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想離開?”他的聲音越發得冰冷,鬼魅的笑聲,蒼白的問話,讓耿雨楠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耿雨楠不知道,薄淼的心在滴血,那千瘡百孔的傷痕,都是她的一字一句造成的。想不到,耿雨楠竟然會用這份救命之恩,來逼迫他,讓他放了自己。
早知道她耿雨楠有這樣的想法,薄淼當時寧可死在手術檯上,也堅決不用她的血來救自己。
“是,我想離開,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耿雨楠無法拿捏薄淼的態度,因爲他此刻的模樣,讓她從心底感到害怕,不曉得薄淼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好,很好,非常好!”薄淼的聲音突然變得尤爲響亮,像是要震穿耿雨楠的耳膜,略帶猙獰的臉色,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主,主人……”還沒等耿雨楠再次開口說話,從門外連滾帶爬地進來一個人,模樣十分狼狽,聲音聽上去卻格外耳熟。
耿雨楠定睛一瞧,能在城堡裡穿白大褂的,除了撒醫生,還有誰。只不過,他爲何嚇成如此模樣,難道……
“撒,你也是德喬城堡的人,我是說過的話,你應該還沒忘記吧?”薄淼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來,輕輕拍了兩下撒醫生的肩膀,看似沒什麼,但對於撒醫生來說,卻是一種無聲的警告,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自從他決定用耿雨楠的血來救薄淼,他就料定會有這麼一天,自己的死期就在薄淼知道所有的真相後。
在德喬城堡裡,只要違背了薄淼的命令,哪怕他有千百萬個情有可原的理由,最後也難逃一死。
在耿雨楠進入城堡後沒幾天,薄淼就向所有城堡裡的人頒佈過一條“新法令”,那便是,耿雨楠是他薄淼的夫人,也就是這座城堡城堡的女主人,對她不敬就是對他不敬。若是傷害她,更是死罪一條,無法赦免。
而撒醫生爲了救失血過多的薄淼,在缺失能夠匹配他血型的人員下,萬般無奈,只好啓用耿雨楠的血。這一舉動,算是間接打破了薄淼定下的規矩——不能傷害她。即便這種“傷害”,是經過耿雨楠同意的。
“是,主人。我犯了死罪,願意以死謝罪。”話音剛落,撒醫生便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柄手術刀,直直地往自己的脖子上劃去。
他是個醫生,最瞭解人類的身體結構,他很清楚,從哪裡下刀他能最無痛也最快速的死去,死在自己手裡尚有選擇死法的權利。若是等主人降罪,恐怕他會比現在難受一百倍,死相也會難看一千倍。
一枚銀製飛鏢瞬間打落了撒醫生手裡的手術刀,乾脆利落,兩種刀具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驚嚇到耿雨楠,讓她的小心臟跟着事態發展一起一落,跟坐過山車似的。
“薄淼,撒醫生好歹救了你的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怎麼如此隨便的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對你如此忠心耿耿的人。”
“夫人,您不必爲我求情。是我先違背主人定下的規矩,主人要取我的命,我毫無怨言。”撒醫生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好像隨時準備英勇就義。
“呵,你這是什麼思想啊?我告訴你,你這是古代封建主義的舊思想,哪有什麼破壞了規矩就得以命來償!任何規矩在生命面前都必須無條件讓步!”耿雨楠下了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提醒撒醫生,看似在教育撒醫生,實則暗含教訓薄淼的意味。
只不過,她教訓他的方式,比較婉轉,不容易被旁人聽出來罷了。耿雨楠的聲音,嘲諷中帶着些許嚴肅,即便沒有跟薄淼的眼神對視上,她尖銳的話語,依然直指他的心臟。
“不好意思,夫人,想必你還沒有搞清楚這座城堡真正存在的意義。”薄淼那如冰窖般刺骨的聲音,再次的響起。
不像他平時那副邪魅懶散的模樣,彷彿在一瞬間換了個人,擺出那副宛若帝王般高高在上的姿態,讓旁人根本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反抗情緒。
不僅讓撒醫生嚇得雙腿發軟,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瑟瑟發抖,就連耿雨楠也被他的強大的威懾力震在原地,呆呆地與他面對面凝視着。
“我是這座城堡的主宰,只要在這座島上,所有人的生殺大權只掌握在我一人手裡。”薄淼本不想讓耿雨楠瞧見他這幅冰冷徹骨的模樣,可若是無法讓她真正而又徹底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那她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底線。
有必要讓她擦亮眼睛,見識一下他真正的手段,給她一次畢生難忘的下馬威。
“我知道他們的聽命於你,對你死心塌地的。可你也不能隨心隨欲,如此輕賤別人的生命,難道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就不是名命了嗎?”耿雨楠還企圖跟薄淼理論,但她似乎高估了薄淼對她的容忍度。
“所有人,五分鐘內大廳集合,你,也給我滾下去!”
這句話,薄淼是對着撒醫生說的,但五分鐘後,所有城堡裡的人,悉數到齊,一個個整整齊齊地跪在兩側。
而犯了錯的撒醫生,則跪在正中間,面對着高高在杭的薄淼,他卑微地低着頭,不敢吭一聲,聽候薄淼發落。
說實話,耿雨楠對這個大廳有陰影。因爲第一次她在大廳跟薄淼據理力爭時,害死了五六個對她抱有敵意但對薄淼忠心不二的僕人。
這一次,她的擔憂更甚上一回,如果之前那些人還只是因爲對她有口頭上的不敬,被薄淼一一處決。
那麼這次,幾乎所有僕人都知道,耿雨楠爲了救薄淼,給他輸了血。所有人都算是撒醫生的幫兇,當然,耿雨楠也不例外。
可是,殘酷冷血的薄淼能對任何人出手,唯獨不會向她下手。所以,他這是在利用這些人的命,逼她就範。而她,也猜到過這樣的結局,只是一直在拖延時間,希望這一幕,晚些到來。
終究,紙包不住火,耿雨楠猜不到,薄淼究竟會如何對付底下這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