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嚨火辣辣地疼,眼裡的淚彷彿斷了線一般不停往下落。
他聽見儀器報警的聲音,他害怕而絕望地顫抖,他緊緊抱着她,想帶着她從生命的懸崖上後退,卻退無可退。
懷裡的人在漸漸地冰涼,她再也不能蜷縮在他的懷裡,再也不能瞪着眼睛罵他是花心大少,再也不能對他說求你放過我吧。她太安靜了,安靜得幾乎讓他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他已經徹底麻木了。
醫生們站在門外,非常悲痛也非常遺憾地看着這一場面。
助理看着自己老闆的樣子,也忍不住落淚,他們周總該有多麼心痛啊。專門過來照顧伊薇的周家傭人不禁哭出聲來,她抽噎着說:“夫人已經去了,少爺,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夫人它不會醒過來了,她真的不能醒不了了啊。”
周森什麼也聽不見,他就那麼緊緊地抱着伊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容顏,她很冷,他知道,她在另外一個地方一定會很害怕。他是她的丈夫,他要保護她。
伊薇去了,她躺着周森的懷裡,臉上來露着笑容。
國內媒體很快報道了這一消息,一時間,人們都在感到惋惜。
好好的一個姑娘怎麼說去就去了呢,她的專輯也在剛剛發行不久,還是在她住院期間發行的,伊薇還親自選了主打歌。
關於伊薇的報道下面,網民們都紛紛爲她點上了蠟燭。照片裡,女子明媚的笑容依然還在,可惜如今卻去了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很多人都感到非常難過。加上伊薇驚爲天人的歌聲,她的粉絲們幾乎都哭了,以前那些對她惡語相向的人也都無比心痛。
新聞上滾動播報着伊薇的死迅,配圖一張周森抱着伊薇哈哈大笑的照片,那是他們去度假的時候拍的,伊薇強裝用手敲打周森的動作看起來十分地活潑可愛,還帶着一點孩子氣。
看了這張照片的人都不勝唏噓,而戚墨的心情則是,她終於認識到它最愛的那個人是誰了,這是不是太遲了呢。
所以他總是叫她笨蛋啊,現在他就在心裡大叫,伊薇,你這個大笨蛋!大傻瓜!
蘇小苗在部隊裡也看到了這則新聞,她也很難過,這麼突然,她一點兒防備也沒有。看到自己認識的人突然間離開這個世界,還是帶了點衝擊力的把。
她都是這個樣子了,那麼戚墨學長呢,他肯定更加難過吧。那畢竟是他的初戀啊,他此生最愛的人也應該是她啊。她懇求葉天佑讓她出去參加葬禮,順便安慰一下戚墨學長,她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誰知葉天佑聽了,只說:“你是個孕婦,不能亂跑。”
她頓時急了:“我沒有亂跑,我認識的人去世了,我連去看一眼的資格也沒有嗎?你不能像犯人一樣關着我,我有我的自由。”
男子沉默了一會兒,也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低聲說:“難道你的目的不是戚墨嗎?”
蘇小苗咬了咬脣
,轉過身去,不再理他,從來不知道他已經冷血到了這種地步。她在這裡天天被管制着,這裡不能去,那裡不能去,總之她哪裡都不能去。而且理由還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是孕婦。
她就不能理解了,別的女人懷了孕,就是坐在家裡享福,或者出去閒逛。而她卻要像一個犯了法的人被管控在這裡,她非常不甘心。
葉天佑注意到她的不滿,嘆了口氣:“好吧,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任你,也不該那麼無情,我跟你道歉,老婆原諒我好不好?”
她還是不理他,他永遠都是道歉道歉,道完歉下次再犯。
“好吧,你可以去參加葬禮,但是你得照顧好自己。”
蘇小苗聞言終於出了聲:“你不陪我去?”
“我不能再請假了,部隊不比別的地方,不過我會安排人陪你一起去的。你放心也是放着你不管的。何況還有你肚子裡的孩子。”
又是孩子,蘇小苗扶住前額,自從她懷了孕,他張口閉口都是孩子。她憤憤不平地想,有本事你自己懷上一個好了,省得對她整天唸叨,她就是耐心再好也吃不消。
葬禮舉行的那天是晴天。
周森望着那些灑在地上的陽光,一句話也沒說,她說過她會變成陽光的對吧。所以她現在就出現在這裡了麼?
他穿着黑色西裝,胸口帶着白花,旁邊的周老太太還在哭,自從她得知伊薇去了的消息以後,就一直哭一直哭。那些公司高層和董事也都出席了葬禮,他們也非常悲痛。
伊薇穿着棉布裙子,躺在薔薇花做成的花牀上,在她最喜歡的曲子裡接受着人們的敬意。她那麼安靜地躺在那裡,好像不是離開這個世界,而是睡着了。她還是那麼美,睫毛那麼濃密而捲翹,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她停止了呼吸。
沒關係,就當她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居住吧,你要相信她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這是蘇小苗在向家屬行禮時,對周森說的一句話。
無動於衷的周森在聽到她這句話後,擡起眼看了看她,輕輕點頭。周老太太聽到這話卻是更加傷心了,永遠在一起又怎樣,她再也看不到她了。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這般殘忍的嗎?
戚墨帶着一大束鬱金香走到周森面前,靜靜行禮,周森看見他後,眼底裡突然燃起一股怒意。他想也沒想,一拳便打了上去,那撞擊的聲音讓大家都下了一大跳。大家紛紛去攔他,他看起來異常暴怒,眼睛裡的血絲更多了。
周森的聲音沙啞:“這是第一拳,爲了當年你把她孤苦伶仃地拋棄在大雨裡,讓她昏倒在路上,而你卻去了該死的國外。”
“這是第二拳,”他狠狠地打在戚墨的胸口,血頓時便流了出來,“怪你做事太拖泥帶水,總是喜歡藕斷絲連。”
蘇小苗和前來弔唁的賓客們一樣都大驚失色,她想去阻攔,卻被葉天佑派來的部下拉住了胳膊。她簡直欲哭無淚,再這樣下去,
學長會被打死的。
“第三拳,你不該還貪戀你們的過去,演奏了那首曲子,不然伊薇也不會病情惡化。所以戚墨你承認吧,你纔是全世界那個最無恥最可恨也最可悲的人。”周森紅着眼睛大喊。
戚墨在地上躺着,鬱金香散落一地,但也呈現出了絕美的姿態。
他掙扎了好一會,才站了起來,隨即他大笑了起來,周圍的人都面面相覷。他這是怎麼了,被人揍傻了嗎?還是精神狀態出了問題?人們被他笑得心裡發慌。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可笑又可悲,但是我無法改變。我非常後悔,,我後悔我沒有好好照顧她,沒有去珍惜她。”戚墨笑着笑着眼淚掉了下來,現場的氣氛一時間更加哀傷了。人們也都看見了戚墨眼裡的萬分疼痛,可惜伊薇是再也看不到了。
說着他也給了周森一拳:“我只打你這一拳,你娶了她,卻沒有好好對待她,讓她難過讓她不安。如今才意識到這份感情是真的,不是謊言,但是太遲了,周森。”
周森抹着自己嘴角的血,眼裡泛起更多的疼痛,他沒有反駁,因爲戚墨說的是對的。如果他早一點珍惜,早一點發現她的病情,應該就不是這個樣子了。但是後悔是沒有用的,他只能在這裡看着她冰冷的身子,沒了靈魂的軀體躺在那裡。
他覺得好像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他一樣。
雖然經過了一番打鬥,場面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好在後面一切都順利。
周森淡漠地看着周遭的一切,葬禮一結束,他就投入了工作,藉此來麻木自己。他只有這樣他纔不會想起她,不然他就會痛苦不堪。
“學長,你還好嗎?”蘇小苗關切地看着他,那個周森下手實在是太狠了,幾乎是全力啊,如果學長不是結實一點,恐怕肋骨都要斷了吧。
戚墨點了點頭,他始終沉默,不想說一句話。
他似乎也被周森給打醒了,腦子裡的混沌也散開了。他最在意的那個人因爲他的在意,不利落,離開了人世。他折真的太自私了。
“我們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雖然這幾個負責保護她的人用隨身攜帶的醫藥箱做了簡單包紮,但還是需要仔細坐一下檢查,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
這時葉天佑打來了電話:“你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蘇小苗嘆氣,這傢伙真是讓人煩。爲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打過來,難道他是掐着秒錶算的嗎?
她還不想那麼早回去,她還擔心着戚墨學長呢。就讓他這麼回去,她怎麼放得了心。
“你們先回去吧。”她對那幾個人說道。
“不,您一定要跟我們一起回去,這是團長說了的,不然這就算違反軍令。”
“可是……”
戚墨擺了擺手:“小苗,你還是跟着他們回去吧,我沒有事的,不過是捱了幾拳罷了。你懷了身孕,纔是該真正注意身體的人,不要因爲我而傷了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