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文彥輕輕地笑笑,覺得莫輕語吃起醋來的樣子特別可愛。
“輕語,過幾天我就給伶俐找個住處,讓她搬出去。”展文彥忽然說道。
莫輕語詫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展文彥,“你不是說要幫她治好抑鬱症嗎?”
“起初我是這麼想,不過我發現她呆在素景苑,比之前更容易情緒激動和犯哮喘,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展文彥因爲這事,尤覺惱神。
莫輕語也這麼覺得,而且展樂下午被摔傷一事,她總覺得太蹊蹺。
原本說過幾天,可是第二天一早,展文彥就接到電話,讓陳霖找一棟環境清幽的別墅。
陳霖辦事效率一向高,當天下午就找好了,而且是拎包就能入住的。
所以晚飯後,展文彥便把這件事告訴了伶俐,當時伶俐在飯桌上尤爲失常。
“文彥,你說什麼?你讓我搬出去?”伶俐端起的碗因爲太過震驚而脫離手頭掉在地上,一雙驚愕的眼眸瞪大地看向對桌的展文彥。
對於伶俐這麼大的反應,展文彥眉心緊湊,不忍心重複一遍。
“伶俐小姐,話說做客也有期限,你還真打算在素景苑長住呀!”古麗不管伶俐聽了是否高興,沒好氣的埋汰一句。
“不……文彥,你不會這麼做,你不會這麼做的……”林立雙目忽然茫然無神,盯着滿桌子的菜餚,嘴上唸唸有詞,似乎難以接受展文彥所做的決定。
莫輕語一直沒說話,在看到伶俐有些接受不了的崩潰神情時,心裡或多或少有些不忍。
“伶俐,你答應過我,凡事冷靜面對,不情緒化的?”展文彥看着她,語氣平冷的說。
伶俐忽然安靜下來,死咬住下脣,眼睛裡隱忍着一股委屈似的,眼眶顯然有了淚意。
“既然你堅持讓我離開素景苑,那我也沒道理死皮賴臉下去,不過文彥,我希望我離開這裡是和你徹底斷了聯繫,也省得你假心假意的牽掛!”伶俐說完這句話,起身就上了樓。
面對這樣的情形,莫輕語倍感無奈,扯了扯展文彥的衣袖,於心不忍的說:“文彥,要不就讓伶俐小姐繼續住在這吧,如果惹怒了她,真要和你撇開聯繫,你心裡的擔心更多了。”
莫輕語說的問題,也是展文彥現下正擔心的。
“少夫人,善良是美德,但不能氾濫,我現在都覺得小少爺被摔傷就是她搞的鬼!”古麗在旁邊忍不住多嘴。
莫輕語忽然沉默,沒有取批評古麗,因爲她心裡也犯過這樣的疑惑。
展文彥的冷定的表情也跟着起了疑問,朝古麗問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瞭解莫輕語習慣性的吃啞巴虧,從她口中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索性跳過她,直接問古麗。
古麗起初還有些畏懼,不過想到莫輕語往後的日子,鼓起勇氣道:“小少爺才四個月大,即便再好動,也不至於摔在地上,而且頭還磕在了牀角。”
“輕語,你心裡有沒有疑惑?”展文彥轉頭問向莫輕語。
莫輕語心頭一下子慌亂起來,因爲無憑無據不敢隨意下評斷,不過把心裡的疑惑告訴了展文彥。
“當時我把樂樂放在嬰兒車裡,嬰兒車距離我們臥室的牀還有一些距離,可當我從浴室出來之後,樂樂卻在牀邊磕傷了……”想到展樂受傷的情形,莫輕語心裡跟着一陣心驚。
展文彥陷入了片刻的沉思,隨後安撫莫輕語,“這件事的確有些奇怪,我一定要弄清楚!”
“展少,少夫人說那個伶俐是生病了,我看她平日裡清醒得很,特別是你不在的時候,對我們少夫人拿橫眉豎眼的態度,好像她纔是素景苑的女主人!”古麗緊跟着打抱不平,對伶俐可是根深蒂固的恨。
說到伶俐生病,莫輕語又忍不住嘆口氣,“其實她也是可憐人。”
古麗忽然愣了,嘟着嘴說:“少夫人,對她這種滿腹心計的女人,你可千萬不能心軟啊!”
還未謀面,伶俐就在電話裡言語要挾,更何況現在住在了素景苑,古麗真擔心伶俐會反客爲主。
“古麗,其實人心並沒有你想得那麼複雜,即使她有害人之心,我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莫輕語顧及的是伶俐的身體狀況,畢竟是她答應展文彥讓伶俐住下,現在出爾反爾,她良心上首先過意不去,再說她相信展文彥是一個處事有原則的男人,分得清是非善惡。
翌日,伶俐就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展文彥因爲展氏有個緊急會議要開,一早就去公司了,古麗在廚房準備早點,所以伶俐拎着行李下樓後,客廳裡只有莫輕語一個人。
伶俐掃視了一眼四周,在發現莫輕語之後,脣角一聲冷哼,“這下你滿意了吧?”
莫輕語詫異的看着伶俐,發現她手上的行李後,瞬即明白她要離開。
莫輕語站起身,走上前去,微笑着對伶俐說:“昨晚你一直在房間裡不出來,我也不好來打擾你,只好早早起牀,等着和你好好聊聊。”
伶俐面無表情,一點也不稀罕的語氣道:“有什麼好聊的,還不是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好讓我離展文彥遠一點唄!”
莫輕語一點也不生氣,耐心道:“雖然我們接觸的時間不多,不過我從文彥口中瞭解了你的過往,我覺得你和我的經歷很相似。”
伶俐表情忽然間變得不自然,有些緊張的問:“你是你,我是我,有什麼相似之處?”
“你我都在中學時經歷喪母之痛,那時候的我和你一樣,意志消沉,陷在自己的悲傷裡不能自拔,若不是朋友幫忙,我不知道長此以往,我會變得如何糟糕。”莫輕語說的很平靜,如同在說別人的故事那般安然平常,臉上帶着明媚的笑,即使心裡在想起劉靜時會有些難受,不過爲了讓伶俐看到她陽光的一面,她臉上的笑容沒消失絲毫。
還以爲伶俐聽完會有所感觸,或者會把她心裡的委屈告訴她,結果換來的是伶俐的一句冷嘲熱諷,“你是在告訴我,不過是死了媽,何必那麼想不開呢!聽起來,你媽對你不怎麼好,不然她死後,你咋跟個沒事人一樣!”
莫輕語臉色一沉,不悅明顯的寫在了臉上,覺得伶俐那些話着實傷人,她不過是好心好意,竟被她言語嘲弄,還一併諷刺死去的劉靜。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象中的那麼討厭,他們是真的希望你好好的,比如文彥。”縱使伶俐說的那些話不大中聽,但爲了她身體情況着想,莫輕語不和她生氣,依舊是心平氣和的寬慰她,想讓她變得相信人一點。
伶俐聽了莫輕語的話後,低頭若有所思,沉默許久後,冷眸擡起來,面無表情地看着莫輕語,威脅道:“既然你也知道文彥希望我好好的,那你何不成人之美,讓我永遠留在文彥身邊?”
伶俐說到“永遠”兩字時,特意加重了音節,眼底陡生的涼意有些瘮人。
莫輕語很詫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伶俐在此時因爲野心勃勃而面目猙獰。
她細長的眉眼輕眯起,眼神之中全是輕蔑的味道。
莫輕語雖然處處忍讓,但,這關乎她的婚姻,她無法大方拱手相讓,隨即語氣堅定道:“對不起伶俐小姐,你雖然和文彥曾是惺惺相惜的好朋友,但現在他有了家室,我希望你能夠選擇祝福。”
言外之意,無論怎樣,她都不會放棄和展文彥的婚姻關係。
伶俐眸色愈發深沉,不悅的情緒很明顯的寫在了臉上,對於莫輕語強硬的態度,心裡多少有些受挫,不過面色不改,依然咄咄逼人的問:“那你受得了我天天纏着文彥?”
伶俐不僅言語逼問,連眼神都有些凌厲可怕。
這句話的確有些尖銳,莫輕語覺得心口犯疼。怎麼會不在乎呢?
莫輕語看着伶俐,遂問:“你明明知道文彥爲什麼讓你留在莫家,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莫輕語不再因爲伶俐的身體狀況而違背自己心裡的想法。
真話雖然不中聽,但她說的是實話,如果模擬兩可,只會滋長伶俐心中對展文彥不切實際的念想。
“自欺欺人?”伶俐嘴角扯出一抹輕蔑的笑,不屑一顧地冷哼道:“不管文彥是出於什麼原因,我只知道他在乎我,放心不下我!”
伶俐把展文彥給予的關心當做炫耀的一本,傲慢的表情如同一切都可以無視。
莫輕語突然無言以對。伶俐說得沒錯,展文彥的確很在乎伶俐,即使那份在乎是源於當年突然斷掉聯繫而心生的虧欠感。
“伶俐小姐,我去看下展樂,一會兒吃飯見。”或許是因爲繼續談下去只會讓伶俐的心情越發不好,莫輕語不打算繼續聊下去。
“先等一下!”伶俐起身攔住莫輕語,臉上帶着冷冷的笑,看着她,“莫輕語,我要和你一較高下!連平起平坐的興趣都沒有,你我之間在文彥身邊只能留一個!”
莫輕語背脊一顫,倒不是因爲伶俐那些直逼她的那些話,而是覺得自己好心一片,伶俐竟拿她當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