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沉的盯着他：“既然在你的心裡，我是一個被丈夫拋棄背叛的低賤女人，那你當初爲什麼還要娶我這樣的女人？”
“我說過，娶你是另有目的，而我們的婚姻也只是一場協議，還記得麼？”
“呵，對，只是一場協議，是我自己沒擺正自己的位置，對某些人產生了某些不該有的念想，只是顧北辰，我只想知道你當初娶我的原因。”
顧北辰緊緊的盯着我，冰冷淡漠的語氣一字一句的開口。
“程安然，你聽好了，我當初娶你，只是爲了反抗我的家人，也只是爲了報復他們當年阻止我娶韓詩妍！”
“轟！”
頭頂如同炸開一般，耳膜更是嗡嗡作響。
這大概是我聽到了的最殘忍，最可悲的一個真相。
呵呵……
我忽然很想笑，很想大笑，可是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鼻頭反而卻是一陣酸澀，眼眶也漸漸溼潤。
當我被關在那個小破屋，聽到韓詩妍跟葉輝說起這個真相時，我還怎麼都不相信，還一直堅持着要相信顧北辰。
可這一刻，我才發現我當時的堅持是有多麼可笑。
原來韓詩妍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原來顧北辰娶我的原因真的這般不堪。
而顧北辰似是還嫌傷我不夠一般，衝我淡漠的道：“我的爺爺一直都在強迫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強迫我娶我不願意娶的女人，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想反抗他，於是我便找到了你，因爲你沒有任何背景，又是一個離異女人，我若是娶了你這樣的女人，我爺爺一定會反對，而我堅持娶你，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復，他們也沒辦法再逼我娶別的女人，這樣我就能安心的等着詩妍回來，你說不是嗎？”
“顧北辰……”聽着顧北辰的話，我不知道是因爲太過悲傷，還是太過氣憤，竟然渾身發抖。
這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顧北辰，我所認識的顧北辰，即便跟家裡人有些芥蒂，但卻也是很孝順的，從來都不會存着報復家人的心裡。
可他剛剛說的都是些什麼話，他怎麼可以說那樣的話？
顧子涵也滿臉震驚的盯着他，良久，顧子涵衝他失望的道：“阿辰……你變了！”
的確，他變了，變得我們都不認識了。
可我就是不明白，韓詩妍到底有何種能力，竟然能迷惑他到這種地步。
“呵，我變了？”顧北辰冷笑，譏諷道，“你怎麼不說，是你們逼我變成這樣的？”
顧子涵搖了搖頭，沒再說話，只是沉默的抽菸，表情卻是有幾分傷感和無力。
我緊握着身側的手，看向顧北辰，內心依舊含着一抹期盼的問他：“你剛剛說的……真的是你的真心話？”
“不然呢？”顧北辰面無表情的盯着我，語氣譏諷，“難不成你還真以爲我娶你是因爲我愛你？”
當顧北辰說這話時，他懷中的女人笑得越發的得意諷刺。
我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衝顧北辰低吼：“那你對我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和承諾又算什麼？”
“呵，我隨口哄你的話，你也信？”顧北辰輕笑，那諷刺的模樣讓我的心一陣陣抽痛，肚子也跟着痛了起來。
我顫抖的擡手捂着自己的小腹，失望的看向他。
當我知道我懷了他的孩子後，我心裡的喜悅甚至讓我忘記了我當時正身處在危險中，當我受傷時，我唯一想到的是保住這個孩子，保住我跟他的這個羈絆。
可現在看來，這個孩子的到來倒成了一種諷刺。
我沉沉的盯着顧北辰那黑沉淡漠的眼眸，一字一句的問：“既然你不愛我，跟我結婚也是爲了最後把你妻子的位置留給這個女人，那你爲什麼還那麼期盼的希望我懷上你的孩子，顧北辰，既然我們遲早要分開，你讓我爲你生孩子又是爲了什麼？”
“那是因爲詩妍不能生！”
一句冷酷的話語徹底粉碎了我所有的期盼和幻想。
呵，原來是這樣，原來只是因爲韓詩妍生不出孩子，所以他就想要我爲他生個孩子出來給韓詩妍。
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什麼所謂的羈絆，全都是假的，他不過只是將我當成一個代孕的工具罷了。
顧北辰啊顧北辰，你的心腸怎麼可以這般冷酷。
這一刻，我幾乎再沒有力氣去質問那個男人，甚至沒有力氣去看他。
我無力的垂着頭，撫在腹部上的手卻不停的抖。
在今天以前，我無時無刻不在期盼着能夠懷上他的孩子，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懷上了，現實真相卻是這般可悲不堪。
我該怎麼辦，現在我又該怎麼辦？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和茫然襲來，像是恐怖的洪水，瞬間將我淹滅。
頭忽然又暈了起來，腹部也一直隱隱作痛。
顧子涵忙過來扶住我，擔憂的問：“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衝他悲涼的笑道：“原來……一直以來我都錯了，我再也不會相信什麼愛了。”
這一刻，我沒有去看顧北辰，所以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我唯一知道的是，在這一刻，我心死了，是真的死了。
扶着顧子涵的手臂，我轉身，緩緩的蹲到茶几前。
拿起筆，我擡眸看向顧北辰，幽幽的道：“如你所願，待我簽了這離婚協議書，以後我們兩人便再也沒有半點干係。”
顧北辰沉沉的盯着我，沒有說話，可他摟韓詩妍卻是摟得很緊。
韓詩妍在他的懷裡，笑得好不得意，笑得好不猖狂。
那模樣，讓人想衝上去打她。
可打了她又有什麼意義？無所謂了，什麼都無所謂了。
這一刻，那筆好似有千斤重。
當我翻開那離婚協議書時，兩份協議的右下角全都已經簽好了名字，他的名字，那般的蒼勁有力，那般的好看。
呵，原來他早已經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我離婚了。
我顫抖的握着那支筆，‘程安然’那三個字緩緩落下，雖然不好看，卻很有力，如同我的決心。
簽完字後，我拿起離婚協議書，緩緩的站起身，衝顧北辰冷冷道：“從今以後，但願我們不再相見。”
說完，我將那兩份離婚協議書狠狠的甩在他的身上。
雖然我跟他最初結婚確實是因爲一場協議，現在他提出跟我離婚，我也無可厚非。
可我恨他，恨他爲什麼要欺騙我？
這一生，我最恨最恨的就是欺騙。
賀銘的欺騙讓我九死一生，而他的欺騙呢，他的欺騙真真將我傷得體無完膚。
他可以不愛我，可以一直對我冷酷無情，這些我都不怪他。
可他爲什麼要對我那般柔情蜜意後，又將我傷得體無完膚，他難道覺得這樣很好玩麼？
還有我的孩子，他有什麼資格讓我爲那個女人生孩子，有什麼資格？
這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將我的孩子交給那樣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我沉沉的盯着顧北辰陰沉的臉色，緩緩道：“我恨你，但是……我一定會努力的忘掉你，你本就不該出現在我的人生中，本就不該出現。”
顧北辰還是沒說話，只是臉色似乎比剛剛又陰沉了幾分。
呵，他似是生氣了呢？只是，他又有是你們資格生氣？
騙我的是他，傷我的也是他，他還有什麼資格好生氣的。
只是我始終不明白，上午他對我還好好的，即便是僞裝，可爲何到這一刻，他連僞裝都不願意了。
是什麼讓他不再欺騙我了？
可即便心裡滿是疑惑，我也不想再去弄明白了。
因爲就算弄明白了又有什麼用，這個男人不愛我就是不愛了，我又何必作踐自己去刨根究底的問到底？
每問一個問題，我都覺得我是在找難堪。
呵呵，顧北辰曾說遇見他是我的有幸，他能許我一世的安然。
現在看來，他說的那句話又是多麼的可笑，可笑得讓人難受。
一世安然，一世安然啊……呵呵，怕是一世痛苦吧。
只要一想到他之前對我說的那些承諾，我便覺得痛苦，覺得怨恨，那股強烈的悲痛和怨恨充斥在胸腔，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不能再在這裡待下去了，真的不能了。
我感覺我要是再多待一秒，多看那個男人一眼，我都覺得我會被恨意和悲痛憋死。
我慌忙拽緊顧子涵的手臂，喘息着聲音道：“我們……我們走。”
顧子涵看了看顧北辰，又看了看我，最終衝顧北辰認真的道：“我真的希望你在將來……不會後悔！”
“我沒有什麼好後悔的，我做的事情都有我的理由，我不會強求你們明白，但請你們也不要自以爲是的忠告我，因爲我堅信……我不會後悔。”顧北辰淡淡的道了一句，視線卻是緊盯着我的，他的視線依舊很沉，而我卻已經不想去看懂。
還有他的這句話，我潛意識裡覺得可能會有什麼深意。
可悲傷和怨恨讓我不要再去想。
因爲越是去想，心裡便越是強迫自己留有期盼，而那種沒有用的可笑期盼只會耗盡人的一生。
“但願你的堅信和你的所作所爲都是對的，還有……身爲你的親人，我已經無力再爲你做什麼了。”顧子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扶着我轉身緩緩的往外面走。
然而當我們剛走到門口時，身後忽然傳來顧北辰低沉的嗓音：“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