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不難解決,我們只需要從上面爬過去即可。雖然這山壁上像是有層玻璃一樣滑不溜手,而且屋頂也不太好走,但是對我們來說也不是難事。
當然如果王大可不介意的話,我們拆了牆過去是最簡單的辦法。
衆人在明間休息,我跟小闞簡單說了一句便跟着盧巖返回。劉東西也要跟來卻被我推了回去,理由是王大可需要照顧。
我們沿着來路朝回走,很快就到了之前的岔路口,盧巖走在前面,毫不猶豫地就鑽進了另一個巷道。
這個巷道雖然看起來更加粗糙,但是人類活動留下的痕跡卻要更多一些,我甚至在一個地方發現了一截斷在巖縫中的鏽鐵。
走了不一會,巷道開始上升,同時也變得狹窄起來,到後來我們只能彎着腰前進。
彎着腰走路是一種非常毀形象的姿勢,偏生盧巖走的一點也不難看,我在後面跟着,覺得自己只是長相上比他帥一點,其他的地方簡直是一無是處。
突然,盧巖停了下來,手電筒朝後一轉,熄了。
我知道她這是在提醒我,也跟着熄了燈,伏低了身子,不敢再動。
周圍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那種臭味,隱隱約約從前面飄過來。
過了不知多久,盧巖的手朝後伸了一下,比劃着讓我過去,緊接着身子朝邊上挪了挪。
我儘量保持着安靜,一點點蹭了過去。
前面就是洞的盡頭。經過剛纔那一會,我的眼睛已經能夠適應黑暗,雖說不至於在這種程度的黑暗中視物,但是前面有點點的微光閃動,卻也不至於看不見東西。
洞外是一片亂七八糟的地面,就跟個拆遷現場似的。我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威脅,輕聲問:“這是什麼地方?”
盧巖的手飛快捂我嘴上,捏了一下才鬆開,接着指向一個方向。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離我們有幾十步的地方站着一個穿着長袍的人!
我嚇了一跳,這種鬼地方怎麼會有人?鬧鬼還差不多!
可是那個人偏偏就站在那裡,不時還輕輕搖晃一下,輕鬆推翻了我以爲是雕塑的推測。
我看向盧巖,他卻朝我輕輕搖了搖頭,又指了一下,意思讓我仔細看。
說來也巧,盧巖手剛一放下,那個人就朝這邊轉了轉身子。我一看那根長長的鳥嘴,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那哪是什麼人,明明是一隻明月!
我悄悄拔了拔劍,卻又推了回去。這隻明月顯然沒有發現我們,沒有必要這麼緊張。
只見這隻明月站在那裡,也不大動,猛一看過去就像個雕塑一樣,只有仔細查看,才能看出它一直在不停顫抖。
過了很長時間,那個明月再也沒有動過,我納悶地看看盧巖,不明白我們跑這裡來看鳥有什麼意思。
盧巖看的很仔細,還在緩緩轉頭,也不知道這一地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我剛要問盧巖,卻聽到那邊傳來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音,急忙轉頭看去,那個明月竟然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
我第一個想法是有狙擊手,隨即便認識到了自己的可笑。盧巖顯然也是不明就裡,眼裡全是不解的神情。
我們等了一會,那明月卻一點動作都沒有,躺在地上腳爪翹的老高就像死了一樣。
“要不過去看看?”我問盧巖。
盧巖擺了擺手,極有耐心地貓在那裡。
我心說這算什麼事?這些東西躺在這裡是睡覺嗎?但想起之前說的,這些明月都一身土,估計真的是在休眠也說不準。
左右衡量一番,我決定還是過去看看,當下捏了塊石子就扔了過去。
不知道敲到了什麼,那石子落地發出了一陣空洞的響聲,寂靜無聲的空間中,突然這一下子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盧巖瞪了我一眼,我裝作沒看見,仔細查看那邊的動靜。
沒有任何動靜,那隻明月的確是像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
這下我算是放了心,提着劍就鑽了出去。
剛一落地,腳下就濺起了光點無數,低頭一看,確是一具骸骨躺在那裡,腦袋已經被我踏破了。
我惦記着前面的明月,也沒有多想,輕輕把腳拔出來,接着往前走。
遍地骸骨!
我每一步都得非常小心,這些骸骨中還混雜着大量的金屬製品,有的時候擡腳一步就會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
盧巖雖然不認同我的行爲,但是我已經下來了,他也只好追了過來,伸手從我身上抽出刀,護在我的右邊。
短短几十步,走的像千萬裡那麼艱難。我一路趟着骸骨,而骸骨卻不斷加深,等走到那邊的時候已經沒到我大腿中間的位置。
天知道這裡什麼時候死了這麼多的人,我也看不清楚腳下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只覺得迎面骨撞上了各種東西,甚至還有繩索一樣的東西纏在我腿上。
孃的,那一定是頭髮。
那隻明月就在眼前,不知道爲什麼它剛纔的時候竟然在這些屍骨堆上站的這麼穩當,此刻摔倒在上面,身體更顯得龐大。
盧巖衝我比劃了一下,指了指前面。
我朝前看去,原來我們所處的這個地方只是山洞的一個小分支,而更大的開口就在前面。無邊無際的骸骨堆上,閃爍着點點磷光,而在這一片磷光中,目力所及還有十多隻明月正在那裡哆嗦,不時有一隻摔倒。至於倒在地上的有多少,實在是看不出來。
我被這場面震撼,伏低了身子不敢再動。剛纔我們弄出來的動靜已經不能算小,沒有驚動它們絕對是僥倖,現在看到了這麼多明月,我再也沒有妄動的膽量!
盧巖卻表現得很淡定,擡頭去看周圍的地勢。我知道他有一雙夜眼,想必昏暗的光線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聞着鼻端的臭味,我心中有些奇怪。那種酥油臭和屍臭無疑都是世上最臭的味道,但卻截然不同。在這骸骨堆中我沒有聞到任何屍臭,反倒是那股子酥油臭味很搶鏡。
難道說這些人都是在酥油缸裡泡大的?
我這麼想着,低頭去看。面前就是一具屍骸,乾硬的薄薄臉皮貼在骨頭上,表情猙獰,看得出死的時候非常痛苦。
這具屍骸的衣服還有些殘留,但是時間太久了,根本就看不出質地和樣式。不過他旁邊那個西瓜大小的皮盔我可見過,博物館裡面就有,什麼朝代的記不清了,反正不是藏族的東西。
這地方亂七八糟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擡起頭來向前面看去,十多隻明月已經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也是搖搖欲墜。
盧巖臉上帶着種若有所悟的神情,我拽了下他的衣服,指指地上的屍骸。
他衝我點了點頭,一副我已經看到了的樣子,又給我指指眼前躺着的明月。
藉着磷火微光,我這才發現這隻明月體表已經裹了一層厚厚的石灰一樣的東西。雖說顏色像是石灰,但質地看起來卻很堅硬。
這是什麼東西?難道說這明月竟然會像蠶一樣結繭不成?
我大着膽子伸手去戳那層東西,觸手有些銼刀的感覺,有些像是某種膠質裡面混上了粉末的樣子。
遠處又傳來明月倒地的聲音,最後一隻明月也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伸頭看了看,放下心來,盧巖把手電筒打開遞給我,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洞頂。
“看那裡!”
我擡頭看去,遠遠的洞頂一大片全是白色,夾雜着無數暗淡的晶體反光。
“那是什麼?”我問道。
“石膏。”盧巖說了句,又指了指眼前的明月,“它身上的就是。”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幫子怪鳥把石膏抹自己身上幹嘛?知道自己丑想美白嗎?
吐槽歸吐槽,我知道這肯定是他們的休眠手段。之前王大可雖然說得很不靠譜,但是有一點卻蒙對了,這些傢伙果然是和石頭有關係的。
“走吧!”盧巖拽我一把,“沒什麼好看的了!”
“這些屍體?”我指了指地上。
“出去給你解釋。”盧巖說了一句,嘩啦嘩啦趟着朝外走,我無奈只得跟上。
好不容易從小洞裡穿出來,我的腿上已經纏滿了各種頭髮。這些頭髮有黑有黃,有直有卷,亂七八糟的還散發着惡臭,催人慾吐。
我下不了手去弄,只好拿火去撩。真別說,頭髮這東西還真是沒有保質期,雖然不知幾百上千年了,但是一撩就着,順着燒,要不是我的褲子帶點阻燃功能,恐怕我都得着了。
“那些屍體是有大用處的!”盧巖看着我燒頭髮,開口解釋道。
我正要問他爲什麼他的腿上就乾乾淨淨沒有頭髮,聽他說這個也就沒再問。反正盧巖大神神通廣大,這點事根本不叫事。
“那裡面的屍體各朝各代都有,以藏民爲主,還有部分漢人。我推測是官兵將俘虜或者買來的農奴處決在裡面,同時也是官兵的一個棄屍地。”
“爲什麼扔在這裡?難度太大了吧?直接推下去多幹脆。”我想起了下面的熔岩。
“這是個聚陰池,這些屍體都是用來增加此地陰氣的,而那些明月,也是依靠這些陰氣才能進入休眠的!”盧巖解釋道。
“聚陰池和休眠有什麼關係?”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