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禕天眸光沉了沉,湊到秦深深耳畔,低聲道:“待會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害怕。”
秦深深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而洛禕天也來不及跟她解釋了,拉着她的手,就往右邊跑了去。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可是洛禕天卻拉着她往一邊跑。
秦深深很困惑,可還是跟着洛禕天的步子,任由他帶着自己在鬼屋裡七拐八拐的。
時不時的還會有可怕的鬼怪跑出來嚇唬人,可大概是已經免疫了的原因,秦深深已經沒有像之前那樣怕了。
洛禕天帶着她不多時,竟然跑到了出口的地方。
在門口守着的售票人,看見他們從這裡出來,笑着提醒道:“出口直走就到了,你們是不是不知道啊?”
洛禕天沒有理他,牽着秦深深的手,快速的走了出去。
而在洛禕天離開後不久,也有一個男人跟了出來,售票人只覺得今天真是離奇,這一個兩個的都找不到出口在哪兒嗎?
洛禕天拉着秦深深一步也沒有停留的快速回到酒店,回去後,還特意去白衍那裡看了看。
看到白衍還好好的呆在房間裡,洛禕天微微鬆了口氣。
白衍敏感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秦深深搖了搖頭,她現在也是完全的茫茫然了。
洛禕天淡淡的解釋道:“那些找你的人,被我發現在跟蹤我,剛把他們甩掉,現在已經沒事了。”
說完,洛禕天又補充道:“他們肯定以爲,我們還會在墨爾本呆下去,所以明天我們就去機場吧。”
白衍點了點頭,秦深深覺得今天白衍的臉色,似乎更差了,於是忍不住問道:“白衍,你是不是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啊?”
白衍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啊,我還好,不用擔心的。”
秦深深抿了抿脣,最後還是跟洛禕天回房了,而回去時,秦深深一直在問洛禕天,“難道你沒有覺得,白衍氣色越來越差了?”
洛禕天自然是看出來了,可是當事人都要說沒事,他們說再多也沒有用啊。
在他們離開後,原本還笑着的白衍,一點點蹲了下去,捂住絞痛的腹部,臉上的表情,都被痛苦取代。
在那讓人窒息的痛感裡,白衍輕聲的呢喃道:“我只是要死了嗎?真的是,逃不掉了啊。”
腦海裡又浮現那個女人的樣子,明明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飛揚跋扈的如同像魔女一樣,偏偏在自己面前,動不動就手足無措的像只小白兔一樣。
他還記得,那個雨夜,他們的相識,她穿着粉藍的裙子,躲在香樟樹下,臉上被雨水打溼,看起來乾淨的像天使一樣。
“蘇荷……”
秦深深夜裡睡得很不踏實,到後半夜的時候,猛的坐了起來,身旁的洛禕天被她翻來覆去的打擾的也沒睡好,此刻看到她坐起來,啞着聲音問道:“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洛禕天還以爲是自己夜裡帶她去鬼屋,把她給嚇着了,所以這個時候有些愧疚,早知道就不那麼逗她了。
可是秦深深平復下來,第一句話卻是,“洛禕天,我剛纔夢見白衍了!”
大概是此刻秦深深的臉色太嚇人,所以即使聽她說夢見了另外一個男人,洛禕天第一感覺,也不是吃醋,而是驚訝的追問。
“怎麼回事?”
秦深深擡頭看着洛禕天,小臉兒上滿是驚嚇,“我真的夢見白衍了,禕天,我們去看看他吧,現在就去!”
現在?這個點正是凌晨一兩點,所有人都在睡覺吧,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吵醒白衍,到時候吃了閉門羹,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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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秦深深的精神狀態看起來很不好,所以洛禕天也不敢說什麼反對她的話。
溫柔的揉了揉秦深深的腦袋,洛禕天開口道:“那好,我現在陪你去。”
秦深深下牀,洛禕天眼疾手快的在她光腳踩地板之前,捉起了她的腳,親手給她套上了棉拖,這才放心。小女人總是喜歡光着腳走路,這個毛病,看起來改不掉了。
到白衍門前,意料之中的,按了半天的門鈴也沒有人開口,而且旁邊的住戶也被這門鈴聲吵的直髮脾氣。
“外面在搞什麼鬼啊?大半夜還讓人睡覺嗎?”
秦深深聽到這些投訴,有些不好意思。
“深深,要不我們明早再來吧。”洛禕天提議道。
可秦深深想着自己剛纔做的那個噩夢,到現在都有些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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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現在真的很想看看白衍,確定他沒事了我才放心。”秦深深低下頭,雙手絞着自己的睡衣衣角。
洛禕天眸光沉了沉,大半夜的給這裡的經理打電話。
經理本來正睡的香呢,被這連環的鈴聲給吵醒來,正一肚子氣呢,按下接聽後,剛想懟過去。
忽然,就聽到那頭的人,語氣冷淡的說:“把二樓403房間的鑰匙給我。”
經理完全整蒙了,“什麼鑰匙啊?”
洛禕天皺着眉頭,又重複了一遍。“403房間的備用鑰匙。”
經理聽出這是誰說的了,頓時開始慶幸,還好,自己剛纔態度沒有很暴躁,不然得罪了這麼大一個金主,簡直是要虧死了!
想到這裡,經理立馬從溫暖的大牀上爬了下來,開始給洛禕天找備用鑰匙。
等鑰匙送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
洛禕天拿鑰匙開了門,就牽着秦深深走了進去,房間裡黑沉沉的,洛禕天找到了開關,待燈光亮起,就聽見秦深深被嚇的大叫了一聲。
“白衍!白衍你怎麼了?”秦深深看着半靠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如紙的白衍,只覺得害怕極了。
還好洛禕天比較鎮定,他冷靜的拿出手機開始叫救護車,又讓經理過來找酒店裡的值班醫生。
等白衍被送上急救車的時候,秦深深跟洛禕天也跟了過去。
帶着呼吸機的白衍,情況不明,只是看醫生緊張搶救的樣子,秦深深只覺得一顆心,越來越沉。
洛禕天此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如果不是秦深深被噩夢驚醒,如果不是秦深深堅持着要去看一眼白衍,那恐怕,白衍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死在他們隔壁,他們也不會發現。
秦深深緊攥着洛禕天的手,她原本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裡,白衍緊閉着雙眼,像一隻凋零的花朵,無聲無息。而她就站在白衍身邊,想把他叫醒,卻怎麼都叫不醒。
洛禕天察覺到秦深深的恐懼,把她緊摟在懷裡,輕聲的安撫着,“不會有事的,深深不要怕。”
白衍,這個看上去就像隨時會死去的蒼白男孩,在跟他的接觸中,好像就會不自覺的,柔軟了心。
大概人心本性還是善與憐憫的,所以,遇到這麼一個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也想要儘自己的力量,讓那人能多活一會……
深夜的急救病房,紅色的燈光刺痛着秦深深的眼睛。
她忽然想起來,以前陪別人看無聊的肥皂劇時,那裡關於病房的場景,大多都是病人會化險爲夷的,所以白衍,也應該是沒事的吧。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看見那個紅燈熄滅,急救室的大門打開了。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一臉疲倦的走過來,用機械式的聲音問他們,“請問你們是病人家屬嗎?”
秦深深沒有絲毫猶豫的答道:“我是他姐姐,請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嘆了一口氣,“抱歉,我們盡力了。”
秦深深臉色頓時白了起來,聲音顫抖的問道:“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醫生木着臉,重新說道:“病人已經於凌晨四點,離開人世,還請你們節哀順便。”
洛禕天回想着這幾天白衍的狀態,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醫生,你確定沒有搞錯嗎?裡面的病人,怎麼可能會死?”
大概是見多了這種情況吧,醫生漠然道:“死者的遺體還在裡面,如果要告別的話,現在可以進去了。”
說完,也不管秦深深跟洛禕天的臉色,重新戴上口罩就走遠了,他做手術做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個小時沒有休息了,接下來去辦公室眯一會,等到天亮後,他還有兩臺手術。
唉,又一個生命從這個世界消失,他見得太多了,誕生,死去,這是生命的常態,原本就不應該傷感,對麼?
秦深深根本就不敢踏進那個房門,洛禕天在她身旁,緊攬着她的肩膀。
“洛禕天,我們回去吧,這一定不是真的,我們,我們也許是在做夢呢。”秦深深睜大了眼睛,無措的看着洛禕天。
而洛禕天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深深,這不是在做夢,白衍他真的不在了,如果你不進去,那你就再也見不到他的樣子了。”
秦深深心裡一陣痛意,而洛禕天又何嘗不難過呢,那個蒼白的少年,總是淡淡的,連微笑都看起來都是沒有生機的樣子。
“深深,不要怕,我還在呢。”洛禕天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如果可以,他們都寧願這只是一場夢。夢醒後,白衍依舊活在他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