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苗成爲編輯的事,對估計是無論如何於雜誌社的很多人來說,簡直就像是從天上掉下的禮物。因爲照他們的分析,她是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這個位置的。
以米亞爲首的衆多人等,都覺得蘇小苗一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法子,或者知道了雜誌社裡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順利地取得了這個位置。
蘇小苗根本就不想理會誰,不過他們之中誰要是敢說出一句難聽的話,她不能保證她不會去撕爛他們的嘴。
雜誌社只有一個人的關係和她還算好,那就是新來的實習生葉朵。
葉朵是大一生,想爲自己的人生多積累點經驗,所以她爲自己爭取了這個實習機會。
小姑娘活潑可愛,姐姐前姐姐後地叫着,聽得蘇小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爲了讓今天的喜悅更加真實些,蘇小苗也是下了血本,她拉着葉朵去了一家高級餐廳。
果然是好的環境,才能讓人生出好的胃口。
餐廳的風格以古典裝飾爲主題,淡雅幽暗的燈光下,穿着精緻的男女在優雅地進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古典的音樂更加烘托出這家餐廳的獨特氛圍,人們似乎都很享受這種狀態,臉上都是愜意的神情。
蘇小苗感到有點不適應,她和葉朵點了餐,邊坐在窗前的位置各自發呆。
還是小的時候,父母帶她經常去各種高級場所用餐,可當她們離婚後,她就不再去這些地方。
有時候覺得,越是熟悉的地方,就越是容易感傷,畢竟物是人非,由不得人。
小姑娘安安靜靜地看着窗外的霓虹燈,好像也有心事。
這就是蘇小苗喜歡帶葉朵出來的原因,她們都是那種表面給人熱鬧心底裡卻是極爲安靜的人。
所以每次她們在一起時,都會像現在這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不會去幹擾對方。
“小苗姐,成爲編輯開心嗎?”葉朵沉默了好一陣問道。
蘇小苗喝着冰涼的飲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不開心是假的,畢竟那是她渴求了好久的位置。但是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所以她心裡很不踏實。
“嗯,或許真的是因爲我足夠努力吧,所以我很開心啊,這是很難得到的機會。若是能夠到總部去,就更好了。”
“可是我覺得你並不開心呢。”葉朵一針見血地說道。
蘇小苗怔了怔,幾次欲言又止,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餐點也極爲精緻,葉朵默默地吃着,一邊觀察着蘇小苗的表情。她覺得這段時間小苗姐就像變了個人,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開朗了,好像遇到了什麼特殊的事情。不過她也不願意向別人吐露自己的心事,只會自己在那裡獨自療傷。
音樂突然戛然而止,掌聲響起,蘇小苗不禁擡起頭來,然後她就徹底愣住了,那個不遠處的身影不是戚墨還能是誰。
葉朵看見蘇小苗慌亂的表情,忙問:“那個人是誰?”
“嗯,我不認識他,不認識……”她的心裡卻如被敲開了的鑼,密密麻麻的聲音在那一刻向她襲擊而來。
“不是啊,小苗姐你這麼緊張,肯定是認識他的對吧。莫非你喜歡他,只有很在意一個人纔會緊張的哦。”
蘇小苗立刻反應劇烈:“沒有,不可能,我真的不認識他。”
她嘴裡否認着,可是眼眶卻是漸漸泛紅,葉朵見此也就不再說話了,尊重別人的前提就是,要給予對方一定的
空間,不去窮追不捨。
男子在那裡用小提琴演奏着一首法國的鄉村民謠,曲調和緩,宛如流淌的泉水,漸漸蔓延過心間,而後再灑下愛的種子,守着它一點一點地發芽。
雖然拒絕了的人是她,難過地大哭的人也是她,心裡還在想念的人也是她,但如今真的殊同陌路,她心裡還是真的難受,這份原本他可以得到的感情,卻被她硬生生推了出去。那麼現在學長一定是恨他的吧。
不管她後不後悔,這都成了既定的事實,所以她沒有資格再去多看他一眼。
蘇小苗坐了一會兒,心裡感到忐忑不安,她讓葉朵趕緊吃,好快點離開這個一貫就喜歡張揚的地方。
演奏着小提琴的他,是真的很完美,渾身都透露着一種高貴的氣息。
餐廳裡許多人都稱讚羨慕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他就是完美的化身一樣。餐廳裡的女子也都紛紛放下刀叉,用迷離的眼神看着他,漸漸地,還生出一絲嫵媚的氣息來。
就在此時,提琴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埋頭苦吃的蘇小苗還未察覺,葉朵已經是一副吃驚的表情,她用腳踢了踢蘇小苗,可是對方似乎已將吃視爲最重要的事情,完全沒有理會。
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過來時,蘇小苗纔有所驚覺,因爲她覺得這個氣氛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當她看到戚墨時,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嘴角上還殘留有糕點的屑末。
“小苗,你還過得好嗎?”戚墨的聲音低沉,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關懷。
蘇小苗呆若木雞地望着他,不知該做何反應,她現在又變成了一個膽小鬼,只想要逃離這裡。
“我,我很好,謝謝學長關心,我……”像是舌頭打結了一般,蘇小苗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快要死了一般,呼吸都有些停滯。她眼裡的淚水已經快要掉下來了,對於眼前這個男子,她似乎已經沒有太多的言語了。
他是她一直心生愛慕的對象,也是她一直想要白頭到老的任。起初,她以爲,只要她努力,那麼終有一天她會夢想成真。
人們似乎都很擅長隱藏,把自己的心細細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看見。
但這往往都是自以爲是的聰明,她的心思誰都可以看出來,她的表情已經告訴這裡的每一個人,她是在意他的,是緊張他的。她竭力壓制自己的,卻不曾想,這隻會適得其反。
戚墨放下小提琴,安靜地坐在她的對面,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蘇小苗感覺此刻他是陌生的,或許是因爲自己先前對他的拒絕吧,她的心裡還存有愧疚感,如果不是葉天佑那個霸道的男人,或許她就可以聽學長爲她一個人聽。不過現在看來,這是一個過於奢侈的想法。
她比誰都清楚,很多事情一旦走向另一端就再也不可能回頭了。
“我們能單獨談一下嗎?去樓下的咖啡廳。”戚墨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邀請,反而像是在請求。
葉朵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她明顯地感覺到,這個拉小提琴的男子對蘇小苗有着不一樣的情愫。看來小苗姐也很有魅力啊,這樣的男子真的是不可多得啊。
所以她想是時候避開了,她笑道:“我先走了,小苗姐,你們還是好好聊聊吧。”
“可是,你一個人。”蘇小苗不想她這麼離開,畢竟這氣氛還是有些尷尬。
“沒關係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走丟的。你要是還需要我的話,
待會兒再打電話給我吧。”
葉朵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她大概懂得兩人之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蘇小苗纔會顯得那麼不自然。
蘇小苗無疑收穫了餐廳無數女子豔慕的眼神,當然其中也不缺乏嫉妒。
尤其是幾個穿着時尚妖嬈的女子,她們很不服氣。依她們的樣貌,戚墨應該看上的人是她們纔對。果然這念頭是出怪事嗎?還是說現在男人的品味都改變了,即便如此,愛好美好事物是人類的共性啊。
她們顯然理解不了,戚墨坐在蘇小苗對面這件事。
而蘇小苗在與戚墨對視了一秒,她的臉就紅了起來了。他的眼神還是那麼溫柔,讓人毫無壓力,跟他在一起她感覺很舒服。
“他,對你還好嗎?”男子貌似輕鬆,語氣裡頗爲無奈。
對她好不好,這要她怎麼回答,她很不的離開那裡。可葉天佑也不是好惹的人物,她還得罪不起,結婚真的不能是兒戲啊,蘇小苗簡直有苦難言。
“他對我,還不錯。學長您呢,看你的樣子,應該過得很開心吧。”
戚墨喝着咖啡,微微蹙眉:“你覺得呢,我以爲你是瞭解我的。”
她在心裡吸氣,對不起,學長,我不是真的要拒絕你。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你,跟你永遠在一起。
男子凝視着蘇姑娘,幽幽說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感覺你不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因爲你沒有以前快樂了。”
“學長……”蘇小苗快要控制不住自的情感。
“我當然希望你是快樂的,是幸福的,丫頭,如果他對你不好,你隨時都可以來我身邊。”
他認真的表情是在告訴她,他是可以等待她,也可以守護她的。他不會輕易許下一個承諾,但是因爲是她,所以它可以毫無顧慮。他一直都以爲這個小丫頭應該是屬於他,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最終成了別人的新娘。
愛情這種東西,向來都由不得人去抉擇,緣深緣淺也不過在剎那之間。
“你告訴我,你是真的喜歡那個人嗎?”他似乎還想進一步確定。
蘇小苗心裡痛苦,臉上卻擠出一絲笑容,緩慢兒沉重地點頭。
“那就好,我也就不擔心了,”戚墨握住她的手,臉上浮起溫柔的笑容,“只要你過得開心,我也就滿足了。丫頭,你會好好照顧自己麼?”
“我會,謝謝你,學長。”
月色這樣美好,有人卻感到無比孤獨,甚至是懼怕。
影子也似乎感染了某種哀傷的情緒,看着格外冷淡,眼神裡也透着些許迷茫,腳一下又一下地踢着石子,好似要把所有的煩惱都踢出。
當你喜歡着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在意他的全部,會害怕他會傷心難過。現在的蘇小苗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她不願意看到學長不開心的樣子。她忽然覺得活着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尤其是在面對感情的時候。
蘇小苗的壞情緒還沒有被全部趕跑時,迎接她的是,葉天佑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又,他又是這個樣子,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還是說給他留下了什麼無法磨滅的傷痛,所以他這麼陰魂不散。可見,他從來沒有指望她好過。
她走左,他走左,她向右,他也向右。
他是故意在找她茬,連眼神裡都透着敵意,彷彿她是該消滅的階級敵人一樣。他高大的影子,似乎也在嘲笑她的矮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