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理更亂的思緒，讓盧悅只能投降不再去想，她只是下意識地，想去尋找某些可能永遠也找不到的真相。
兩世爲人，她很清楚，這中間有多少巧合，才讓她鑽了天道的空子。
離夢聖女的天演數，她是即相信又不相信，強大的古巫已經消亡，更爲厲害的十一位聖女，連巫這個名字都不敢再用，徹底摒棄，顯然天地的意旨也不是那麼好聆聽。
逆天改命的代價，她一直在承受，有多少次，在死地徘徊？
盧悅不敢想，什麼人能讓她們姐妹，世世輪迴一處，而她又世世早夭，這一切……根本沒理由。
她無法遷怒毫不知情的谷令則，同樣也無法告知這份猜測，只希望如果這一世，她還倒黴的話，通過神魂的聯繫，她能放她走，哪怕……魂飛魄散！
“喂！幹什麼呢？走路都不長眼睛？”
淘淘笑嘻嘻的聲音，讓某人回過神，“怎麼？貴人不認識我了？”
“忘了誰……，我也不能忘了玲瓏仙子啊！”盧悅一頓之下，笑着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這麼嫩，看樣子你過得滋潤得很啊？”
“去去去，本仙子也是你能調戲的？”
淘淘打下她使怪的手，眼內藏了好些擔心，“你不在歸藏好好呆着，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大人和天蝠，只怕都不會饒了她，可偏偏這人居然什麼掩飾都不做，就這麼以真容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聯盟坊市，一定是什麼地方出錯了。
盧悅眨眨眼，“談生意呀！”
淘淘：“……”
她怎麼聽着這麼假呢？
這丫頭背後有天地門和逍遙門，甚至可以說，整個歸藏界都是她的靠山，什麼生意，需要她親自出來？
“走走走，我們找個地方說去。”
盧悅反手挽住她，往旁邊的茶樓去。
聯盟坊市向來最爲熱鬧，相信她出現在這裡的事，已經被很多有心人知道了。
現成的消息，大人想不收也難。
看到某人笑得跟狐狸似的，淘淘不知爲何，心中有些毛毛的。
她有種感覺，這丫頭在算計人，只希望不是她倒黴，被她算計上。
“我最近沒得罪你吧！”
“你有得罪我嗎？”盧悅很驚訝，旋即微笑，“放心，對你來說，絕對是好事。”
真的？假的？
淘淘知道這人做事，有時很不靠譜，實在沒法安心。
……
“什麼？”收到消息的長白星君甚爲驚訝，“盧悅一個人在坊市裡？她師父畫扇和……和那位離夢仙子呢？”
聯盟一直關注，歸藏界諸宗聯手滅大人封印神魂一事，現在消息還沒報上來，倒是盧悅先上來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與另外幾個執守長老對視一眼，大家的面色都不好。
“歸藏界只有她一個傳送上界，畫扇和離夢仙子不知道在哪，不過……”回話的執事頓了一下，“不過盧悅原來的方向，是到聯盟來，只是遇到了玲瓏仙子，她才轉道進的茶樓。”
淘淘？
長白若有所思，那丫頭與盧悅關係莫逆，兩人相遇說些體己話，很正常，“盯着些，有事再報。”
“是！”
……
坊市這邊，盧悅和淘淘已經在包房坐定，身爲刑堂長老，淘淘只一眼，就看到新進茶樓的幾個人是聯盟的影衛。
她心中苦笑笑，“說吧，什麼事？別拿生意給我打馬虎眼。”
盧悅施施然地拈起一塊點心進嘴巴，“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就是想走後門，跟你買一個空間小屋罷了。”
“就……就是這？”淘淘牙疼，這個後門也不好啊，“師叔的空間屋，只在玲瓏秘室拍賣，盧悅，我們換一個成不？”
“……”
兩百年纔開的秘市，盧悅覺得她可能等不了，在自己的儲物戒指裡，翻了半天，把當初人屠子師父完善核桃小屋的幾個陣法複製出來，慢慢推過去，“你把這個拿去給令師叔朝梧真人，跟他說，我換一個空間小屋成不成。”
陣法？
淘淘知道這丫頭不懂陣法，將信將疑地拿過來先檢查，半天之後，她臉上的神色完全變了，“我可以做主，幫你換一個。”
雖然還是沒有防禦法陣，可這幾個隱匿陣法絕對可以搬到師叔的空間小屋裡，只憑此一點，淘淘就不能不答應，“我馬上發信回去，讓玲瓏閣的人，給你調一個來。”
“好啊，回頭，我去住清風客棧。”
盧悅笑咪咪地，有聯盟的招牌在，幾天的安全應該沒問題，“對了，既然你在這裡，我就不去找長白前輩了，你幫我查一下，數個月前，縛脳魔主曾經包的客棧裡，變成刀疤臉的丁岐山，是不是如我一般，憑空掉落在那裡，還有，他現在可能在何處？”
大人的分神既然毀了，丁岐山釣他的用處也就沒了，她和他的恩怨，可以早點解決。
“你回來的時候，我不在這裡，就是爲了追殺他？”
淘淘嘆口氣道：“那一日凌晨寅時三刻，他掉落在客棧裡，連殺三個發現他的羅浮宗弟子，我們收到示警的時候，他已經逃出好一段路了。
後來我帶刑堂的人一路追蹤，有好幾次就要拿下他，卻幾次都被隱藏的天蝠蟲所阻，我還記得丁岐山第一次看到天蝠蟲的表情也很驚恐，但四次之後，他反過來利用天蝠蟲，對我們進行了反殺，沒辦法下，我們纔回來的。”
說到這裡，她很鄭重地道：“盧悅，丁岐山是個能利用一切有利機會的人，你……要小心。”
盧悅緩緩點頭，“你最後一次看到他的地方在哪？”
一幅地圖被淘淘放出來，“這裡，天遙山。”她指向地圖，“那時天蝠蟲的傳送陣還未毀去，聯盟十萬裡內，雖然沒有大範圍的天蝠蟲，可它們因爲能隱藏身形，替藏過來的數量也不在少數。
盧悅，哪怕現在傳送陣已毀，它們在這邊也一定有布軍，我建議你暫時還是把丁岐山放一段時間吧。”
天蝠的傳送陣，等於毀在泡泡手上，再加上她本人在紫電宗弄的那一出，有點腦子的天蝠蟲，也一定都把她記住了。
“另外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參加銷燬天蝠蟲傳送陣的元嬰修士，已經隕落七位，他們都死自以爲安全的地方。”
盧悅心中一跳，“是……天蝠的報復？”
淘淘點頭，“我們猜測，有數位或是十數位，能化成人形的天蝠，在執行報復活動，你……也一定是他們重點關注對像。”
非常有可能呢。
盧悅摸着下巴，“聯盟還沒研究出，能看穿它們隱藏的道法嗎？”
“哪有那麼快？”
淘淘輕啜一口茶，正正經經地道：“總之我告訴你，現在的靈界很危險，建議你哪來，回哪去。”
“噗！”
“別笑好不好，我真是認真的。”
“我知道。”盧悅微笑，“你們是不是還懷疑，天蝠蟲最終會和域外饞風一起合作？”
“這是肯定的，不是懷疑。”
淘淘直視她的眼睛，“域外饞風和天蝠同屬外域，而天蝠又在大人屢屢失利時出現在我們的世界。還有，丁岐山爲什麼能被天蝠庇護？若是我所猜不錯的話，是因爲丁岐山曾做爲大人的分身，那些天蝠蟲認識他。”
“你沒猜錯！”盧悅很高興朋友的犀利，“在古巫獵場時，我曾看到大人的分神，帶有天蝠蟲，他甚至讓那些蟲查找我和丁岐山。”
只是那時候，離夢和她，都不知道天蝠蟲那麼厲害。
“……”
果然嗎？
淘淘抿抿嘴巴，壓下馬上回去報告的衝動，“那你現在上來，是歸藏界有什麼事？還是你……要進上蒼樓修煉？”
她也聽說，盧悅中了大人的蜉蝣之計，在壽元上有礙，“如果是進上蒼樓，谷令則爲什麼沒與你一起？”
“我纔不進上蒼樓呢。”
盧悅嘆了一口氣，“大人的真身可能已經醒了，我上來是跟他玩藏貓貓，給你們……創造條件。”
大人的真身？
那個魔王？
“……”
淘淘幾乎失聲在那裡，大人的真身，可是縛脳魔主都要稱一聲大哥的傢伙啊！
“不是說，不能醒嗎？如果能醒，他何至於睡到現在？何至於用分神數次追殺於你？何至於要把天蝠蟲也引進來？”
“別激動啊！”
盧悅忙又給她倒一杯茶，“具體的我沒辦法跟你說，我只知道，大人的分神被離夢仙子做了手腳，可是他被封印在歸藏界的神魂剛被滅殺，其分身就用特殊方法，自我炸亡了，所以離夢仙子懷疑，大人會用什麼禁忌之術，強行醒來。”
淘淘：“……”
她真是敗給這人了，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能現在才說，一口把茶滿灌下道：“你與我一起，馬上把這件事報上去吧！”
“天色不早了，我要到清風客棧租客房。”
盧悅想也不想地拒絕，“這只是我們單方面的猜測，頂多兩天，歸藏界一定會有消息上傳的。”
還可能與另一個消息一起。
盧悅雖然不知道功德修士出現的條件，哪出了問題，可她認識的三個人，卻是實實在在的有功德，既然他們能有，那其他地方，也一定有，絕不會是大家以爲的那麼稀少。
“讓你家的人，把東西給我送快點。”
她打開房間禁制，朝小二招招手，示意桌上的四樣點心打包，“這可關係到我的小命啊！”
“行！晚上有空我再去找你。”
淘淘心急火燎走得飛快，雖然只是猜測，可在她看來，十有**就是事實了。
大人已經不是魔主，魔靈早就消聲覓跡，縛脳魔主說，迷幻天魔狐在滅世大戰的時候，與域外饞風，曾結下解開的死仇，所以魔靈也不可能再因爲他，到處殺人。
再加封印的神魂被滅，他等於被堵死了全盛醒來的最後一絲希望，利用禁忌之術，強行醒來的可能性達九成九。
“點心不錯，每樣再給我包十份。”
會上靈石，盧悅慢悠悠地走在坊市的大街上。
原以爲丁岐山會如喪家之犬，沒想到，他還能窮兇極惡地殺人，現在又有天蝠爲他做掩護，至少暫時，她還是拿他沒辦法。
只是不知道，大人醒來的真身，會不會咽不下那口氣，再反過來，讓天蝠蟲幫忙，滅殺於他。
盧悅一邊反轉推理，一邊在最繁華的地方轉好，等進到清風客棧時，掌櫃早就收到淘淘命人傳來的消息，特意給她開了間，防護最好的甲一號房間。
泡泡在室內轉了兩圈，確定無礙，盧悅纔打下無數結界，“有人找我，你就喊，沒人找我……”
“你就睡覺修煉。”
“呵呵！蘇師姐給你吃什麼了，泡泡，你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我底子好，跟她可沒關係。”
“哈哈！”
底子好？
盧悅忍不住笑揉他的小腦袋，“可不是，我們泡泡的底子好，天生的聰明。”
“別鬧我了，你去睡……修煉吧！”
泡泡一想到她能邊睡覺，邊修煉，就止不住的好奇，“你快乾吧，我好瞅瞅。”
可憐他前面，光顧着擔心她了，都沒好好研究。
盧悅無語，這種睡覺要被人盯的感覺，真心的不好哇。
“泡泡，你這樣……我睡不着。”
“那怎麼樣，你才能睡得着？”泡泡眨着眼睛，很不解，他哪樣了，她要睡不着？
“我那天在水池下面，被人看得有心理陰影，你別看我。”
泡泡：“……”
他好想翻白眼啊！
“梅枝師伯和蘇狐狸不都研究了你好長時間嗎？”
怎麼那時，她就能適應？
“她們是丹師，想要一個人睡覺，都不知有多少方法。”
盧悅跟小傢伙大眼對小眼，“你是丹師嗎？只要你有本事，讓我坐在那裡，嘭的一聲躺倒，我就能睡給你看。”
泡泡瞪眼，果然他還是要當一個丹師，早知道，就不讓盧悅把靈草給別人煉了。
“算了，我不看行了吧！”
小傢伙鬱悶的樣子太可愛，盧悅一把撈住，“不管了，你陪我一塊睡覺吧，我們一塊兒，我保證能睡着。”
放出火靈被的時候，她在被子上，給他做了一個小窩，“你先閉上眼睛，然後我抱着被子就可以睡着了。”
泡泡的嘴角抽了抽，這個傻人，明明知道他是火精，用不着睡覺，還弄這個有意思嗎？
“聽見沒有，我讓你把眼睛閉上呢。”
盧悅躺下時，戳了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