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鵬看着兩人說話隨意,忍不住皺眉:“讓人收拾了店面,咱們往後院裡說話去,別都杵在這兒。九妹,你想要怎麼處理?”
蘇一一露出了甜美的微笑,讓蘇明鵬頓時打了一個哆嗦。看來,這事兒,想善了都不成打小就跟着自己的“小霸王”稱號,其實應該送給蘇一一纔對。頂着一張天使般的甜美笑容,可是打的主意,讓他很替那幾個大漢擔心。
其實,他倒是白擔心了。蘇一一壓根兒不想對付那幾個來砸場子的大漢,他們不過是收了錢替人當打手,又沒鬧出人命來,她揮了一拳,也就解了氣。她想的是運用陰謀和陽謀,把那兩家幕後始作俑者從京城除名。
我這場子,砸得可比這個要風雅,還得讓人翻不了身福安居、滿招居,這兩個名字,可以成爲歷史遺蹟了……有時候,斬草就得除根,不給人以可乘之機。
蘇一一抿着脣微笑,想着整治人的法子,更覺得意,那笑容便越發地甜了。莫說蘇明鵬,連知根知底的樑炳乾,也替那兩家藥店抹了一把冷汗。熟悉蘇一一的人,誰不知道她不挑嘴,什麼菜都吃,就是不肯吃虧。吃一還十,還出名的護短。哪怕是夥計吃了虧,也會想方設法地去出口氣,更別說是與她青梅竹馬長大的樑炳乾了。
慕容賜讓人把那幾個大漢送去了府尹,剩下的事自然不用他去關心,一撥人便跟着蘇明鵬去了後院,眼見院子里布置得小巧玲瓏,地方雖不大,但假山亭臺,流瀑小溪,卻一應俱全。雖是寒天,那枝條兒卻已經隱隱有了綠意,更見別緻。
“這一定是蘇九妹的手筆了,明鵬是萬萬不會有這樣清雅的”慕容賜讚了一聲,還不忘落井下石。
蘇明鵬惱道:“難道我在你們的眼裡,就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麼?”
慕容賜聞言大笑,拍了拍他的肩:“那倒不是,你好歹在國子監裡讀到了丙級,這就不比我差了。”
“你也纔讀到丙級?”蘇一一奇怪地問,“不至於吧?我瞧你的學問,比我四哥還要好上那麼一些兒,不至於落魄成這樣罷?”
經過那次的鬥詩,蘇一一對慕容賜吟詩賦詞的功夫,還是肯定的。
“唉,往事不堪回首。”慕容賜苦着臉,齜了齜牙,忽地奇道,“咦,你不提我還想不起來呢,今兒不是國子監放假罷?”
“不放假,我請假行不行?”蘇一一橫了他一眼,“女孩子鮮有不喜歡逛街的,便瞅了個空子出來走走,正好逛來,看到那幾個不長眼的,拿着棍子砸店,姑娘我當然要路見不平,拔劍而起了”
“反正是你四哥的鋪子,你這還是路見不平呢這叫幫親不幫理兒,你那小心思……”慕容賜鄙夷,“若是換上一間鋪子,你也肯拔劍麼?我看,你貼牆角就溜了,連腦袋都不會冒一冒,更不可能吱聲兒。可別把自己說成了俠女,你根本就是個小滑頭。”
蘇一一的臉皮早就歷練出來了,被慕容賜說了這麼一頓,也不覺得臉紅,撫掌笑道:“果然還是慕容大哥知我。今天多謝禁軍的幾位大哥了,依依作東,請大家去銷金樓吃上一席”
禁軍們本就與蘇明鵬和慕容賜交好,又長了面子,俱都轟然叫好。蘇明鵬皺着眉把她往後一拉:“你去湊什麼熱鬧好好兒地回國子監去,仔細許先生又讓你抄上一百遍書”
慕容賜縮了縮腦袋:“這倒是正話,你就別理我們了,我們幫的反正是你四哥,你趕緊地回國子監去罷。許先生那嘴皮子的功夫,我可不敢領教。”
蘇一一好奇地問:“難道你從前領教過?”
“要不然,我怎麼會在國子監讀了兩年,就趕緊覷了個機會從軍了呢?雖說我們家以武傳世,可我好歹也能作兩首歪詩的。”
“你那詩一點都不歪。”蘇一一認真道,“若單論氣勢,他們幾個京城四公子,全都及不上慕容大哥。”
這一頂高帽子戴上去,慕容賜臉上的笑容,可就真誠多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何況慕容賜本來就是那種“天下唯老子獨尊”的狂傲之人。
“往後有什麼事兒,只管和慕容大哥說一聲兒,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了。”慕容賜拍着胸脯,那副擔當,彷彿天下可去。
蘇一一眼珠子微轉:“那……你替我去向許先生求情,讓我讀完了乙級,就莫再讀甲級,行不?”
聽到“許先生”三個字,慕容賜的沖天氣概,一下子就蔫了下來:“這個……那個……你年紀還輕,多讀點書沒錯的。反正只差一年,何必去觸這個黴頭呢”
蘇一一莞爾一笑,身後的禁軍們也哈哈大笑。幾個人也不怕生,便和蘇一一稱呼起“大哥”、“蘇九妹”來。
慕容賜怒道:“你們笑個啥若是讓你們也去國子監讀個三兩年的,你們一準見了那許先生,比老鼠見了貓還恐慌。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許先生……把我再揪回國子監去。別看平常對着人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要真讓我去求情,估計我也得捲起鋪蓋,繼續去國子監再深造個十年八載的才能被放出來”
有這麼誇張嗎?蘇一一還真難以想像,許子敏在這些士子心目中,居然擁有這樣大的權威不就是一個糟老頭子麼……
“慕容將軍,就我們這幾塊料,國子監要肯收,還真樂意在那裡蹲上幾年呢”身後有一人開着玩笑,把蘇一一逗得樂不可支。要不是礙着人多,她纔不管笑不露齒的古訓呢當淑女,真難。當古代的淑女,更難
這時候,從慕容賜身後走出來一名禁軍,隨意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看得出來,這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想必地位也相當。
“原來才女這麼年輕,及笄了沒啊?”這話說的調兒,有點不對了啊……
“當然沒有”慕容賜冷哼一聲。
“這麼說,蘇小姐還不曾許人?”
慕容賜濃眉大皺:“沈懷義,你想要說什麼?”
那叫沈懷義的,年紀也還很輕,大約只比蘇明鵬年長一兩歲的樣子。眉清目秀的樣子,倒像是國子監的書生,正該晨昏誦書的。長得過份清秀了些,若不是禁軍的制服替他平添幾分英氣,興許走出去還能被誤認了性別呢
尤其是那雙桃花眼,眼尾還微微上提,若是長在女子的身上,不知會添上幾許風情。唉,可惜了
“若是蘇小姐不曾婚配,興許我可以回去,讓我爹請了官媒上門提親……”沈懷義一臉的笑容,怎麼看都帶着調侃的味道。
蘇明鵬大怒:“我九妹學究天人,能任人這麼調笑麼?沈懷義,莫看你祖父是三朝老臣,我們蘇家也未必就肯輕易許了你”
樑炳乾本就在蘇一一的身側,聞言更是心中巨震,張開了嘴想要反對,卻忽然想起,自己才真是一點立場都沒有,只能呆若木雞地站着。
蘇一一眨巴了一下眼睛:“四哥,你還當真呢,他明明是開個玩笑罷了。長得比女孩子還女孩,我纔不要呢”
沈懷義吃了一驚,差點把下巴也給掉落下來。這女孩子,也太不知羞了吧?一般來說,這時候蘇一一應該羞澀地垂着頭,讓蘇明鵬替她出頭纔是,怎麼自己就替自己作起主來?
而且,什麼叫長得比女孩子還女孩?這話,也太侮辱人了他臉色被蘇明鵬罵了一句,倒不覺得什麼,被蘇一一這麼一說,卻有點下不來臺。他向來以自己這副容貌爲恥,雖是習得一身武藝,但每每與人初見,總把他歸入憑着關係進禁軍的那一類人。
別人倒也罷了,可這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兒,怎麼帶着點色迷迷的樣子?呃……也許是他的錯覺,但顯然看他的眼光,總覺得不是褒義的。所以,他纔開口故意給她一個下馬威,誰知道惹怒了她的四哥不算,還被她趁機把那句原本不必說出來的話,也給說了出來‘
男生女相,打小兒就被同齡的世家公子們當成“妹妹”,鬧了不止一個笑話。最經典的,就是慕容賜,小時候兩人玩了半天泥巴,臨走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熱情邀請“妹妹”下次再來玩。大人們告誡他要叫“弟弟”,可是他卻橫着眼睛搖頭:“明明就是妹妹,哪一點像弟弟了?”
沈懷義對於把自己這張比女孩子還標緻的臉,當真是深惡而痛絕之。尤其恨的,自然是拿他這張臉做文章的人了。所以,蘇一一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他。
“蘇小姐的眼界,也未免太高了罷?”沈懷義冷笑一聲,“莫以爲會幾句歪詩,贏了些名聲就能不把人瞧在眼裡”
蘇一一委屈道:“我怎麼不把人看眼裡了?慕容大哥及時援手,義薄雲天,依依向來佩服得緊。就是各位禁軍大哥古道熱腸,依依也由衷感激。這話,可是我的心裡話,慕容大哥是知道我的,從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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