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勁並沒有聽過謝偉國的名字,對於這方面也不瞭解,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級別,不過他既然是以前父親的連長,會知道母親也不算什麼奇怪。
但總覺得聽他說話的態度,似乎有點不對。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陳勁迴應着,腦子裡在快速的思索着。
稱呼?
是稱呼的問題嗎?
他快速的梳理了一下,謝偉國稱呼葉天寒,用的是小葉,他母親說起來的時候,也是叫小葉。估計當年葉天寒比較年輕一點,大家都是叫他小葉。
現在葉天寒當然只能是老葉了,但這是二十多年前的戰友,再見面爲了表示親切,沿用當年的稱呼很正常。可是他父親呢?
陳勁想起母親叫的是老陳,何叔也是叫老陳,而謝偉國剛剛兩次用的都是“陳天放”。
綜合何叔、葉叔他們的反應,還有霍起風的側面印證,陳勁可以確認父親當年應該是非常優秀的戰士。跟這連長不知道是什麼關係,但肯定不至於不熟悉。
或許當時只是稱呼名字,但現在面對晚輩,又是二十多年後,而且還是斯人已逝。怎麼也應該會用一個“老陳”“天放”之類比較親切的稱呼吧?
當然,陳勁也只是覺察到這一點,戰友、同學之類稱呼全名,也是非常正常的。
“蘇婕這一生……”謝偉國搖了搖頭:“求仁得仁吧!但客觀來說,應該算是被陳天放給害了。”
“……”陳勁沒有迴應,而是在看他的同時,移動目光看了一下旁邊的葉天寒。
葉天寒臉上的笑容明顯尷尬了一下,但還是保持着,並沒有翻臉,或者打圓場之類。
陳勁雖然還是不瞭解狀況,但心裡已經有了更多的信息。不管當年的關係如何,謝偉國今日肯定是身居高位,是讓葉天寒顧忌的存在。
“不要介意,我只是因爲跟他們都熟悉,想想他們的遭遇,從故人的角度,有所感慨而已。”謝偉國給了陳勁一個笑容。
陳勁搖搖頭:“我不會介意。我父母有他們自己的選擇,當年都沒有在乎別人的看法,現在一個往生多年,一個出世空門,更不會在意這些。”
“你應該感恩,要不然怎麼會有你呢?哈哈哈……”謝偉國笑着點頭。
陳勁開始體會到了葉天寒的尷尬,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敘舊了。哪怕身份有差別,關係不算親近,一般也就擺擺架子裝裝逼,現在他卻彷彿話裡有話似的。
“其實我很想要見見你父親的,只是他們私奔之後,就不跟誰有聯繫了。我也是想着有機會再說,沒想到一耽擱就是十幾年,再聽到他的名字,就已經是另外一回事了。”
謝偉國說得有點唏噓,但即便跟他完全不熟悉的陳勁,也能夠感受得到,他可能有遺憾,但根本沒有絲毫的難過!
以謝偉國今時今日的地位,這一點人情世故,肯定是懂的。別說裝得多麼的逼真,口頭上、表情上做出一點沉重之態,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這就說明了一點,他根本沒有要裝的意思,甚至就是要把這態度表達給陳勁聽!
以這樣的語氣說起亡父,陳勁聽着當然是不怎麼舒服的,不過他並沒有生氣,而是讓自己更加的冷靜理智。
從這可以看得出來,即便當年是戰友,但他們連普通戰友的感情都沒有,或許還是有什麼恩怨的吧!
陳勁沒有迴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以此來化解不說話的冷場。
謝偉國停頓了一下,又笑着說道:“前幾天的事,我也聽說了。蘇老爲了你,親自出面了,讓蘇家承認接納了你。年紀大了,有些事也就看淡了,即便他不喜歡陳天放,你到底是他現在唯一的孫子。”
“您說得對。”陳勁淡定的迴應了一句。
“你是不是在猜想我和你父親當年的關係?”謝偉國哈哈一笑:“別多想,我沒有踩着他往上爬。他是我手下最優秀的戰士,也是我最非常欣賞和交好的戰友!不過後來證明,他人品不太好。”
說到後面一句的時候,他雖然還是帶着笑容,但卻是譏笑。
陳勁的眉頭動了動,去世多年的父親,被以前的戰友說人品不好,這對兒子來說,當然是一種侮辱!
不過他還是保持了冷靜,對於父親年輕時候的事情,他根本不瞭解。葉叔剛纔應該是很多事情還隱瞞着沒有說出來,或許也是沒想到會有這局面吧!
他決定忍着,有什麼好奇,等會兒另外跟葉天寒打聽。
這個謝偉國以前沒有見過,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待,既然是關係不好的,也犯不着我他的評價慪氣了。
“你是不是聽着很不舒服?只是礙於我的身份,所以敢怒不敢言?”謝偉國笑道:“其實無所謂的。如你所見,我是穿着便服,剛剛也讓你不用叫首長,而是叫我謝伯伯,這就是私下的關係。”
陳勁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說幾句客套話,到了我這年紀的人,還是隨口就能說出來的。不過我還是客觀的評價,你如果對我有什麼不滿,也可以直接說出來。要是氣不過,罵我、打我一下也是可以的。”
謝偉國說得很輕鬆,葉天寒則趕緊打圓場:“連長、哦不,將軍,你開玩笑了,陳勁是一個小輩,什麼都不知道,在你的面前,說什麼他也只有聽着的份啊。”
他這一開口,陳勁就知道是在給他透露信息。他是以敘舊名義叫來的,謝偉國又強調私下,還是稱呼葉天寒爲“小葉”,說明讓他也還是如當年叫“連長”。
那這一聲“將軍”,則是特意的示警,表面謝偉國現在的身份,讓陳勁隱忍,不要得罪了他。
謝偉國顯然也聽出了這一點,看了葉天寒一眼,沒有回他,依然盯着陳勁。
“年輕人應該有點氣勢,你可是陳天放蘇婕的兒子!我也聽說了你的一些情況,用不着在我面前裝乖乖仔。”
看他一直擠兌着,陳勁也就只有開口面對了。
他苦笑了一聲:“拋開身份不說,論輩分您是長輩,論情況當年的事我更不清楚,當然不便多做評論。再說了,您這可是兵強馬壯,我哪敢對您不敬啊!”
雖然還是用的敬稱,但他沒有再叫出“謝伯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