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微點點頭,含着眼淚說道:“微微要等爸爸媽媽回來。”
安琛西轉身出門,夜色已經有些深了,天上的星星都透着些冷意,人的呼吸在燈光下都能起來白霧。
他開車出來,要查到程念傾的去處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這傢伙心情不好,直接去酒店開了個房間,還開了個頂層的。安琛西直接驅車趕往酒店,輕易就拿到了門口。
被他找到,早在程念傾的預料之中,之前衝動離開嚇到了微微,程念傾的心裡也不少受,一個人坐在窗臺上 ,窗戶開得很大,吹着冷冷的風,她身上穿得單薄,看起來有幾分蕭瑟的味道。
安琛西打開門,看見這一幕,他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關上門,走過來,站在她身後,擡手把她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她那纖細的小身板在他懷裡還有幾分瑟縮,有幾分抗拒。
“念傾,過去的事情就放下吧。”他低低道,“追究那麼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所有人都不好過,我知道我的父親對你們家做了這樣過分的事情,我也不否認爺爺的手段,可那都不是對你,你對我那麼重要,你對微微和曜曜也那麼重要。”
“可是,我的爸爸媽媽對我也很重要。”程念傾哽咽着說道,“你要我怎麼放下,你要我怎麼面對當年你爸爸殘忍設計害死我的爸爸媽***事,我的弟弟變成植物人躺了那麼些年,都是你,都是你們安家做的事。”
說着,她淚如雨下,“而我跟認賊作父有什麼區別,我居然還會愛上你,還會跟你生下孩子,我對不起爸爸媽媽,我對不起小安,對不起程家。”
“那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我們兩個當年纔多大,我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見她情緒激動不能自已,安琛西立刻扣住她的身子激動地說道,“況且,死者已矣,就算是難過和悲傷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程氏沒了我們可以重建,對不起小安,要怎麼補償都可以,他們是你的爸爸媽媽,也是我的爸爸媽媽,是曜曜和微微的外公外婆,我們是一家人,永遠不能分離的一家人!”
“你要是有恨的話,就恨我吧。”安琛西看着她的眼睛說道。
程念傾的眼睛很好看,每次依偎在他懷裡的時候,她這雙俏皮的眼睛總是充滿了笑意,好像活潑的百靈鳥一樣,此時卻含滿了眼淚,紅腫的眼角,讓他看了只會心疼。
他的心是一座無堅不摧的城,只有她才能夠這座城池,讓他滿心都只是她,見她難過,他會心疼,讓她開心,他才能開心。
“我怎麼不想恨你,安琛西,我恨死你了,你爲什麼要再找上我,爲什麼讓我連恨都要糾纏着感情。”程念傾甩開他的手。
那是因爲她愛他,因爲愛在,所以恨都不能恨得徹底,不管她承認不承認,他都是她最親近的人,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割捨下的人。
所以程念傾現在纔會感覺那麼痛苦,因爲她根本放不下這個男人,愛與恨之間的糾纏,對家人的愧疚自責,對自己的不斷譴責都在折磨着她。
“因爲我愛你,不管你怎麼恨我,我都愛你。”安琛西制止住她的動作用力把她困在自己的懷裡,捧着她的頭說道,“如果早知道我會這麼地愛你,當初我一定會制止我爸爸,哪怕是跟我爲敵,如果早知道我會這樣愛你,我情願出車禍死掉的是我,而不是你的父母,如果早知道我會這樣愛你,我絕對不會傷害你一分一毫,我會護着你,在你失去父母,無依無靠的時候,我會保護你,照顧你,當你的家人。”
安琛西從來不曾說過這樣煽情的話,聽他這樣講,程念傾窩在他的懷裡忍不住放手大哭起來,如果爸爸媽媽當初沒有死,她的家庭還會很圓滿,她不用年紀小小就被程家打發到國外去不能回來,她不用被程家當成可圖的利益,小安也不用變成植物人躺在這裡那麼久,不用半生流離到現在要遠遠在E國學習。
十幾年的時間,程家支離破碎,程氏也倒閉了,這些苦難,誰來給她買單呢?
“琛西。”程念傾哭過之後低低說道。
“嗯?”男人壓低的聲音聽起來永遠都充滿了魅惑。
程念傾擡眼看着他,“如果這件事不能怪你我,那麼該怪誰?一個死人嗎?”
“那是我們無力改變的。”他說,“但是安家對不起小安,是事實,雖然當初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可我們安家對小安,對程氏都是有責任的,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什麼都願意。”
“不,你什麼都不用做。”程念傾從他懷裡坐了起來,看着男人緊蹙的眉頭,她忍不住擡手給他撫平,她那纖細的手指在他眉心一遍一遍撫過,但是他神情嚴肅,那眉心的紋路似乎是不能被撫平的。
“你不要太激動,我們把以前的事都給瞭解清楚。”安琛西說。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程念傾問。
男人垂下了眼眸,啞聲道:“在蘇皎泱失去孩子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對她的情緒忽冷忽熱,在蘇皎泱失去孩子的時候更是對她冷冰冰的,原來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這一切的嗎?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男人抱着她愧疚地說道,“可是爺爺因爲知道這件事,不放心你跟我在一起,所以就用這個秘密來威脅我,要我必須對你放手,不然他就直接捅破這個秘密,而那個時候你懷着孩子,要是知道了這個,我擔心孩子會保不住。”
“所以你就忍心那樣對待我,讓我自責,讓我愧疚,讓我以爲你不愛我,讓我整日難過睡不着覺?”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是程念傾在聽到安琛西講出來這些之後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這對你來說的確是自私,可是這是當初我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安琛西低低道。
“安琛西,你太過分了。”程念傾氣得一下子踹開了他,從窗臺上跳下來站在地上,她臉上都是憤恨,簡直是要氣死了,安琛西當初到底有沒有爲她考慮過,難道只給她一個看起來無微不至的安全環境就比一切都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