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蠢笨的狂戰魔們使用起了“混亂之錘”——這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凡是被這種類法術能力轟擊到的目標都像是遭受了一次看不見的攻城錘的重擊,只有少數裝備着保命附魔裝備的僱傭兵才能在這種打擊之下保住小命。
而這還不算完,如果一發混亂之錘不能消滅對手,狂戰魔們還會使用“瀆神之語”,如果有着自己信仰神祗的守軍在這種邪惡低語的作用下都會陷入信仰崩潰帶來的負面影響中——由於思想混亂帶來的四肢無力,由神明賜予的神術能力變得不再穩定。這個時候,那些宛如大型蟾蜍一樣的傢伙就會呼嘯着撲過來再次品嚐用拳頭擊碎敵人腦袋的興奮感。
不過大多數時候還沒等狂戰魔的錘爆受害者的頭顱,一些從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長矛、利爪就會帶走那些倒黴蛋的生命。
更讓狂戰魔惱怒的是那些像大禿鷲一樣的弗洛魔們,本來原本還在不停躲避着弩箭的傢伙們,此時竟然趁着戰場膠着,弓弩手們都去集火威脅更大的惡魔而出現的火力空暇,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在半空中盤旋,跳起了“毀滅之舞”。
兩輪這樣的舞蹈過後,就會驀地爆發出一波炸裂能量,這股能量竟然能夠覆蓋小半個戰場大小。除了惡魔之外的其他生物,凡是受到這股能量的波及都會受到傷害,而那些被狂戰魔們弄得信仰崩潰的守軍,更是沒有任何抵抗就被送到他們自己信仰的神祗面前去懺悔自己的過失。
而慘劇的製造者——那些盤旋的弗洛魔們,彷彿像是真的禿鷲一般,發出尖銳的唳叫後加速俯衝後再迅速飛起,趁機奪走一塊新鮮的血肉在半空中大快朵頤。之後這些狡詐的傢伙還不忘再來上一記“召喚惡魔”,以鮮美血肉爲誘餌讓更多的同族加入這場戰鬥。
成片生命被收割,宛如疾風割草。
若非督戰的倒鉤魔衛隊還在有效組織着防守,魔鬼們配發的武器裝備要比想象中更爲精良可靠,站在城牆上的異位面僱傭兵們根本抵抗不住惡魔大軍的輪番打擊。不過哪怕是這樣,他們也堅持不了太久了,惡魔們彷彿無窮無盡的攻勢給這條戰線帶來了太大的壓力。
遊走在亂陣之中的“掃把眉”道爾頓已經無暇顧及自己手下們的死活了。事實上,已經有兩次突然冒出來的惡魔刺客的襲擊讓他也命懸一線,好在自己的反應夠快,力量夠強,關鍵是腦子足夠靈活。
這個曾經的黑道大佬在果斷下手殺戮的同時,總是及時調整着自己的位置,從不離開在能夠在局部佔有人數優勢的隊伍——他已經看到好幾個手下點子夠硬但是腦子不太好使的莽漢一頭扎進惡魔們的軍隊,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手上功夫爆發,用的帶刺拳套的一套組合拳擊,再次打爆了一個剛剛俯衝下來啄食血肉的禿鷲惡魔的腦袋——道爾頓發現這種惡魔只要聚集的人數不到三個就無法施展之前那個能夠覆蓋戰場的範圍法術傷害。因此他總是選擇優先處理這些傢伙,畢竟那種範圍型的法術攻擊對於非施法者職業的戰士哪怕身手再矯健也無法閃避,只能硬抗。
抵抗惡魔攻城已經超過了半個沙漏時,在高強度的戰鬥下,哪怕道爾頓是名精英蠻鬥士,體力也感到有些不濟。這個時候可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掃把眉”大佬扭頭呼喝——他早就就發現守衛裡有一些施法者存在,不管是“勇氣術”、“牛之蠻力”還是別的什麼增益法術,總之來上一發,現在就能有大用處。
只不過這一扭頭不要緊,一個情況讓道爾頓的目光不由得爲之一緊,渾身上下因戰鬥流汗而產生的燥熱彷彿被潑上了一桶加冰的涼水。那些守衛之中的異位面施法者,此時正在被一些看起來更爲精銳的倒鉤魔守衛們裹挾着,慢慢從戰團的邊緣向着城牆兩邊一點點退去。正舉着盾牌抵抗惡魔襲擊,同時夾緊長矛,奮力戳搠正酣的物質位面僱傭守軍們,則根本沒有注意到原本站在身後督戰的魔鬼數量減少了許多。
“誘餌”、“炮灰”諸如此類的詞語馬上浮現在了道爾頓腦袋裡。他標誌性的掃把眉微蹙,以前讓自己的手底下不聽話的小弟幹同樣的事情,他自是非常熟練,可沒想到報應不爽,今天輪到了自己。
“見鬼,必須馬上撤出去。”不管是如何的炮灰形式,總之先離開這片戰團總歸是最好的選擇。想到就做,道爾頓拿定了主意,身形一閃,躲到身邊友軍的視野盲區。然後把他哪怕在戰鬥中還帶一直帶着的矮筒禮帽在頭上輕輕一轉——這就是他從那個魔鬼商人手裡換得的最有價值的東西。
作爲一件高等恆定附魔物品,這個禮帽無法發射火球,也沒法放出護盾,但是它能讓佩戴者的身型變小到比半身人兒童還要矮小,並且可以規避體型變化帶來的力量懲罰。有了這件附魔裝備,道爾頓的第二職業才成爲了他的真正的底牌——一名潛行於幽影和斃敵於一招之間的影賊大師。
這本來對於他這樣一個疑似有着野蠻人血統,而且身高接近七尺的昂藏壯漢是不可能的。哪怕他付出再多時間去刻苦練習,都無法抵消體型對於潛行效果的影響。掌握不了潛行的技藝,都無法成爲一名合格的遊蕩者,更遑論其進階的影賊大師。而這裡又不是某狂戰士信條那樣的世界,康氏潛行法可並不受到遊蕩者們的追捧。
在附魔裝備的效果下,只到正常人小腿那麼高的道爾頓並沒有因此力量變弱,反而因爲體型減小敏捷程度提高了許多。他謹慎地從守衛們的站立的空隙之間穿過,哪怕是在人擠人的戰場上,也表現出了一個影賊的高超潛行技術。
此時站在後方審視着這片戰場的鏈魔從剛剛老僧入定般狀態之中退出,這頭殘忍的巴特祖魔鬼指揮官動用自己血脈術士的能力,自然而然地將一個火球投擲向正在外圍城牆上酣戰的幾頭狂戰魔。
只不過這發火球沒有造成應有的作用,還沒等落到那些塔那釐身上,就有一隻巨手將其擒獲,彷彿像抓住一個蘋果似的,順手塞進了身旁一個張着大嘴嚎叫的怯魔嘴裡。怯魔自然是在“啵”地一聲悶響之後被炸得腸穿肚爛,可是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咧着長滿利齒的大嘴朝着城牆上發出火球的鏈魔大聲嘲笑。
可是狂戰魔的嘲笑馬上就被更大的聲音湮沒,這段已經陷入苦戰並且局勢向有利於惡魔一方傾瀉的戰場,突然間爆發出一陣接連不斷的巨大爆炸聲音,火線從每一塊城牆上鋪就磚石縫隙中蔓延出來。就好像是一株生長迅速的葛藤,將整座外城交戰的區域全部覆蓋。
還沒等交戰的雙方反應過來,火線變爲了噴薄的烈焰和炸裂的碎石。自下而上的,一道夾雜着碎石和血肉的毀滅烈焰爆發出來,彷彿那個地方下面埋着的一座火山剛剛爆發。爆炸帶來的衝擊甚至讓內城的城牆都出現了搖晃,幸虧建造的時候使用了大量鑄鐵構件進行加固,否則就會落得和被震塌的瞭望塔一樣的下場。
站在城牆上的除了奎斯和機關人二十一號之外,只有那個鏈魔保持着站姿,包括食人魔三兄弟在內的其他守軍都被震得東倒西歪,可想而知那些處於爆炸點正上方的倒黴蛋們得受到多大的傷害。
“藝術即是爆炸!”這一場景似乎刺激到了鏈魔,他的雙眼圓睜,張開的雙臂上鎖鏈像是一條條爭搶吐信的毒蛇一樣,宛如一名神經質的巫漢。而他嘴裡吐出的煉獄話語,彷彿就是在將剛纔狂戰魔投給他的嘲笑加倍返還回去。
“進攻!進攻!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