戶裡躍了出去,身影化爲一道急電,穩穩落在了對面房屋的屋頂上。

他做出了決定了,殺,殺了他們雖然會暴露古凡的位置,但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時間,否則的話,讓他們通風報信,明天古凡等人回去的道路上就會佈滿了殺手和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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