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痛苦的回憶

女人安靜的睡下了。妊娠期時胎兒活動頻繁,經常擾的母體輾轉不寧。估計胎兒也是鬧夠了,逐漸安穩了下來。女人也可能很久沒有好好的休息了,一閉眼居然直接睡着了。

看着熟睡的妻子,男人露出了欣慰的笑顏,快要成爲人父的欣悅和看到妻子勞累的心酸交織在一起,可謂是五味雜陳。

屋子裡醒着的兩個人自然也小聲的交談上了。

在交談中得知,原來他們是[肖克斯族],那是一個擅長使用機械武器的種族,脖頸上的東西其實是他們的能源顯示器,他們的特殊之處就在於身體的一部分已經移植進了機械,這是爲了拋棄人體中無用的累贅負擔,換上更符合的機械體,以此來追求最強大最高效的身體結構。

他們種族很早以前就和帝國結盟了,來這裡也是爲了接受到更好的醫療設備,協助胎兒的順利降生,保護母子安全。

他們原本是隨身攜帶機械武器的,但因爲院方的規定而沒能帶進來,但他們身上還是有用來裝備武器的夾套。

“你們真的很幸福呢。”何洛翎說出了真心話,儘管這和所處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啊,莉雅她爲了這個孩子付出了太多太多。這是我們男人無法想象到的。”男人的臉上還浮現着幸福的神情,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洛翎,突然問到:“小夥子,你今年多大了?”

何洛翎抿了抿嘴脣,說到:“十八吧……大概……”

實際上他具體也不知道,有關於自己的全部記憶都喪失了,這還是他在病例卡上發現的。

不過自己看起來也就十八十九的樣子。

“十八……嗎。”男人聽到後低下頭沉思了起來,眉頭緊鎖着,雙手捂着臉好像在強行剋制着什麼。過了良久,男人才緩緩的擡起頭,此時他的臉沒了之前的紅潤,反而呈現出一種滄桑的病態,通紅的眼睛彷彿是哭過一般閃着光,眼神憂鬱忡忡的看着何洛翎。

男人突然的變臉讓何洛翎着實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他不敢對視,不由得緊張的搓着手。

男人轉過頭,像是在確定女人是否還睡着似的,然後又轉過來輕聲說道。“陸言柒……言柒她要是還在,也像你這麼大了。”

男人的眼瞳閃過幾道光,彷彿是見到了幻境中變成大姑娘了的女兒就在身邊看着自己,美麗如初的,稚嫩未退的臉龐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幻想的畫面一閃而過,眼中的只不過是和已故女兒差不多歲數的小夥子罷了。

“誒,她從來都很少會放肆的大笑,而是一抹淡淡的笑容,神秘中又透露着俏皮。”

何洛翎察覺出面前男人情緒上的變化,試探的問到:“那她……”

“三年前死了……”

“啊……”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後,何洛翎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的……”

“沒關係的,錯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們。我們早知道她在學校受到了欺凌,卻還是硬着逼着她去上學,纔會導致那樣的事情發生……”

男人看向妻子,她睡得正熟,才緩緩的說到:“她被同班的男生……失手殺害了。”

聽到事情經過的何洛翎爲之一震,張大的嘴愣是把震驚的話嚥了下去,咬着牙握緊拳頭惡狠狠的看着地面,內心裡也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怎麼,怎麼會有這種事!爲什麼會這樣!”

“因爲這件事,莉雅她始終沒能從陰影中走出來,是這個新生命的到來,才把她從深淵裡救出來。我覺得,這是言柒的在天之靈,這孩子,就是她送過來安慰我們的。”男人的表情很複雜,看不出是悲是喜,“希望,她在那邊能過得很好。這個孩子我會好好的愛它,我要把之前欠下的全部補償給它。但我最希望的,是言柒她能原諒我們,原諒初爲人父母的我們犯下的錯誤。”

“她……她一定會的。”何洛翎不知道自己再說些什麼,遇到這樣的情況,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啊對了,其實她的遺體還沒有被埋葬,我們打算等去世時和她一同埋葬,這樣,我們來世還能再做家人。所以我們拜託了院方,定期支付一定費用來保存她的遺體,嘛,反正院方收了錢也很樂意這麼做。更巧的是,保存遺體的醫院就是這家醫院。”

何洛翎聽的目瞪口呆,一時間竟忘了該說什麼。

男人也沒有說話,一直沉默着陷入了回憶的自責中。

“也許他該自己靜靜。”何洛翎是這樣想的,畢竟一個如此溫柔的男人,也有些脆弱的心。

何洛翎輕輕的起身走了出去,臨走時拍了拍男人顫抖的肩膀,然後細心的關上了用來隔絕的白牀單。留下他們一家和靜止的時間在房間裡。

或許,時間真的能沖刷掉痛苦呢,哪怕只有一點也好,要是真的這樣就好了……

聽到那樣故事的何洛翎心裡難免有些不舒服,給他獨留空間的同時也能讓自己舒緩一下,出來走走散散步。陰冷潮溼的空氣外加上狹小封閉的空間着實會讓人精神脆弱的。

在這過程中,何洛翎發現,來到地下室的幾乎全是異族人,帝國的人好像一個也沒有來。有的房間是兩牀一間,但有的卻是三四個牀一間,大多數的房間全都擁擠不堪,衛生條件說是髒亂差也不爲過,這樣比起來,何洛翎的房間全是好的了。過來護理的醫護人員也不多,還都是滿臉的凶神惡煞,全然沒有傳說中的光輝形象。

這裡哪是什麼醫院啊,不知道還以爲是地下集中牢房呢。

而且地下室與醫院一樓的連接樓梯也被封住了,時刻都有警衛駐守,只有醫護人員能進出,其餘的人不允許出入。

這點就讓何洛翎感到很不可思議,堵住連接口算什麼,真拿他們不當人了?

這幾日在醫院裡的生活可謂是把社會的各種現象看了個遍,雖然有孟桑夏那樣溫柔體貼的存在,但大多數醫生護士對待異族有着非常鄙夷的態度,無論是住宿條件還是其他方面,異族和帝國的本族人所享受的絕對不是一個水平的,有些很大的偏差。儘管有孟桑夏幫助,自己的條件能稍微好點,但話又說回來,孟桑夏自己相對而言也是異族,在這樣的環境中相互幫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再怎麼樣,他們也是太過分了。”心裡正翻雲覆雨的時候,何洛翎突然聽到了一聲刺耳的警報,聲音像是從醫院外面傳來的。地下室沒有擴音器,距離還遠,所以聲音聽起來有着發悶,但裡面的內容也還算清楚。

“警告,本城區突然爆發大規模暴動,請平民立刻到附近的安全所避難!再重複一遍,請平民立刻到附近的安全所避難!注意,這不是演習!這不是演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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