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子進入原華音宗駐地之後,青衣十三樓不合常理的寧靜下來。
原本青衣十三樓強行吞併了華音宗和奕劍門兩大傳承久遠的宗門,定然會引起其他的宗門的不滿和仇視,不可能這麼快就恢復寧靜。安雲對此也早有心理準備,隨時準備迎接其他宗門甚至是聽潮閣方面施加的壓力。
然而乾元子的突然到來,並且喝退了崆峒派和七殺教爲首的幾十家宗門修士後,卻讓一切本來應該發生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所有的麻煩忽然間便煙消雲散。
神秘大能入駐青衣十三樓的消息通過這幾十個修士的口傳回了各自的門派,然而經由其門派傳遍了整個臨海修真界。
所有的宗門和修士都在打探這位神秘大能的身份,對方到底是什麼人,與青衣十三樓或者與安雲有什麼關係?他入駐青衣十三樓的原因是什麼?
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不是臨海修真界的修士,那麼就是外來之修。那他待敵來自何處?是蒼梧洲還是青冥大陸?來到臨海州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是蒼梧洲或者青冥大陸的修士還好,三界修道界本是同氣連枝,都是正道修真門派。既然對方不願意暴露身份,那大家也不會多管閒事。
但萬一對方是北冥來的大魔頭呢?更或者是南疆百萬大山來的妖王之類的人物?
如果是這兩者,對方來到臨海州無論是什麼原因,都不能不讓臨海州的修士萬分慎重。
要知道北冥魔頭潛入三界修道界內爲非作歹的事蹟數不勝數,更出現過數次北冥大魔頭爲禍三界的歷史。其中最著名的便是上古時期的陰風老怪,差一點便將整個蒼梧洲所有修士煉化成無數怨魂,以增強其九幽黃泉道的威力。
四百年前也曾經出現了北冥玄陰派秘密潛入蒼梧洲。在曉禪宗舉辦的佛誕大典上,膽大包天的使用幽冥煉血幡,差一點將前來參加曉禪宗佛誕大典的蒼梧洲修士一網打盡。後來若非是曉禪宗靜虛大師連同十餘名元嬰期高僧不顧代價的催發了鎮山鍾梵音鼓,剋制住了幽冥煉血幡,也因爲那次玄陰宗的幽冥煉血幡是新近煉成,並沒有完全煉製成功,所以最後才被曉禪宗破了。
不過曉禪宗那一次損傷太大。元嬰期的高僧當場死去至少十人。其餘人重傷,而參加佛誕大典的其他修士,死傷更是不知凡幾。那一次也徹底惹怒了天道盟長老團。傾盡修道界全力攻入北冥,逼得其他魔門不得插手,纔將玄陰派徹底抹去。
還有一次,同樣也是魔道高人爲禍三界。那就是安雲今生的師傅流雲真人,他前世是北冥的魔門巨頭血雲老魔。不知因爲什麼緣故,獨身一人前來青冥大陸。他出現在青冥大陸之後,連續滅殺了數十個宗門,青冥修道界頓時人心惶惶。青冥執法堂發佈執法劍令,不停的追殺血雲老魔,最後卻被血雲老魔屢次以強悍的魔攻逃脫。青冥執法堂反倒損失慘重。就連元嬰後期修士,都有三人當場死亡。五人重傷閉關。
直到後來,血雲老魔自己消失不見,這一場混亂禍害纔算告一段落。
也因爲魔道中人在修道界造成無數次不良記錄,修道界對魔修十分忌憚。魔修因爲修習的魔門功法,殘忍狠戾,尤其善於鬥法廝殺,往往同階之下,魔修一個可以抵得過兩個甚至三個修士。好在修道界修士的數目遠遠多過北冥魔修,才能將魔修死死的困在北冥,否則魔修早就已經滅掉了修道界,統治了蒼梧洲青冥大陸和臨海州,與南疆百萬大山的妖族劃界而居。
無論如何,乾元子身份不明,如果不能證明對方不是魔修或者妖王,臨海修道界便不能放鬆警惕。
但讓臨海修道界奇怪的是,作爲臨海修道界宗門之首的聽潮閣,卻一直對此保持沉默。聽潮閣對神秘人的態度,更是讓臨海修道界詫異,對神秘人的身份越發的好奇。
青衣十三樓的總樓內,讓整個臨海修道界人心惶惶的罪魁禍首神秘人,正在伏案大嚼,面前的竹案上擺滿了雞鴨魚肉,時令鮮果,以及五大盆香噴噴的米飯……
乾元子一手抓着大半個雞腿,一邊衝着一海碗麪條呼呼大吃,嚥下去後又吃一口雞腿,整個人吃的不亦樂乎滿嘴流油。
他對面的竹椅上,安雲靜靜的坐着,神情一臉平靜,似乎並不覺得乾元子的吃相有什麼問題。她身後站着的明月卻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抽,實在無法將面前這個人與在華音宗一字喝退幾十個宗門首腦的神秘人畫上等號。
明月眼角餘光悄悄的朝安雲看了一眼,見她神態安然,心下不由好生佩服。他心頭暗想,自己一直以來都認爲安雲年紀太輕,又老是玩失蹤,實在不足以作爲一門之主。不過看了她現在的表現,如此淡然寧靜,彷彿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自己的表現卻顯得有些浮躁。兩廂對比,自己的心境修爲與她還是有些差距,師尊果然還是有先見之明。
又過了兩個時辰,期間不停的有青衣十三樓的弟子送進來大魚大肉,又不停的送出去只剩下汁水的空盤空碗,乾元子纔打了個飽嗝,搖搖手示意他吃飽了。
明月深深的吸了口氣,感覺自己也飽了。
安雲順手替乾元子斟了一杯茶,淡淡笑道:“前輩再飲些茶水,還有什麼吩咐,晚輩再去安排。”
乾元子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端起茶水漱了漱口,一張嘴就吐在地上。安雲順手從身邊明月的懷裡摸出一張雪白的絲帕,遞到了乾元子的手裡。
明月睜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安雲,然後轉頭看着自己那方雪白乾淨的絲帕,被乾元子擦了擦嘴,又用力的擦了擦手。皺巴巴的扔在了地上。
他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努力擠出一張十分榮幸的笑臉。
“味道差了一些,下次不要上太清淡的菜,我吃不太慣。”乾元子打了個飽嗝,點評道。
吃不太慣你還吃那麼多?明月心裡腹誹道。
安雲點頭稱是,立刻對明月責備道:“明月,你身爲青衣十三樓的大總管。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以後你還怎麼管理青衣十三樓。怎麼服衆,怎麼照顧門中弟子長老,怎麼讓拜訪我宗的其他賓客滿意?還好前輩一向寬厚大度。不在意細節,否則的話看我怎麼罰你!”
明月瞪大了眼,呆呆的看着安雲,再一次長長的吸了口氣。泛青的臉上擠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抱拳道:“是。屬下知錯了,還望前輩恕罪,樓主恕罪。”
乾元子擺手道:“無妨,下次記得多給我上幾盤豬肘子。這東西我愛吃。”
“是。前輩,如果沒有其他吩咐,那晚輩先下去安排了。”明月覺得自己再在這裡待下去。很可能會暴走,索性告辭。
乾元子點點頭。不置可否。
安雲見狀,揮手讓明月出去了。
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安雲沒有說話,乾元子更沒有說話的意思。隔了一會兒,乾元子忽然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伸懶腰,一副困極欲眠的模樣。
安雲愣了愣,試探道:“前輩可是想要休息?”
乾元子望了她一眼,似乎想了想,點頭:“也可。”
也可……
安雲頓了頓,轉頭朝門外叫道:“明月。”
明月纔剛走到樓外,卓不凡等人都等在門外,見他出來後,立刻圍攏過來,還沒來得及打聽裡面的情況,便聽到安雲的聲音。
明月臉色頓時青了,衆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齊齊的讓開一條通道。明月定了定心神,再次帶着微笑走進了樓裡。
“樓主有何吩咐?”
“前輩說他困了,你給前輩安排的住處可已收拾妥帖?”
“回稟樓主,已經安排妥帖,前輩的住宿安排在長老樓,不知前輩可滿意?”明月說道。
“隨意吧。”乾元子無可無不可的說道。
於是,明月當先帶路,安雲親自陪着乾元子到了長老樓,在最大最豪華的一間臥室中歇了下來。看着乾元子滿意的打了個哈欠直接再牀上睡着了,安雲和明月才下了樓。
其他長老見兩人從樓中出來,紛紛走了過來,安雲見狀朝他們使了使眼色,一行人重新回到了總樓大廳之中。
卓不凡當先問道:“樓主,此人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當然是所有人最關心的事情,於是所有人都按捺住心頭的疑惑,看向安雲。
安雲嘆道:“其實這個人的名字你們都聽過,他叫乾元子。”
乾元子?
長老們對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有些似乎在哪裡聽過。直到明月驚訝的低呼道:“乾元子!樓主,你說的哪個乾元子?”
安雲苦笑道:“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乾元子嗎?”
被明月提醒,其他人也紛紛想起了乾元子到底是誰,一個個面色大變,彼此對視一眼,均不知道該說什麼。
“難怪樓主對待那人就像對待祖宗一樣,那可不就是個祖宗嗎?”馬雲鵬叫道。
汪清淵想了想,問道:“樓主與乾元子前輩有舊?”
安雲搖頭,又點點頭:“也算不上有舊吧,你們還記不記得當時在中山國,小別被上湯宮的寧向直所殺,而我又被寧向直和姑蘇道人追殺之事?”
“當然記得,那件事情我等如何會忘?”連秋生說道。
“我逃入亂離平原,進入了一座遠古傳送陣中,躲避寧向直和姑蘇道人的追殺。在那裡,我遇到了乾元子,寧向直便是被他所殺。後來我與乾元子鬥法,結果當然不是他的對手。爲了活命,我只好答應他的要求,三個月內替他殺死兩名金丹修士。再後來,我就回來了,卻因爲玄天宗大比之日出了巨大變故,遺落在幽冥海上的小島上。雖然我因禍得福,但到底是誤了與乾元子的約定。”安雲簡單的說道。
汪清淵疑惑道:“那乾元子何等修爲,要殺兩名金丹修士易如反掌,爲何讓樓主你來做這件事情?那兩名金丹修士是誰?竟能讓乾元子放在心上?”
安雲回道:“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乾元子因爲某些緣故,所以不願意進入臨海州。那兩名金丹修士的確與他有仇,正是他們兩人聯手殺死了姑蘇道人,才把乾元子從閉關中驚醒。一個叫墨梅,一個叫黑鴉上人。”
“墨梅?”卓不凡訝聲道:“陰陽宗的墨梅?還有黑木崖的黑鴉上人,這兩人都是臨海州有名的金丹大圓滿修士,只差一步便能結嬰。”
關山說道:“這兩人的修爲都非同小可,更可怕的是兩人名爲正道修士,但行事作風卻都十分殘忍陰邪,爲人狡猾,手段層出不窮。死在兩人手中的金丹修士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是相當難纏的人物。”
何嶽也說道:“這兩人還好說,當年樓主還是築基初階時,就曾經以陣法困住過金丹初階的徐夫子。如今樓主已經是金丹中期修爲,加上樓主陣法宗師的實力,只要設計得當,殺死墨梅和黑鴉上人也不算太難。真正的問題還是乾元子前輩,他出現在臨海州,莫非只是爲了殺了墨梅和黑鴉上人報仇不成?”
其他人無法回答,便又紛紛把視線落在安雲身上。
安雲搖搖頭,悠悠說道:“我也不知道乾元子的目的,甚至我感覺他似乎也不在意墨梅和黑鴉上人是死是活了。這個人的傳說你們都應該聽過,活了至少五千年以上,數次差點身死道消,卻又靠着奪舍多人活了下來。他的思維混亂,記憶相互交叉,性格離奇百變,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做什麼。這也是我爲什麼將對方當祖宗供起來的原因,以後你們也是,千萬不要有一絲一毫違逆他,因爲誰也不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出手殺人,順手滅了青衣十三樓。”
衆人心有慼慼的點點頭,神情鄭重的把安雲的話記在心裡,畢竟神經病不講理,尤其是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的神經病,誰也惹不起。(未完待續)
第274 曾經的傳說
明月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嘆息道:“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把這位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倒是沒什麼,大不了就是委屈一點罷了。可這位祖宗不一般啊,你也說了,他……”
明月說着指了指自己的頭,壓低聲音小聲道:“這位老祖宗腦袋有些不靈光,要是突然發瘋,我們這裡誰是他一招之敵?要是他莫名心煩,直接把我們所有人一掌捏死……”
說到這裡,明月停了下來,不再繼續說下去。
但大家誰也不傻,都知道他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衆人忍不住隨着他未說出的話想了想,不由自主的齊齊打了一個寒顫,感覺通體生涼。
“沒、沒那麼誇張吧?”馬雲鵬弱弱的說道。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關山沉穩的說道。
“這……總不能把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一直供在樓裡啊,萬一……”汪清淵也猶豫道。
安雲深深嘆息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誰去趕走他?”
大廳裡頓時再次沉默下來,所有長老一個個愁眉苦臉,捏下巴的捏下巴,抓頭髮的抓頭髮,苦苦思量讓乾元子離開的方法。就連最不願意動腦筋的馬雲鵬,都忍不住貢獻出了一條計策:“我看那乾元子十分喜歡吃的,要不咱們就說最好的廚子在聽潮閣,把他引去聽潮閣算了。”
他本來只是發個牢騷似的隨便說說,誰知道此言一出,其他人卻同時一愣,然後深深的看向他。
“怎、怎麼了?”馬雲鵬被衆人的反應驚了一跳,支吾道:“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呵呵,你們隨便聽聽就好,不用管我,我這人就愛胡說八道。”
“不。”卓不凡撫掌道:“老馬,你這次算是說到在點子上了,難得靠譜了一回。投其所好,這本來就是最基本的人際交往原理。管他乾元子是真瘋還是假瘋。他既然這麼喜歡吃,肯定也不介意去聽潮閣走一趟。”
汪清淵也笑道:“卓長老說得極是,我看就這麼着。自從玄天宗消失之後。整個臨海修道界,我看也就只有聽潮閣能夠擋得住乾元子了。就是不知道西門春秋和乾元子,到底誰更厲害一些,我才應該是乾元子吧。”
徐明沉聲道:“那自然是。畢竟乾元子是五千多年前就已經成名的青冥大陸天驕。當年的傳奇事蹟數不勝數,至今也無人超越。就算比之遠古上古時期的修道天驕。乾元子也不遑多讓。最重要的是,對方是一名少有的法陣宗師,其法陣造詣堪稱驚天動地。大家都知道十三水門陣吧,十三座太乙元水法陣。當年可是直接擋住了整整一個部落的妖族。而那時候的乾元子,不過只是金丹後期修士罷了。”
何嶽眼神有些恍惚,悵然道:“乾元子前輩當初不僅是青冥大陸的傳奇修士。更是在整個修道界年輕一代修士中有着至高無上的號召力。當時的蒼梧洲,青冥大陸。我們臨海州,有多少修士爲了乾元子前輩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當初天道盟發下的天道令,各大宗門可以不遵從,但是乾元子前輩的一句話,卻可以調動任何一個宗門。如果不是因爲……哎!”
其他人臉上也紛紛露出一絲惋惜的神情,這樣一個風流人物,註定要成爲修士領袖,一生無比激盪澎湃,永遠與平凡無關的乾元子,卻在一千多年前與狻猊妖王大戰之後,重傷身死。雖然狻猊妖王強大無比,雖然狻猊妖王當場就被乾元子打死,但人物仍然無法接受乾元子居然會傷在狻猊妖王手中,其後更是無聲無息,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
很多人都知道這其中很可能有什麼陰謀,也曾經有與乾元子交好的修士直言天道盟陰險,連同南疆妖族謀害乾元子。更有傳言直至當時臨海州新晉元嬰期修士西門春秋,說他就是謀害乾元子的真正主謀。
這些傳言傳出之後,天道盟迅速做出了反應,立刻派出長老澄清謠言。不僅如此,天道盟更是立刻派出執法堂,迅速將傳言的製造者抓獲回到天道盟總部,這些人再也沒有人聽到他們的消息,也沒有人再看到過他們。
天道盟不同尋常的做法,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強硬的做派,更是讓很多人心頭反感不滿。然而當時的天道盟卻就是這般強硬的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誰不滿就抓誰,誰不服第二天就會消失。
以至於後來,乾元子這個名字迅速的成爲了修道界的一個忌諱,久而久之竟然慢慢淡出了所有修士的視野,漸漸地,修道界竟然像是遺忘了乾元子一般。
許久之後,安雲纔開口打破大廳中有些凝重的氣氛,苦笑道:“諸位長老,你們心底最崇拜的乾元子前輩就在長老樓內高臥而眠,你們大可以現在去向他表達你們的敬仰之情嘛。”
安雲一句話,就讓屋中凝重的氣氛一掃而光,所有人腦海裡面出現一副畫面,不修邊幅的中年修士穿着一身骯髒的青衫,蓬亂的頭髮下是一張發黑的國字臉龐,一手雞腿,一手湯麪……所有人搖搖頭,身體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所謂悲劇,莫過於最美好的事物在自己面前破碎。乾元子作爲上下五千年內,修道界唯一的大衆偶像,他的形象在無數修士心中早就無比高大,對於卓不凡等人來說,也是同樣如此。可曾經的偶像如同乞丐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種幻滅破碎感,足以讓任何人憤怒的想要殺人。
“算了算了。”汪清淵苦着臉嘆道:“傳說誤人啊,現在當務之急,是將乾元子前輩打發離開。我猜測聽潮閣已經知道了乾元子的身份,所以對其纔會不理不睬。甚至聽潮閣這段日子低調的有些過了,山門禁閉。弟子輕易不得外出,感覺像是在防備着仇敵似的。”
明月深深的皺起了眉頭,嘆息道:“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把這位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倒是沒什麼,大不了就是委屈一點罷了。可這位祖宗不一般啊,你也說了,他……”
明月說着指了指自己的頭,壓低聲音小聲道:“這位老祖宗腦袋有些不靈光。要是突然發瘋。我們這裡誰是他一招之敵?要是他莫名心煩,直接把我們所有人一掌捏死……”
說到這裡,明月停了下來。不再繼續說下去。
但大家誰也不傻,都知道他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麼?衆人忍不住隨着他未說出的話想了想,不由自主的齊齊打了一個寒顫,感覺通體生涼。
“沒、沒那麼誇張吧?”馬雲鵬弱弱的說道。
“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關山沉穩的說道。
“這……總不能把這麼一個危險的人物一直供在樓裡啊。萬一……”汪清淵也猶豫道。
安雲深深嘆息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誰去趕走他?”
大廳裡頓時再次沉默下來。所有長老一個個愁眉苦臉,捏下巴的捏下巴,抓頭髮的抓頭髮,苦苦思量讓乾元子離開的方法。就連最不願意動腦筋的馬雲鵬。都忍不住貢獻出了一條計策:“我看那乾元子十分喜歡吃的,要不咱們就說最好的廚子在聽潮閣,把他引去聽潮閣算了。”
他本來只是發個牢騷似的隨便說說。誰知道此言一出,其他人卻同時一愣。然後深深的看向他。
“怎、怎麼了?”馬雲鵬被衆人的反應驚了一跳,支吾道:“這麼看着我做什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呵呵,你們隨便聽聽就好,不用管我,我這人就愛胡說八道。”
“不。”卓不凡撫掌道:“老馬,你這次算是說到在點子上了,難得靠譜了一回。投其所好,這本來就是最基本的人際交往原理,管他乾元子是真瘋還是假瘋,他既然這麼喜歡吃,肯定也不介意去聽潮閣走一趟。”
汪清淵也笑道:“卓長老說得極是,我看就這麼着。自從玄天宗消失之後,整個臨海修道界,我看也就只有聽潮閣能夠擋得住乾元子了。就是不知道西門春秋和乾元子,到底誰更厲害一些,我才應該是乾元子吧。”
徐明沉聲道:“那自然是。畢竟乾元子是五千多年前就已經成名的青冥大陸天驕,當年的傳奇事蹟數不勝數,至今也無人超越。就算比之遠古上古時期的修道天驕,乾元子也不遑多讓。最重要的是,對方是一名少有的法陣宗師,其法陣造詣堪稱驚天動地。大家都知道十三水門陣吧,十三座太乙元水法陣,當年可是直接擋住了整整一個部落的妖族。而那時候的乾元子,不過只是金丹後期修士罷了。”
何嶽眼神有些恍惚,悵然道:“乾元子前輩當初不僅是青冥大陸的傳奇修士,更是在整個修道界年輕一代修士中有着至高無上的號召力。當時的蒼梧洲,青冥大陸,我們臨海州,有多少修士爲了乾元子前輩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當初天道盟發下的天道令,各大宗門可以不遵從,但是乾元子前輩的一句話,卻可以調動任何一個宗門。如果不是因爲……哎!”
其他人臉上也紛紛露出一絲惋惜的神情,這樣一個風流人物,註定要成爲修士領袖,一生無比激盪澎湃,永遠與平凡無關的乾元子,卻在一千多年前與狻猊妖王大戰之後,重傷身死。雖然狻猊妖王強大無比,雖然狻猊妖王當場就被乾元子打死,但人物仍然無法接受乾元子居然會傷在狻猊妖王手中,其後更是無聲無息,再也聽不到他的消息。
很多人都知道這其中很可能有什麼陰謀,也曾經有與乾元子交好的修士直言天道盟陰險,連同南疆妖族謀害乾元子。更有傳言直至當時臨海州新晉元嬰期修士西門春秋,說他就是謀害乾元子的真正主謀。
這些傳言傳出之後,天道盟迅速做出了反應,立刻派出長老澄清謠言。不僅如此,天道盟更是立刻派出執法堂,迅速將傳言的製造者抓獲回到天道盟總部,這些人再也沒有人聽到他們的消息,也沒有人再看到過他們。
天道盟不同尋常的做法,很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強硬的做派,更是讓很多人心頭反感不滿。然而當時的天道盟卻就是這般強硬的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誰不滿就抓誰,誰不服第二天就會消失。
以至於後來,乾元子這個名字迅速的成爲了修道界的一個忌諱,久而久之竟然慢慢淡出了所有修士的視野,漸漸地,修道界竟然像是遺忘了乾元子一般。
許久之後,安雲纔開口打破大廳中有些凝重的氣氛,苦笑道:“諸位長老,你們心底最崇拜的乾元子前輩就在長老樓內高臥而眠,你們大可以現在去向他表達你們的敬仰之情嘛。”
安雲一句話,就讓屋中凝重的氣氛一掃而光,所有人腦海裡面出現一副畫面,不修邊幅的中年修士穿着一身骯髒的青衫,蓬亂的頭髮下是一張發黑的國字臉龐,一手雞腿,一手湯麪……所有人搖搖頭,身體都忍不住有些顫抖。
所謂悲劇,莫過於最美好的事物在自己面前破碎。乾元子作爲上下五千年內,修道界唯一的大衆偶像,他的形象在無數修士心中早就無比高大,對於卓不凡等人來說,也是同樣如此。可曾經的偶像如同乞丐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那種幻滅破碎感,足以讓任何人憤怒的想要殺人。
“算了算了。”汪清淵苦着臉嘆道:“傳說誤人啊,現在當務之急,是將乾元子前輩打發離開。我猜測聽潮閣已經知道了乾元子的身份,所以對其纔會不理不睬。甚至聽潮閣這段日子低調的有些過了,山門禁閉,弟子輕易不得外出,感覺像是在防備着仇敵似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