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年來,豐都城附近的大雪好像一直沒有停過,齊國多雪天,這是位於北方國度的常見天象。
屋子裡燃着兩個臉盆大小的暖爐,烤得人昏昏欲睡。
一看到午飯來了,徐言的睡意早已全無,招呼着送飯的婢女:“好呀,一起吃飯才香,自己一個人吃多無聊。”
青雨有陣子沒來了,這一次看到是她來送飯,徐言臉上的傻笑顯得更加憨厚了幾分,招呼着對方一起吃飯。
午飯十分豐盛,八個菜,一碗湯,白騰騰的米飯飄着香氣,看一眼就讓人食指大動。
徐言吃飯的時候是毫無風度的,基本豬吃飯什麼樣,他吃飯就什麼樣,除了悶頭狂吃之外,謹守着食不言寢不語,一聲不吭,對面的婢女小口小口吃着,一邊吃一邊笑。
徐言不算太餓,但是他不吃不行啊。
他寧願冬梅夏梅的給他送飯,也不想看到對面這個青雨。
“聽說年前言太保去過一趟玉林山,奴婢的老家離着玉林山不太遠,本想今年告假回趟老家,探望探望家中老父。”青雨放下碗筷,輕聲說道:“言太保上次去了玉林寺麼,青雨也想趁着這次探親的功夫去一趟玉林寺,求佛祖保佑保佑家人。”
果不其然,徐言在心底冷笑了一聲。
他就知道自己禍水東引這一招,卓天鷹不會完全交給太保們處理,至少也要在自己嘴裡探聽一番對於玉林寺的見解。
阿七的腦袋是徐言砍下來的,也是他認出來的,這一點恐怕讓卓天鷹出現了一絲懷疑,或者說,卓天鷹想要在側面打聽一下阿七的戰力,好估算出玉林寺那個無智老和尚究竟會有多強,如果超出武者的範疇,卓天鷹絕對不會派遣太保們前往。
明知是送死的買賣,傻子纔會去。
“玉林寺啊,你最好別去了。”徐言擡頭說了一句:“聽說玉林寺裡藏着蠻族餘孽,你是女人,別羊入虎口才好。”
“蠻人!”青雨明顯被嚇到了,薄薄的嘴脣都有些發白,聲音顫抖的問道:“玉林寺怎麼會有蠻人,聽說上次的蠻夷已經被言太保殺光了,人頭都帶了回來,難道我們大齊,還有蠻夷藏匿?”
惟妙惟肖的表情啊,徐言看着青雨的模樣,在心裡不由得讚歎,很有種找到了知己的感覺。
又一個喜歡扮豬的……
“誰知道呢,我也是聽大哥說的,反正玉林寺不是好地方,
你別去了,要不然可就沒人陪我吃飯了。”徐言扒着飯,一邊說着還給青雨夾了快肥肉,催促她快吃。
“蠻人厲害麼?言太保上次殺掉的蠻族,應該是大將吧,人頭現在還放在大門外呢,齜牙咧嘴的好嚇人,狼都不敢吃。”青雨在那塊肥肉上咬了一小口,發白的嘴脣立刻變得油膩了起來,一雙丹鳳眼算不得美,不過好奇起來的樣子倒也不討人厭。
“厲害?豈止是厲害!”
一提蠻族,徐言好像來了精神,大馬金刀地坐直了身子,侃侃而談:“我跟你講啊,上次在長夷城,那才叫滔天血戰呢,那些蠻族都騎着鐵馬,連馬腿上都有盔甲,一個個好像鐵罐子一樣,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切開一個,想看看蠻夷長什麼模樣,好傢伙,跟個巨人差不多,掄起巨刀,把城牆都砍塌了,還好你家太保爺武勇非凡,一口氣砍了帶頭的那個鐵罐子,嚇得那羣傢伙一鬨而散,還別說,那些蠻子就算不騎馬都跑得賊快……”
一通雲山霧罩的吹噓,聽得青雨一愣一愣的,最後掩着嘴咯咯直笑。
“言太保武勇,嚇得對方不戰而逃,看來蠻夷並不可怕呀。”
“嘿嘿,其實我跟他打了半天,哥哥們都被強敵纏住,沒人幫我,只好自己出力了,你知道我這人太懶,總是打不起精神,不過我跟你說啊,只要我精神起來,那個叫阿七還是阿八的可差遠了,也就力氣大了點,撐死三脈先天武者的實力,我都四脈先天了,難道還怕他麼。”
聽徐言吹噓了半晌,青雨這才收拾碗筷離開院子,徐言也長出了一口氣。
派人來探他的口風?
做夢吧!
以徐言的能力,將難纏的阿七說成是個街頭癟三都有人會信,只是當時的周圍有人,雖然雪很大,其他太保也能大致看清他與阿七交手,那個阿七真正的實力絕對不亞於四脈先天高手,被徐言三言兩語貶成了最多三脈,徐言的目的不是讓鬼王門看低蠻族,而是讓卓天鷹看低玉林寺。
或者說,讓卓天鷹輕視無智老和尚。
如果論起吃人,卓天鷹絕對當得上魔鬼這個稱呼,不過在徐言的眼裡,玉林寺的無智老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燈,比阿七還要繁多濃重的圖騰,徐言認爲那個老和尚差不多能鬥過築基境的修士。
無智老和尚越可怕,徐言才越高興,因爲玉林寺是他最後的一步棋,也是他爲自己和所有的太保挖好的一處陷阱。
到時候大家一起跳。
就像吃飯一樣,一個人死,多無聊,大家一起死才熱鬧嘛!
青雨只是來過一次,就再沒來過,徐言也懶得去後廚打聽這個神出鬼沒的婢女的身份,不說鬼王門必然有完全的準備,給青雨按上恰當的頭銜,這種打草驚蛇的蠢事,還是不做爲好。
漫長的等待,猶如漫長的嚴冬,徐言翹首以盼征戰玉林寺的消息遲遲不來,到後來徐言都開始懷疑卓天鷹認出了阿七那顆腦袋的蹊蹺。
一連三個月,十八太保們從未出門。
與大齊軍方的派兵遣將不同,齊國的江湖界好像變得風平浪靜,(ww.com)連一些江湖仇殺的事件都少了許多,彷彿江湖已經迴歸於寧靜。
既然能以江湖爲稱,自然不會存在着寧靜一說,或許水面上波瀾不驚,在水底的深處,依舊暗流洶涌。
十八太保沒有出門,可不是怕了蠻族餘孽,而是鬼王門收到了一份消息。
有大普正派高手,趁着年後一次兩國邊軍在祁淵峽交戰的時機,潛入了齊國,數量不明,只知道齊國鎮守祁淵峽的邊軍傷亡慘重,被大普正派高手殺掉了上千人,連同祁淵峽都差點失守,雖說齊國邊軍後來重新穩住了局勢,大普邊軍無法寸進一步,可是衝入齊國的武者,就沒人知道有多少了。
先是長夷城被蠻族鐵騎屠成死地,緊接着祁淵峽差點失守,齊國皇室得到消失之後本該震怒,最不濟也要發兵祁淵峽,報復一番纔對,不知爲何,這一次齊國皇帝好像忘了這碼事,只是吩咐邊軍加固祁淵峽的城防,絲毫沒有報復大普的徵兆。
大批大普正派高手潛入齊國,徐言在一位太保口中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派潛入的消息已經是一個月之前的事了。
“又要正邪大戰了麼,能來多少人呢?”
雖然得知的消息有些晚,不過一個人的時候,徐言又多了一份期待,距離烏罌草毒發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徐言也因此越發焦急,他是恨不得天下大亂纔好,正派還不夠,最好再爬出來點大妖,那樣才熱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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