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鈁喘息着，過了一會終於恢復了平靜。
“對不起……嚇到你了嗎？”他的眼中流露出疲憊的神色。
“沒……”淞元嘆了口氣。
他們的命運被迫只能不斷向前。
但是出現在最前方迎接他們的則是更殘酷的命運。
超越臨界點……
無論是變成殺人者，還是被別人殺死，或是被永凍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
他們，都是這裡失敗的作品，不論有過怎樣的曾經、過往，結局都將深埋於無人知曉的地下……
“AO爲什麼不直接將你們銷燬？”淞元提出疑問。
“如果真的被直接銷燬，我也認爲那是個不錯的結局。”南鈁用手撐在一側的計算機面板上，勉強坐直身體。“但是進行過信息升級後的芯片持有者，與初次融合了芯片的失敗產品，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處理方式。”
“你是指‘廢道’與‘白道’的不同嗎？”這讓淞元不禁想起了他曾經的遭遇。
“是的，‘廢道’通常會被直接送進焚化爐內，而‘白道’則因爲進行過信息升級，芯片中存有強大的能量，如果直接殺死處理的話，有時反而會激起更爲暴力的行爲。”
“就是說AO自己也沒辦法控制那些超越了臨界點的人嗎？”
“對不起，這並不是我能瞭解到的事情，而且負責接收我的嘆息森林墓園，也不會允許直接銷燬我們。”南鈁不屑的笑道。
“聖靈恩惠教會與嘆息森林墓園之間有什麼關係？”淞元想起主控電腦上顯示出的那些資料。
“嘆息森林墓園所屬於聖靈恩惠教會，由他們負責管理那裡的一切，他們的教義是不允許直接將我們殺死的。”
“當你感覺到要超越臨界點時，就自己跑來了？”淞元疑惑的望着他。
“大約在那之前半年左右吧，混亂開始了。在這期間我自願接受了AO的提議，以防止產生更大的損失。”
淞元搖了搖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南鈁輕輕從領口拉出那條銀色的項鍊，“爲了我所愛的她，與我們未來的孩子……我只能接受這一切。”
“你的……孩子？”
“是啊……她一定是個漂亮的女孩子，現在應該有16歲了吧……”
“呃……”淞元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纔好，對方年輕的外貌使得他說起這話來的時候讓淞元感到一陣尷尬。
“你能夠爲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年輕人？我不想讓AO知道關於我孩子的事情，芯片的持有者是不允許與普通人結婚生子的……如果被他們發現的話，很可能會被抓來充當研究的對象。”
“你爲什麼會信任我？”淞元不解的看着他。
“直覺，這是我的一種能力哦，很準的。”他微笑起來，“……而且我的孩子現在應該跟你年齡相仿，都應該是上高中的年紀了……”
淞元沉默了片刻，突然他將右手的芯片顯露給對方看。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三代產品吧。”
“你沒有見過嗎？”
“我在三代芯片誕生之前就被封存了……”
淞元這時伸出右手，將那枚圓形的芯片露了出來。
南鈁的臉上突然現出驚惶失措的表情：“他們……難道……他們真的成功了？”
“其實我本來只是他們所稱的‘廢道’而已。”
“什麼？”南鈁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塊圓形的芯片，但是最終他的手還是停在了半空中。“真是諷刺……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來，“他們一直想要得到的異種，居然是想要銷燬的‘廢道’？”
“我也是在無意中得到了另一塊三代產品，沒想到居然修復了原來的失敗二代芯片。”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身上掏出了那些從黑暗生物身上取下來的芯片。“你知道這些是什麼嗎？”
南鈁接過一個在手上擺弄着：“一代產品，很久遠的東西啦……你在哪發現它們的？”
“外面的洞穴裡，到處都是這身上帶有這種芯片的奇怪生物。”
南鈁皺着眉彷彿在思索着什麼：“能帶我去看看嗎？我想親眼證實一些事情……”
淞元猶豫了一下，因爲身邊隨時跟着一個可能進入混亂狀態的芯片持有者，是件相當危險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難處……”南鈁理解的向他微笑着，“我會努力控制住，只要不使用芯片的‘能力’，應該不成問題。”
淞元這纔將他扶起來，兩人一起走出了冰凍試驗室，穿過秘密走廊，來到外部的基地中。
“看來他們試驗失敗了。”南鈁打量着狼藉的地面說道。
“這裡是負責什麼項目的研究？”
“一代二代芯片混合使用，試圖製造出可以同時使用兩枚芯片的……異種。”南鈁瞥了一眼淞元，“但是這項研究相當困難，很多優秀的試驗品都無法承載這巨大的信息能量，有些身體被狂化，有些則直接被燒壞了大腦。”
淞
元扶着他走出蜂巢狀的計算機處理中心，來到外部寬敞的辦公區域。
“你……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奇蹟了。”他讚歎道。
“只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因爲我二代的芯片本來就有部分殘缺，所以才能夠承受巨大的三代芯片融合時帶來的能量，並且將一部分轉化給二代芯片。”
“我們知道了……了不起的秘密。”南鈁雖然微笑着，但臉頰上卻滿是汗水，“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長時間的冰凍休眠帶來的副作用並未完全消失，他坐在辦公區的一把轉椅上，痛苦的擎住自己的頭部，不斷的重複着深呼吸。
‘嘀嗒……’
一滴可疑的黏稠液體從天而降。
‘嘀嗒……’
又一滴落下，緊貼在南鈁的腳邊。
南鈁急促的呼吸着，眼睛卻望向淞元。
淞元其實也注意到那滴從天花板上滴下來的東西，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擡頭往上看。而是裝做彼此什麼也沒發現的模樣偷偷對視着。
‘嘀嗒……嘀嗒……’
滴下來的液體逐漸增多，最後竟然變成一長串的滑膩的黏液塊。
‘啪嗒’一聲落在地面上。
淞元一腳踢開南鈁的轉椅，同時用左手抽出沙漠之鷹對着天花板連續射擊。
轉椅滑行向遠處，南鈁將雙腳拖在地上，以防止椅子移動過快失去控制。
‘嘎嘎……’
一隻黑色的怪物從空中掉落到地面上，身體無力的抽動着。
淞元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了它的外貌：橢圓形的腦袋上面長着兩隻大小不一的眼睛，長短不齊的蛇狀柔軟觸手充當了它的前臂，而它的腿部以下，則完全是章魚的模樣，密密麻麻的腿擠在一起，讓人看了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原來……真的是他們……”南鈁虛弱的走過來看到它時，臉上不禁大驚失色。
“你知道它們是什麼嗎？”
“他們……原來是跟我們一樣的人類啊！”南鈁狠狠地咬着嘴脣，“這些混蛋！居然真的這麼幹了！”
“它們原來是人類？”
“是AO通過芯片改造了他們的身體構造，希望他們可以承受能量過載所帶來的巨大傷害……”
“什麼？”淞元簡直難以置信，“難道變成這種樣子不算是傷害嗎？”
南鈁默默的俯下身體，想要靠近地面上那隻瀕死的變異生物……
突然，天花板上傳來一聲巨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