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莫輕語收回手,輕聲道。
她的聲音裡明顯有哭泣的成分,但爲了不讓展文彥內疚,她牽強的扯出一抹笑,望着展文彥,“如果這些能讓你解氣,我們無話可說。”
展文彥擡眸,深邃的眸光中有些吃痛的看着莫輕語,他有些不敢相信這句話是莫輕語說出來的,更不相信剛剛他們在記者會上澄清的那一切。
雖然之前他就覺得莫輕語和安子皓之間的關係令他費解,但他從未懷疑過莫輕語對自己的感情。
可是今天這一切,又是怎麼了……
“莫輕語,你告訴我,你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只是無聊的消遣嗎?”展文彥直視着她,語氣冷得如同冰山上千年不化的積雪。
莫輕語迎上他冷淡的目光,透過那份冰冷,細查到他佈滿血絲的眼眶,還有他下頜的鬍渣,比起上次的疲憊,他整個人憔悴很多,而且也瘦了一圈……
莫輕語不禁心疼,淚珠止不住往下掉。
“文彥,你別用這種語氣對輕語說話!”安子皓出言維護,把莫輕語攔在了自己身後。
展文彥怒不可遏,視線從莫輕語身上挪移,冷看着安子皓,“是不是我擁有的一切,你都要拿去?”
“文彥,接受現實吧。”安子皓不願多做解釋,準備帶着莫輕語離開。
“啪啪……”一陣清脆的拍掌聲之後,一身公主裙的安婷婷走了過來,昂首挺胸的樣子,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蔑視着莫輕語,“現實版的大難臨頭各自飛啊,而且還陰魂不散的要做我的大嫂!”
安婷婷的聲音很尖利,即使是在大廳的一角,聲音依舊響亮在了每個角落。
自知這件事越解釋越複雜,而且做這一切決定,似乎沒有解釋的必要,最好讓展文彥對她恨之入骨,這樣……他便會娶了安婷婷吧。
“文彥哥哥,你別難過,像她這種攀龍附鳳的女人,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安婷婷轉過臉,朝展文彥甜甜一笑後,安慰道。
“婷婷,你給我住嘴!”安子皓制止道。
安婷婷伸手拽住展文彥的臂膀,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衝着莫輕語得意一笑,“哥,別以爲不繼承安家的財產就可以胡作非爲,這個女人要想進安家,肯定沒門!”
“我和輕語已經有住的地方,不用你瞎操心。”安子皓冷着臉迴應。
“喲,這麼快就住在一起啦!”安婷婷從上至下的打量了莫輕語一番,眼神裡的鄙夷不言而喻,末了不嫌事大的說:“我勸你們快點舉行個婚禮,要是來了個未婚懷孕,到時候文彥哥哥可不背這個黑鍋啊。”
“你!”莫輕語氣結,幾乎是沒做思量的出聲,當她的目光迎上展文彥審視的光芒時,她後悔自己沉不住氣。
既然已經產生了誤會,她還要替自己聲辯什麼。
“謝謝安小姐關心,我和子皓會多加註意。”也許是不想繼續拉扯,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即走,也不知道展文彥在聽到這些話之後作何感想。
心抽痛的時候,連呼吸都是沉重的,說的那些話,就像是夢話一樣,她也顧忌不了展文彥的心情了。
如果要狠絕一些,那這一次,她徹頭徹尾的做到了吧。
“文彥哥哥,你別難過,有我陪着你。”安婷婷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脣角勾起一抹得意之色,隨即將身子倚在了展文彥身上,嬌聲嬌氣道:“反正以後不會天天見面!”
莫輕語走後,展文彥望着那道消瘦的背影,冷着臉對安婷婷說:“回去告訴你爸爸,我接受安氏的幫助。”
他說的很平靜,平靜到能聽見心碎的聲音。
安婷婷面露驚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抱住展文彥的胳膊,晃動了下,“文彥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恩。”展文彥點頭,目光裡散發着數不清的悽迷,與安婷婷的喜出望外截然相反。
晚上莫輕語便從新聞裡得出展文彥要迎娶安氏千金的消息,她握住遙控器的手一下子哐當在地,彎腰拾撿的同時,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見是林悅打的,莫輕語就已經猜到她定然是看到了新聞。
果不其然,接起電話的那一刻,電話那頭就震驚不已的說:“輕語,展文彥真的要娶那安家小姐了!”
莫輕語已經從那吃驚勁兒裡回過神來,心裡正挨受着被蟲咬的難受滋味兒,語氣很輕的回了句:“挺好的。”是啊,她不是一直期望這樣的結果嗎?
“想不想喝酒?想喝的話,我陪你。”林悅把分貝恢復到正常幅度,語氣變得幾分沉重。
莫輕語望了望窗外,只有路燈孤零零的泛着白光,偶爾車輛經過,安子皓說這間別墅他兩年前就買下了,一直空置着,讓她住進來,增添一點兒人氣,順便幫他打掃下這裡的衛生。
“心裡又沒有愁悶,幹嘛要喝酒呢。”她心裡明朗得多,如同那路燈,光芒四射,縱使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那好吧,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給我。”林悅放心的掛掉了電話。
莫輕語站在窗臺上,望着遠處鬧市區閃耀的燈火輝煌,仿似這世上的孤獨感都擁擠到她身上來了,加上剛剛看到的那個新聞,一陣酸楚駛在心頭,不敢細想展文彥,更不願面對那個親密的男人此後與她再無關係。
展氏在短短的一週時間恢復了往昔的繁榮,展文彥開始出現在各種商業活動上,而每次出席活動,站在他身邊的都是安婷婷,兩人站在一起,十分登對。
莫輕語站在電視機前,見兩人對着鏡頭微笑,時不時還相視一笑,默契十足的樣子。
從記者採訪當中,展文彥親口回答關於和安婷婷婚期的時間,就在這個週末,展文彥說喜歡一切從簡,到時候只邀請雙方家人。
那些記者的問題不是尖銳就是能夠吸引大衆的問題,所以另一個問題與莫輕語有關。
“請問展總,您的前妻莫小姐現在也算是安氏的一份子,你們的婚禮會邀請她嗎?”
展文彥的臉色很明顯的發生了變化,但很快恢復常態,不以爲然的笑了笑,“當然!”
後來的採訪莫輕語已經聽不見了,耳畔迴旋的是展文彥那滿不在意的兩個字,還有脣角勾起的那一記不屑。
不知道是因爲她的敏感,還是展文彥是真的在嘲笑她。
午飯的時候,安子皓過來了,給她帶了不少好吃的。
雖然心情不好,可最近胃口大開,對食物沒有抵抗力。
“學長,我現在成了無業遊民,還這麼能吃,是要往大胖子的節奏發展呢!”她一邊吃着,一邊自嘲道。
“你胖點更好看。”安子皓拿了一本書在翻看,脣角一直維持着和煦的笑容。
莫輕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頸,然後把裝有龍蝦的食盒打開,結果筷子還沒伸過去,聞到一股海鮮味兒,眉頭一皺,一股想要嘔吐的感覺涌上心頭,她快步跑向洗手間,開始難受的乾嘔起來。
安子皓見狀,急忙放下書本,跟着莫輕語進了洗手間,見她撫着細腰嘔吐着,幫忙在她身後順背。
眼淚硬生生的奪眶而出,直到感覺吐不出什麼東西后,她才擡起頭來,特尷尬的衝安子皓笑笑,“估計是剛剛吃多了。”
安子皓沒說話,扶着她回到客廳後,貼心的給她倒了一杯水,目光停留在莫輕語幾乎沒有動幾筷子的食物上,一臉的若有所思。
“輕語,明天文彥和婷婷在酒店設宴,邀請了我和你,你願意出席嗎?”安子皓在心裡糾結了一陣子,徵詢莫輕語的意見。
莫輕語端着水杯的手抖了抖,眼皮因爲不安而不受控的眨巴個不停,她把水杯放置在茶几上,然後雙手無措的交換着,用難以作抉擇的眼神望向安子皓:“學長,你覺得要出席嗎?”
當她問出這樣的問題後,安子皓便明白她內心的抗拒。
他可以做到無所謂,可她不一樣,她對展文彥還存有愛意。
“聽從你心裡的答案。”安子皓不勉強她。
莫輕語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說:“去吧。”
她和安子皓的情侶關係至少得維持一段時間,不然展文彥和安婷婷會起疑心,她不想好不容易纔維持的平靜,一下子又天翻地覆。
“輕語,其實你不用爲了顧慮別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安子皓面露心疼的看着她。
莫輕語淺淺一笑,有些自欺欺人的說:“這是好事,應該祝福。”
比起顧城澤的劈腿,這一次,她心裡除了遺憾以外,沒有任何的不甘與憤怒,反倒覺得對展文彥感到抱歉,她說了那麼多令他涼心的話,他心裡對她哪怕有怨懟,她也無話可說。
因爲只宴請了雙方家人,所以莫輕語的穿着很隨意,上身一件薄外套,下身一貫如常的牛仔褲和白球鞋,頭髮簡單的紮起,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又不失清純。
即使是素面朝天,她清秀的臉龐也不輸給那些精心裝扮的女人,皮膚嫩白得如同嬰兒,一雙大眼睛如清泉般,乾淨而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