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站在許深身側的牛頭人急忙道。
一股力量將許深推開，牛頭人的身體驀然原地轉身，悍然一拳迎接而去。
砰！！
兩股力量在深層墟界相撞，並未對旁邊的許深造成絲毫破壞，在那長矛降臨於現實之前，就被牛頭人直接阻擊在深層墟界內。
而在現實中，許深的肩膀上蓬散出大量黑絲，纏繞住許深，將其身體覆蓋，化作柔軟的護盾。
黑雪的臉孔浮現在許深的肩膀上，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許深的目光看向牛頭人的前方，那裡是一杆銀光爍爍的長槍！
那杆槍……好熟悉！
許深的瞳孔驀然睜大，無數的記憶如閃電般掠過，包括夏通翻閱他記憶深處時，幫他回憶起來的某段記憶，那是自己遭遇“媽媽”後的第三天。
那個夜晚，在牀邊襲殺自己的長槍，便是眼前這杆！
“原來是你……”
一道身披銀鎧的身影，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颯爽，如戰神般徐徐降臨，漠然的眸光透過頭盔直視出來，正是蟻后！
許深心頭的震撼無以復加。
他怎麼都沒想到，蟻后居然會在此刻襲擊自己。
或者說，不是在此刻，而是在自己還未成爲斬墟者之前。
當時的自己，只是一個普通霧民啊！
連眼都沒開。
蟻后爲什麼會在深夜潛入，刺殺自己？！
無數的疑問浮現，沒等許深回過神來，陡然間，撕裂般的疼痛感從胸口傳來，許深低頭望去，便看到胸口出現一個碩大的窟窿！
這血窟窿有碗口大，正好在心臟位置。
傷口內的血肉似乎消失了。
全身四肢和臟腑逆流而來的無數血液，從窟窿邊緣噴灑出來，將他的戰甲立刻染紅、浸透。
在許深肩膀上的黑雪愣住了。
她的防護並沒有被破壞，但許深卻受傷了。
透過她的保護直接受傷，太詭異了！
幾乎瞬間，黑雪便出手了，無數的黑絲纏繞，將許深的傷口縫合。與此同時，更多的黑絲延伸到血管中，黑絲的另一端化作球狀，模擬成心臟的雛形，在顫動中透過黑絲將鮮血迴流到各個器官中。
但這只是暫時的。
她的治癒手段畢竟無法跟海爵相提並論。
許深感受着胸口撕裂的劇痛，以及陣陣溺亡般的窒息感覺，頓時有種臨近死亡的感覺。
自己要死了？
望着眼前的蟻后，許深心中有諸多疑惑，但這一刻，其中一個疑點他忽然明悟了過來。
封鎖淨墟劑的目的……是讓海爵離開自己嗎？
她早就知曉一切嗎？
許深望着那頭盔下毫無情感的眼眸，心頭泛起陣陣寒意和恐懼，除了柳積川外，眼前的女人是他第二個看不透的人。
“你找死！！”
牛頭人暴怒，它的拳頭明明已經壓下對方的長槍，阻止了對方的攻擊，但許深居然還是受傷了，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的靈魂從肉身中飛掠而出，朝蟻后急速殺去。
蟻后眼神冷漠，再次出槍！
這一槍直刺虛空，還沒觸碰到牛頭人，但牛頭人卻身體陡然顫抖，靈魂上同樣多出一個窟窿，受傷極重。
牛頭人震驚，這是什麼攻擊？
黑雪看到此景，也有些被嚇到，她知道牛頭人不死，意識到眼前它們未必是這蟻后的對手，當即便要帶着許深離開。
“哥哥，我們先走。”
“沒錯，你們先走，我跟她拼了！”
牛頭人回過神來，同樣說道。
雖然他受傷了，但他相信眼前的女人殺不死自己。
受傷算什麼，有本事打死我！
“等等。”
許深卻阻止了黑雪。
他看到牛頭人受傷，腦海中陡然想到夜鼠王的話，心頭髮涼，道：“這是因果攻擊，逃是沒用的，她攻擊的不是我們，而是我們的因果！”
他說話較急，一口鮮血從喉嚨裡咳了出來。
“什麼是因果攻擊？”牛頭人連忙問道，這種攻擊它聽都沒聽過，心底莫名多了一絲憂慮，自己不會真會被殺死吧？
自從被許深打擊後，他就有些不自信起來了。
黑雪同樣疑惑，雖然她勉強能理解許深的意思，但有點似懂非懂。
“大概是她的攻擊造成‘因’，但‘結果’會直接呈現在我們身上。”許深也不是很能理解，只能勉強解釋，夜鼠王說過，蟻后的攻擊無視距離，因此逃跑毫無意義。
對方的長槍還沒觸碰到自己，先前的偷襲被擋下，但自己依然受傷了。
說明她的攻擊形成了某種因。
“什麼東西？”
牛頭人感覺自己越聽越糊塗了，攻擊隨便就能造成因，呈現出結果，那豈不是攻擊無視了一切防禦？
這不是無敵嗎？！
“只有遏制住她的攻擊才行，別讓她擡手！”許深也不知該怎麼說，此刻情況危急，他只能讓牛頭人儘量壓制住蟻后。
同時，許深對蟻后叫道：“我沒有背叛你，你爲什麼要殺我？！”
他這話多少有些騷擾的意味，打亂對方的思緒，畢竟對方已經動手了，是什麼原因還重要嗎？
對方肯定有她的原因，但爲什麼非要告訴他？
如許深所想，蟻后只是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言語，繼續擡手出擊。
牛頭人記住了許深的話，看到蟻后再次要擡手，立刻怒吼着直接撲了上去。
他以靈魂的姿態衝出去，速度極快，轉眼就來到蟻后面前。
蟻后冷哼一聲，長槍瞬間襲殺虛空某處。
砰。
牛頭人的身體再次受傷，但這次它沒有避開，反倒獰笑着道：“死吧！”
它的身體驀然膨脹，轟地爆裂開來。
蟻后眼眸微凜，有些意外，顯然沒想到這隻墟一言不合，還沒逼到絕境就選擇自爆。
許深居然能讓墟如此忠誠？
她心中忽然動了一份惜才之心，這樣的能力，若是拷問出來爲自己掌握的話……
轟！！
靈魂爆裂的衝擊席捲開來。
蟻后的身體向後倒飛出去，但沒飛出多遠就站住，那衝擊波掠過，卻未對她繼續造成影響。
而她的身影則踏步朝許深走去。
許深看到其並未受傷，頂多只是輕微的碰撞，不禁心頭微涼，牛頭人猝不及防的自爆都能避開？
“你說沒背叛我，那我的能力是誰告訴你的？”
蟻后居高臨下地看着許深。
許深啞口無言，沒有接這話茬，而是問道：“是夜鼠王讓你來暗殺我的嗎？”
他還不配……蟻后眼神中浮現出一絲輕蔑，道：“你是怎麼掌控身邊這幾隻墟的，莫非這就是你的能力，控制墟？”
“夜鼠王找到了星愁城的星君過來聯手殺你！”
許深語出驚人，將夜鼠王的情報透露。
這一刻許深能想到的蟻后襲擊自己的原因，就是夜鼠王告密了。
這種告密未必是夜鼠王親自告密，有可能是他讓自己的手下故意被抓，然後被審訊出他們合作的事情……夜鼠王膽小如鼠，擔心自己搖擺不定，讓蟻后先解決自己，雖然沒了助力，但也減少了阻力。
許深覺得這樣的猜想很合理。
否則他想不通蟻后爲什麼會來暗殺自己。
“哦。”
蟻后聽到許深的話，眼眸平靜，沒有絲毫變化，似乎早就知曉此事。
許深一怔，心底的寒意更勝。
蟻后究竟有什麼地盤？
洞察一切，卻安然待在雪宮，怎麼感覺她像是在……釣魚？！
借夜鼠王這顆餌，她會釣到多少條大魚？
但毫無疑問……自己可能是第一條。
想到這點，許深心頭一陣悲苦和憤怒，自己苦心謀劃一切，難道就要在這裡結束了嗎？
“你知道我身邊的幾隻墟？”
許深死死盯着蟻后。
“封鎖淨墟劑，就是讓那兩隻墟離開你，雖然即便她們在，我也照樣能解決你，但還是不要多生變故爲好。”蟻后淡然道：
“略施小計就能讓你分離出兩隻墟的戰力脫離身邊，何樂而不爲？”
許深臉色難看。
的確，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蟻后將黑光區的淨墟劑照常供給，麻痹了他。
讓他心底的那一絲猜測被忽略了，加上堆積快要發臭的墟獸屍體，讓他輕視了這關鍵時刻海爵跟鈴戮在身邊的重要性。
或者說，他不該自己離開龍淵小鎮。
否則她們隨時能增援自己。
畢竟整個龍淵小鎮……都在海爵的身軀之下啊！
悔恨、憤怒、悲涼等情緒交織，許深攥緊了拳頭，消失許久的心臟讓他的狀態在持續下滑，呼吸都感覺到艱難和沉重。
“對付我一個二態，至於麼？”許深問道。
蟻后漠然道：“我也納悶，但我相信自己。”
說話間，她不再停留，驀然一槍朝虛空刺出。
“小心！”
黑雪急忙揮舞髮絲去擋，但蟻后的長槍根本沒瞄準二人，只是刺向寶庫前的地面。
下一刻，撕裂的疼痛從肩膀上傳來，與此同時，黑雪也發出慘叫。
只見黑雪寄生隱藏的肩膀，竟爆裂開來，有道無可抵擋的力量極其尖銳地劈了下來，將肩膀戳穿，黑雪也受了嚴重的傷，臉頰被貫穿。
黑雪發出尖銳叫聲，撕裂的臉頰在黑絲的聚集下，繞過裂口又組合起來，但眼中卻露出極深的懼意。
她感覺那股力量自己絲毫無法抵擋，就像小女孩面對蒸汽列車，沒半點撼動的可能。
一切就像既定的存在。
劇烈的痛楚讓許深咬緊了牙，他沒有慘叫，而是雙目死死盯着蟻后。
她剛剛長槍接連幾次攻擊的方向……都在他們先前經過的地方。
許深忽然間明白了過來。
“你的能力不是因果……”
許深震撼地看着眼前的蟻后，他甚至猜到了蟻后爲什麼說前往墟界，卻又出現在眼前。
“你真正的能力是……”
“嗯？”
蟻后微微眯眼，眼底泛起一抹寒光，果然，眼前的人必須要抹殺，居然在短短片刻就看出自己的能力，絕不能留！
“死吧！”
她揚起長槍，再次揮劈。
“住手！！”
牛頭人的靈魂卻陡然凝聚出來，發出怒吼，朝蟻后衝去。
蟻后驚了。
牛頭人的再生超出她的預料，猝不及防下，長槍不得不轉向朝虛空另一側刺去。
但這次攻擊落空，牛頭人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出現。
看到此景，牛頭人眼眸大亮，發出大笑道：“我知道了，我剛自爆後，斬斷了因果，你已經無法鎖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