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尤當報也

轉瞬間,戰鼓將達素的命令傳達到了每一個八旗軍的耳中,隨着達素自陣後向前緩緩移動的將旗更是將主帥的決心表露無遺,甚至就連漢軍旗的固山額真吳汝玠、以及下面滿洲、漢軍各旗的各級軍官也紛紛向前。

清初之時,軍法執行頗爲嚴格,況且按照八旗的奴隸制度,主子失陷陣中,下面的奴才也落不了好。是故,此刻眼見着各級軍官,或者說是自達素以下的各級主子已經決意拼死一搏,下面的奴才自然也再無退路可言。

清軍這邊陡然而起,甚至一時間竟壓過了明軍的喊殺聲中,滿洲鑲黃旗的步甲圖拜在前排的那個步甲被一根長槍捅進了小腹的同時,吶喊着衝了上去。

不比身前那個已經必死的八旗兵,圖拜的老爹原本也不是老漢時的八旗軍,而是皇太極在世時抓進旗的魚皮韃子,甚至家中還有件大馬哈魚縫的衣服。在八旗全面上升期加入,沒有經歷過努爾哈赤時代末期底層旗人的艱辛,入關後更是藉着圈地、投充等法迅速的富貴了餓起來,使得他們對八旗這個團體的忠誠度極高。此間主子已經下定決心拼死一搏,作爲奴才的他自然也不能落在後面。

奮力一劈,削斷了正在收回的槍桿,趁着那個長槍手轉瞬的錯愕他便直衝了過去。一槍刺來,圖拜以圓盾一震,緊接着又是一槍,只見他腰身一扭,那長槍便從他的腰間劃了過去。憑藉着多年的作戰經驗,閃展騰挪之間,圖拜一連躲過了三根長槍的刺殺,可是腳下的步子卻沒有絲毫的停滯。

轉瞬之後,圖拜已經衝進了內圈,明軍前兩排的長槍手已經無法再刺向他,所要躲閃的不過是再後面的幾根攻擊角度受到了極大限制的長槍。

“衝進去,宰了那個長牌手,剩下的都是長兵,進了內圈就會像是砍瓜切菜一樣。破陣將從我開始,我是大清巴圖魯!”

腎上腺素急速分泌,使得他的動作靈敏兇狠已極。武勇已入極致,圖拜感覺他這輩子都沒有達到過這樣的境界。順勢砍斷了一根長矛,豈料下一秒,一支穿着鐵靴的大腳便踹在了他的小腹,力道不小但也不足以將他踹倒在地,可也就在身體出現不協調的剎那,一個長槍直挺挺的刺了過來,直奔着他的胸口而來。

轉瞬間,長槍已到近前,稍一穩住了身形,緊接着圖拜便是一個鐵板橋,將身體強行後仰了過去,眼看着那根長矛擦着鼻尖刺空。然而,當他再度起身之時,看到的卻只有一道光劃過,一切的感覺和反應便徹底離他而去。

這個滿洲武士的武藝過人,竟然連續躲過了幾根長槍的攻擊,進而突了進來。可也就在他突進了內圈之時,剛剛他還準備順手宰掉的那個長牌手一旦出手,隨着攻擊方向的多元化,他就必須依靠着更多的動作來規避明軍的攻擊。奈何,動作越多,破綻也就越多,而破綻最終也成爲了導致他被這些武藝和經驗未必比得過他,但卻更擅長配合的明軍殺死的原因。

一刀將圖拜的頭顱砍了下來,那個長牌手並沒有因此而膨脹,獨自向前,而是規規矩矩的退回了戰線的前列,繼續爲本伍的長槍手們提供近身的保護。

良久之後,隨着越來越多的八旗軍,尤其是那些中下層的軍官和士卒中的勇士被明軍密集的長槍林吞沒,剩下的八旗軍也不復方纔的武勇堅毅,開始節節後退。三通鼓起,伴隨着震天的虎吼,明軍發起了最後的收割。而這支八旗軍,卻隨着明軍的攻勢陡然而起,很快就從後退變成了潰散。

滿洲八旗,自萬曆朝崛起以來,鮮有敗績,哪怕是衡陽一役也只是死了一個尼堪外加幾百護衛而已,放在東南更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然而,當滿洲八旗在東南戰場上不可戰勝神話的破碎聲傳來,竟徹底驚呆了南線戰場上的所有人。

充當步兵的滿洲八旗和漢軍八旗潰不成軍,無不向着陣後的戰馬跑去,妄圖藉此逃離這片修羅場;而那些蒙古八旗在不可置信的發了片刻呆之後,也開始轉而向北逃竄;對於這一幕,明軍的士卒並非全無觸動,但卻在軍令之下依舊步步向前,甚至擊敗了看似不可戰勝的存在的那種興奮,更是驅使着他們與那些自側翼和陣型間隙衝出去的騎兵共同發起更加猛烈的收割!

“這……”

陳文的將旗下,前不久還在試圖借重建大蘭山明軍來制衡陳文的士人們無不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

王江、沈調倫、鄒小南和江漢四人,不是大蘭山明軍的原班人馬,就是抱着替好友再拼一次的念頭而來,眼見着這一幕的發生,除了震驚之外,心潮澎湃中更多的還是興奮,爲這支原大蘭山明軍的延續能夠戰勝滿洲八旗而興奮,更爲恢復漢家天下的希望而興奮得不能自已。

然而,同樣是重建大蘭山明軍,甚至還是這一番事業的發起者,黃宗羲以及他的弟弟黃宗炎和萬家兄弟,卻在震驚之餘,那複雜的目光中更多的卻是恐懼,甚至比剛剛發現達素的時候還要畏懼三分。

“馬帥那邊追到哪了?”

輕描淡寫的問過了北線戰場,似乎那裡只是小孩兒過家家一般無關痛癢。事實上,比起八旗軍,這個時代的綠營確實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存在,不過是八旗軍的補充而已。尤其是這將提標和浙江撫標這樣的手下敗將,陳文一點兒也不擔心田雄還能耍出什麼花招——除非他帶的那幾千綠營兵都是喪屍,否則屁用也沒有。

然而,陳文的聲音卻讓他們重新意識到了此間做主的到底是誰,一個個如被針紮了一般,一個激靈便將視線重新收了回來,轉而戰戰兢兢的看向陳文。

“恭喜國公,賀喜國公,此番大捷過後,韃子必不敢再直視王師。”

王江等人躬身祝賀,而黃宗羲等人卻慢了一拍,直到王江一語說罷,才急忙忙的說出了賀詞,似乎是唯恐這份反應遲鈍會引起陳文的不滿。

黃宗羲等人慢了的這一拍,無不看在了陳文的眼裡。這些人腦海中想着的到底是什麼,他可謂是再清楚不過了。

以黃宗羲爲例,年少時爲其父黃尊素申訴、報仇,孝子之名的背後也同時繼承了其父於東林黨的一切特質。

崇禎朝加入復社,成爲其中的活躍分子;弘光朝與其他復社成員上躥下跳;魯監國朝爲對抗閹黨餘煌,附和赴日乞師之師,黃宗羲的前半生就這樣在黨爭和抗清之中度過。

康熙朝之初,隨着天下幾近抵定,其人也轉而隱居,做起了遺民。雖屢次拒絕出仕,但是在修史上卻還是派出了他的兒子黃百家和弟子萬斯同。

等到三藩之亂被滿清鎮壓,隨着莊氏明史案、鹿樵紀聞案、黃培道詩案、沈天甫案、朱方旦案、戴名世案等文字獄,以及擴大科舉規模、尊崇程朱理學、宣揚滿漢一體等拉攏漢族士大夫的政策,在這一系列軟硬並施、拉打併用之後,轉而爲清廷高唱讚歌。

不比顧炎武、呂留良那等思想家,黃宗羲晚年吹捧滿清,但其思想和著作中卻強烈反對君主專制。如此言行不一所表現出的矛盾,尤其是透過其一生的經歷,可以很鮮明看出其人作爲明末士紳階級的代表人物,東南士紳、手工業主、礦主及海商利益的維護者,東林黨的身份和自我定位貫穿其一生。

而他的所作所爲,甚至在著作中體現出的那些民主思想,其實際上也不過是爲東南士紳和東林黨張目而已。

所以,當滿清開始邀請其效力,他就讓兒子和弟子出面,在背後遙控,借修史的機會洗白東林黨、污衊政敵;所以,當滿清開始軟硬皆施的拉攏漢族士大夫,他就轉而投向滿清,全然不顧晚節不保;所以,當陳文開始整理稅賦,觸及到了東南士紳的非法利益所得,黃宗羲就會借重建浙江明軍的前身來妄圖制衡其人!

透過歷史,陳文能夠很清楚的看到明末儒家士大夫階級欺軟怕硬的本性——在面對明王朝時,他們張牙舞爪的豁奪中樞和地方的權利,以最大化利益;但是當滿洲貴族向他們舉起屠刀之時,卻也只能不情不願的跪舔這些不講道理的奴隸主。

之所以他們會畏懼滿清,那是因爲滿清擁有着號稱“滿萬不可敵”的八旗勁旅。憑藉着這份足以作爲定海神針的威懾力,儒家士大夫階級根本不敢如何,反倒是諸如以三藩爲代表的那一批看出了八旗軍戰鬥力大幅度下降本質的漢軍八旗和綠營將領們舉起叛旗,纔有了三藩之亂的總爆發。

是故,想要對抗儒家士人階級,首先要建立起足夠強大的利益集團,擁有足以震懾住他們的強悍戰鬥力,但是在利益集團足夠強大之前,戰鬥力的赫赫威名足以壓垮他們的反抗神經之前,貿然激化矛盾只能使自身的處境更爲艱難。

歷史上,滿清由於面對全國的抗清運動,所以到了大規模的抗清集團無法對其造成威脅後纔敢大肆屠戮東南士紳。滿清都明白的道理,陳文不可能不懂。所以一直以來,他可以對士人階級稍作忍讓,但卻始終以着背叛的罪名打擊那些頑固的反抗者,藉以進一步餵養他一手打造卻依舊如嬰孩一般的浙江軍功地主集團。

而今天,兩軍大戰,陳文卻將黃宗羲這一班人馬帶來,爲的更是讓他們這些東南士紳的代表人物徹底看清楚了——滿洲八旗,在浙江明軍面前都不是對手,更別說是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了!

足夠強悍的戰鬥力,足以震懾住東南的士紳階級。而營救大蘭山,更是對士紳階級從心理上暗示,比起其他勢力,他更加值得依靠,以免將他們徹底逼到滿清。黃宗羲等人的神色,陳文看得十分滿意,甚至就連擊潰了八旗軍都無法比擬。

爲了追擊八旗軍,陳文連衛隊都派了出去,此刻追擊的大軍還未回來,手中只有幾百來自於天台三營的將士,就乾脆直接在樑弄鎮紮下了大營。

“分出部分民夫,讓他們趁着天亮將散落湖畔和當年交戰之地的骸骨都撿回來。”

“卑職遵命。”

敬畏的看着那個軍官離開了大帳,席上的黃宗羲還有些不知所措,倒是他的弟弟黃宗炎和萬家兄弟始終在高聲讚頌陳文的武功和浙江明軍強悍的戰鬥力,唯恐旁人不知道他們是陳文的支持者和崇拜者一般。

一首接着一首,幾乎不帶停歇的吟詩作賦,對於陳文和陳文麾下大軍的溢美之詞幾乎將整個樑弄鎮都淹沒了。不過區區三人,抖擻了渾身的解數,愣是把陳文的隨軍幕僚團和王江等人全都比了下去,果然不負才子之名。

“一羣見風使舵的馬屁精。”

心中不住腹誹,大帳門口的衛兵的面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不屑,但是眼角瞟向另一側的同袍之時,卻分明看到了同樣的想法。

只不過,帳外衛兵的鄙夷並沒有影響到帳內的任何人,陳文的幕僚依舊在彙總一切信息,而其他人也在做着他們的事情,其中如黃宗炎、萬斯程和萬斯大更是連之前掛在嘴上分分鐘不離的閹黨餘孽也都拋之腦後了,好像他們從來就沒有說過這些話一般。

“國公今日一戰,足以與西寧王誅殺吳橋賊孔有德相比肩。”

“何止如此,當是更勝一籌。”

“正是,那吳橋賊可沒有帶着滿洲和蒙古的八旗軍啊。”

“……”

帳內依舊在熱烈的讚頌和討論着,勝利者自然有這個資格,甚至就連那些旁觀者也都湊過來分享這份勝利的喜悅。

良久之後,天色已經開始昏暗起來,馬信派回來的報捷使者才趕了回來。

“稟告大帥,末將奉命領天台、黃岩、瑞安三營進攻韃子提標、撫標兩部近八千綠營,激戰三刻,終將其擊潰。時至酉時一刻,三營已進駐永和鎮,共斬首自韃子浙江提督標營左營副將王定國、右營副將李必忠、浙江巡撫標營副將常進功以下一千三百一十九級,生擒浙江提督田雄、後營副將翟渠禮以下四千四百二十八人,繳獲無算。餘者,四下逃竄。”

提標和撫標是滿清壓制綠營變革思維的親歷者,這使得他們更是不敢在戰術上有絲毫改變。

落後就要捱打,擊潰他們,並非難事,倒是能夠斬獲如此多的清軍大帥,雖說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因爲北線戰場到清軍的出發地和逃亡時必然的路徑之地永和鎮之間,正好有清賢嶺和西山卡在路上,地形陡然變窄,就像是甕一樣,進來了,想要出去可就難了。

按照此前的計劃,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在擊潰清軍後,明軍需順勢收復餘姚和慈溪,以截斷寧紹道,將這兩個府分割吃掉。

清軍的佈置,使得陳文須得知曉追擊八旗軍的情況才能做出決斷。所幸的是,片刻之後,樓繼業的使者也趕回了大營,向陳文匯報他們那邊的情況。

“稟報大帥,末將奉命領南塘、飛熊二營及鐵騎營部分參戰將士和騎衛隊追擊八旗軍。至酉時二刻,兩營進駐湯橋,斬首自漢軍鑲紅旗固山額真吳汝玠以下一百三十三級,俘獲八十一人,繳獲無算。餘者,多有向上虞縣方向逃竄。”

由於清軍逃亡時很多都搶到了陣後的戰馬,只要能順利的通過大溪,成功逃脫的可能性不小,追擊戰的斬首和俘獲比較少倒也正常,尤其是和主戰場上近七百的斬首和超過一千的俘獲相比,更是如此。

得到了這個消息,陳文將一衆參謀軍官喚來,在地圖上大致估量了距離,便下達了進一步的命令。

第二天午後,經過了一上午的準備工作,大量的骸骨被收集了起來,埋進了四明湖一戰的主戰場位置的一個巨坑,並立起了一座未經雕琢的墓碑,上書着四明山羣英殉國於此的碑文。

誦讀過了黃宗羲連夜趕製的祭詞,俘虜中提督標營的軍官士卒盡皆被提了上來,縛着雙手跪在墓碑的面前。而他們背後的刀斧手們,則等待着陳文的命令。

“四年前,未能與諸君同死於此,實乃餘平生之憾。四年後的今天,我陳文以自浙江提督田雄、後營副將翟渠禮以下兩千六百餘兇徒,生祭諸君。望諸君在天之靈,護佑我浙江王師驅除韃虜、光復漢家舊地!”

隨着陳文的一聲斬字喝出,刀斧手便從士卒開始,每百人爲一隊將提標營兵拉上來斬首。而那些軍官,則留在最後。

回到了臨時搭建的點兵臺上,黃宗羲、王江等讀書人已經臉色慘白已極。勸說,他們不是沒有做過,但是對於陳文而言,今天不光是爲了彌補他當年所留下的遺憾,更是要爲這些烈士們伸張正義。至於清軍日後會不會死戰什麼的,等八旗軍在四明湖畔慘敗得消息傳出去,就不用再擔心這一點了。

斬首還在繼續,掃視着侍立於兩側的衆將,盡皆流露出了快意的神色,唯有於佑明,倒顯得有些急切。

“鐵騎營第三中隊隊長於佑明。”

“卑職在!”

聽到了陳文的召喚,於佑明連忙竄了出來,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事實上,陳文在昨天將他喚回來,爲的就是今天,他自然也是知道。只是一刻沒有聽到陳文的召喚,心一刻變無法安下,此間聽到了召喚,自然是連忙站了出來。

“我問你,還記得你父親葬禮上你說過的話嗎?”

聽到陳文有此一問,於佑明的淚水登時便噴濺了出來,隨即大聲喝道:“卑職至死亦不敢或忘。”

“很好。”說着,冷若冰霜的陳文伸出手,遙遙指向了那一衆等待處死的提標營軍官。“田雄的死刑,由你來執行!”

“末將遵命,末將謝國公大恩。”

浙江明軍之中,由於華夏復興會的存在和推廣,各級軍官之間已經逐漸拋棄了跪禮,甚至陳文也再度發佈了命令,申明瞭軍中無跪禮的原則。然而,當陳文將田雄的性命交給了於佑明的時候,這個年輕的騎將卻立刻就拜倒在了地上,頭磕得如同要將腦袋碰碎在地上一般。

這一幕,在場的衆將沒有任何人感到有異,於世忠曾是他們一同奮戰過的同僚,更是曾教授過很多老牌的炮兵、工兵和參謀軍官觀測的技術。可是在一年前,這個同僚死了,並非是如其所願的戰死在了沙場之上,而是死在了田雄的“細菌戰”之中。

眼前的於佑明,乃是於世忠的兒子,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如今陳文給了這個年輕的騎將一個爲父報仇的機會,他們有的只是感動和感慨。區區失禮之處,也是人之常情。

“站起來!”喚起了以叩拜之禮來表達心中感激的於佑明,陳文繼而說道:“你,現在就去把田雄的心給我剜出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叛徒的心到底是個什麼顏色的!”

“卑職遵命!”

………………

永曆八年五月,浙江明軍爲援救復起的大蘭山明軍而大舉殺回四明山舊地。初九日,在數日前一戰擊潰定海總兵標營後,秀國公陳文親率南塘、飛熊、天台、黃岩、瑞安等五營與達素率領的杭州駐防八旗、浙江提督標營和浙江巡撫標營三部一萬四千大軍會戰於四明湖畔。

是役,王師大敗八旗軍及浙江綠營精銳,斬首兩千有餘,俘虜六千餘人,繳獲無算。戰後,陳文以復四明湖之戰血仇爲由,斬首提標營俘虜兩千餘人,剜田雄之心爲祭,終完成其許下之諾言。

東南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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