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望着長長的走廊,有些悲慼地道:“我這是爲了你好啊,你留在這裡,不是什麼好事,可能會被人排擠致死。不如帶着現金,找個偏僻的地點住着,那筆錢足夠你一輩子都體體面面地過着。”
田胖子的臉很黑,此時喘着粗氣,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三叔:“三叔,從小到大,只有你對我最好。你老實跟我說,家族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我爸是不是被人給謀害的?”
老頭目光閃爍着,嘆氣更加頻繁了:“知道這些,對你沒有好處,我勸你一句,乖乖離開這裡吧,這兒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摻合,免得惹禍上身。”
我本來準備靜靜地聽着,但到了這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雖說這老頭的出發點是好的,但行事作風未免太慫了吧,這都什麼事都沒發生,就叫人趕緊開溜?
“大叔,我覺你是知道實情的,爲何不願意給我們透露一點口風麼?”我插了一句嘴,目光灼灼地看着那老頭。
“知道實情,對你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而且會有無盡的麻煩糾纏。”老頭神色複雜的說着,接着鬼頭鬼腦地朝其他地方張望,而後神秘兮兮地道:“看來,不給你說明白的話,你們是不會走了。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必須答應我,聽完之後趕緊離開。”
我跟胖子都沒有點頭,只是催促道:“快說快說。”
老頭又磨嘰了一陣,這才神色鄭重地道:“我覺得,家族裡面有人在搞鬼,跟我差不多的一些老傢伙都是心知肚明的,但都選擇了沉默,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好處,居然沒有一個願意出頭。”
胖子撇了撇嘴,有些不忿地道:“是不是田非那個傢伙搞的鬼?”
“你心裡知道就行,不要對外說!”老頭臉色很鄭重:“那小子了不得啊,羽翼已經豐滿了,連我也奈何不了他。而且看其他老傢伙的態度,是已經默許了他接任下一代家主了,大局已定,你鬥不過他!”
此話一出,更是觸到了胖子的痛處,他一下子就變得激動起來:“憑什麼,我跟他斗的話,勝算怎麼可能沒有。而且殺父仇人,不共戴天,我不會放過他的。”
老頭長吁短嘆的,看着胖子,一副‘你怎麼不聽勸’的無奈表情,而後轉頭看着我:“孩子,你既然是他朋友,那幫我勸勸他,讓他想開點,趕緊離開這裡。”
我撇了撇嘴,而後走到田胖子身邊,一把攬住他的肩膀:“田盼,你不用怕,我支持你的決定。這種小人,絕對不能讓他逍遙自在!”
老頭本來對我寄予希望的,但聽到我這麼說,一口氣沒喘過去差點就暈了,擡手指着我們兩個,估計很想說‘爛泥扶不上牆’這句話。
此時我心念急轉,既然決定了要蹚這趟渾水,那就要幫田胖子幫到底了,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兄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受傷。
我跟他對視了幾眼,而後將他的三叔拉過來,神色鄭重地道:“伯父,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個田非很可能跟外敵勾結,讓這個小人當你們的家主,恐怕不久之後,田氏家族就要改姓了。”
“什麼。”老頭一聽,瞪大了眼睛,而後急忙捂着我的嘴,跳着腳急匆匆地道:“禍從口出,你們休得胡言亂語!”
“什麼叫禍從口出,這是事實,那傢伙狼子野心,還想派人刺殺我,只不過沒有得逞而已。”胖子冷哼一聲,神色無比的冰冷。
“什麼?”老頭一聽,整個人都有些淡定不了,站在那裡暈暈乎乎的,被這巨大的信息量衝擊得不知道該如何思考。
緊接着,他擡頭看向我們二人,驚疑不定地道:“你們可有確切的證據。”
胖子搖了搖頭,冷聲道:“那人做事很利落,暫時找不到他的把柄,不過我早晚會將他打得現出原形的。”
老頭彷彿又滄桑了十幾年,連站都有些站不穩,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嘆氣,眉頭緊鎖着,有着濃濃的憂慮。
我也能夠理解他的想法,畢竟有些人老了,膽子也跟着縮小,行事都會畏畏縮縮,做出決定之前都會瞻前顧後,確保絕對的安全。
胖子的三叔就屬於這種人,這也是他爲什麼有這麼大的輩分,但在家族中的權力卻很小的原因。
他瞻前顧後的想了半天,而後咬了咬牙:“真如你們所說的話,那這個田非實在太不像話了,絕對不能讓家族的控制權落在他手中!”
我跟田胖子深以爲是的點頭,正在感慨好不容易勸說這個保守的老頭改變觀念,以爲他又重振雄風時,這貨語氣又急轉直下:“但你們實在太弱了,鬥不過他,跟他鬥只是自尋死路,趕緊離開這裡吧。”
“這……”我已經無話可說,對於這個固執的老頭,我又愛又恨,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胖子也急得快哭了,就差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着求他。
“三叔,你難道想讓家族落在這樣的小人手中麼,估計逝去的先輩都不會同意吧。我不求你給我提供幫助,只需要你不要阻攔我就可以,這個仇我一定要報,要將那個小人趕出家族!”胖子緊握着拳頭,神色很鄭重。
老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搖了搖頭,落寞地走了,一邊走一邊還不斷地道:“孽畜,孽畜……”
也不知道他是在罵田非還是田胖子,但此時我們也顧不得其他了,急忙跑回病房門前,想要再次鬧事。
然而此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從中走出一個白大褂的醫生,還有一個穿着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子。
兩人並肩走出,那個醫生嘀嘀咕咕的在說話,像是在闡述着一些病人的情況,而那個精英男子則是神色鄭重地聆聽着。
看到這兩人的時候,胖子又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衝上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領,眼睛通紅的罵道:“田非,是不是你在搞鬼。”
旁邊兩個保安看到這情況,也是迅速地反應過來,而後一把抓住田胖子,硬拉着將他給拖開了。
那個精英男子就是田非了,此時他保持着錯愕的神態,待看清了來人之後,這才鬆了口氣器:“田盼,我很瞭解你的感受,你父親的遭遇我也深表遺憾……”
胖子已經失去了理智,此時罵罵咧咧地喝道:“別他媽廢話,你就大大方方地承認,是不是你乾的?”
我走過去,將田胖子按住,讓他不要太過激動,這樣的話讓不知情的人誤會我們,讓我們陷入被動的境地。
那個田非整理了一下衣領,臉上掛着淡淡的憂傷,唉聲嘆氣的道:“伯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誰也不想看到,我已經吩咐醫護人員盡全力搶救,他能夠撐過去,就只能看天意。機會還是有的,你不要太悲觀。”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你這醜陋的嘴臉,我他媽的看到就想吐。”
旁邊兩個保安緊皺着眉頭,想直接將胖子給拖走,不過那個田非擡手製止了他們:“田盼,你現在太過激動,有些事情還是等你冷靜之後,咱們再好好談談吧。”
這傢伙說完,轉身就要走,不過被田胖子叫住了:“站住,你給我說說,爲何不讓我進去。”
田非轉頭,滿臉歉意地道:“抱歉,這只是誤會而已,爲了避免閒雜人等進去才那麼吩咐的。”
說着,他朝兩個保安招了招手,平淡地道:“讓他進去吧。”
說完之後,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轉身就乾脆利落地離開了。
這傢伙直接走到停車場,坐上車子之後,臉上忽然浮現出戲謔的表情。
“該死的老頭子,命居然這麼硬,發生那樣慘烈的車禍還沒能把你弄死?”
“不過這樣也好,你即使活着也跟死了沒什麼區別,就跟一個植物人似的,再也對我構不成威脅了。”
他靜靜地說着,而後語氣一轉,忍不住嗤笑道:“愚蠢的胖子,你根本不配跟我鬥!”
“這次算你命大,沒想到派出去的人居然沒能將你殺了,可惜你不知好歹,還跑回來……這一次,若是不將你做掉,豈不白費了你一番送死的心意?”
……
胖子得到了進去的許可,但我卻不在這許可之列,只能站在外邊焦急地等着。
透過門上的玻璃,勉強可以看到胖子坐在牀邊,表情顯得萬分的沮喪,嘴裡偶爾說一兩句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東西。
至於那個躺在病牀上渾身插滿了管子的老人,估計是聽不到了,至始至終都沒反應。
看到這一幕,我心情也很不好受,心中忍不住浮現出那個田非的影子。
“該死的傢伙,居然敢搞我的兄弟,從此以後,你也是我的敵人。”我憤憤地想着,此時心念急轉,在考慮着如何對付這個陰險的小人。
現在已經可以確認,這貨跟華萊士家族有不清不楚的關係,就算不爲田胖子,也要爲我自己考慮,絕對不能讓他太過如意地坐上家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