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追憶昔月

酒店在清海城的市區林立,只要有錢就不怕沒法住宿,不過在金錢負擔得起的前提下,抱著傷者的易龍牙並未光顧任一間酒店或者旅館,離開姬家的別宛大宅,他是找單欣幫忙,借了個空置單位作隱身之用。

“嗄……咳咳……”

單位面積不大,而且傢俱也簡陋得很,不過緊急關頭也不能顧及那麼多,把姬月華放到平躺,易龍牙就是著手處理她的傷勢。

練氣武者間的對決,只要不涉及兵器,通常不會有多重的外傷,就像姬月華雖多處受傷,但卻沒多少道見血的傷口,內氣纔是迫切處理的重點。

不避男女之嫌的爬上牀,易龍牙把姬月華的上半身扶起,雙掌分按肚腹和玉背,減輕滄海殺法的雷勁,然後以平常運行的兩成速度輸進姬月華體內。

異己內氣雖然摧人臟腑,但密度不高,而且運轉緩慢的雷勁一旦進入姬月華體內,太陰氣頓時把這些雷勁吞噬融合,然後再自行運轉身上各處,修補經脈要穴。

這種以氣療傷的方式,不管對傷者來說,還是對療傷者來說,都是極其耗損精神。

前者因傷而精神散渙,想要運聚內氣再以融合異勁爲目標,這種事本就困難,至於更困難的是後者,內氣速度和密度要控制得宜,太快太密會加重傷者負擔,甚至是加劇她的傷勢,太慢太稀則會影響進度,更可能會因爲過弱關係而失去效用,而且因要長時間維持相同的內氣輸出率,所以療傷者的精神和身體負擔往往都高於傷者本身。

這種時候,易龍牙特別想跟姬月華交換身分,他雖然有深厚內氣,不過控制技巧方面,他自問不及天資極佳的姬月華。

“嗚嗚嗚──咳!”

也不知了多久,姬月華髮出一連串痛苦的低吟,直到吐出小口鮮血,易龍牙的輸氣才告終,移開抵於玉背上的左手,好讓姬月華能仰靠著自己。

“月華,身體怎樣?”

“嗄……還好,好像在山頂跳完舞又喝醉酒,然後不小心墮山的感覺,有夠該死。”

五臟六腑的壓迫感已經減低大半,至於經脈也不再有如被針刺的痛感,姬月華臉色總算回覆幾分紅潤。

瞧她的臉色又聽見她的話,易龍牙撥開嘴巴不小心含到的香發,哭笑不得的道:“別用這種古靈精怪的解釋!”

“龍牙,你變得不懂開玩笑,呃,痛!”

“活該,你的身體也叫你老實一點。”

易龍牙可不緊張她的呼痛,反而來個落井下石,她的內傷雖然未好,不過並不會有生命危險,會呼痛的原因,大概是觸碰到身上的瘀傷而已。

然而說者無心,姬月華卻聽出別種意思,再看看現在二人的姿勢,姬月華是怪聲道:“色牙!”

“亂、亂說什麼!好了,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今次的事,我可是要一個非常合理的解釋!”

他的問話可不單純爲轉移話題,雖然時間稱不上體貼,但對於姬月華的過去,易龍牙已經難以忍受,尤其今天整日四處奔波,最後還以爲抓著一絲端倪卻又遭到否定,這種心情是教他難以忍耐。

“……龍牙,如果我說不想答,這樣可以嗎?”

“不行,過去就是太姑息你,才弄得現在那樣狼狽。”

順從雖是不錯的溫柔,但這件事上,易龍牙並不想行使這種溫柔,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如果不懂適當的爭取抗議是不行。

“怎麼怪到我的頭上耶!”姬月華不服氣的念:“如果不是你,我纔不會這樣走出來!”

雖然沒有怒眼瞪視,不過聽見姬月華就像補充似的指責,易龍牙略微一呆,便是苦笑道:“果然是因爲我,對不起。”

“呃……那個……也不用道歉,反正這件事,我的確是太沖動。”

意識到易龍牙的失落,姬月華忽然有種心痛的感覺,她不知這是因易龍牙的失落而心痛,還是對於他能懷抱別人而心痛。

話說回來,開著跑車回家的中途,她就是因爲易龍牙後宮而迷茫,不知怎樣面對變質的關係,加上知曉悲閻羅有所動作,使得她作了個隨時會丟掉性命的衝動決定,嗯,她暫時是堅持這樣理解,至於心底裡意識到的最後一個理由,她有意忽略。

“雖然知道你就是這樣,不過也未免太離譜吧!”

易龍牙把這種話悶在心底,如果是考慮到她的個人安全,易龍牙是會懇切期望,她是因爲有組織、有計劃的離家出走,纔不是因爲心理突然不爽而離家出走。

“雖然氣氛不太對,不過我想問你一件事。”

易龍牙凝重的說完後,心底不禁念道:“你對我到底有什麼感覺?”

如他所言,他的話根本不配現在氣氛,只不過他仍想姬月華明白,自己到底是爲什麼追來清海城。

尋找佳人期間,他就一直在想見面後,他自己將會做什麼,而沒一次例外,他的結論都是擁抱以及表白,彷彿不這樣做,姬月華就會再次失蹤。

“……我明白了。”

“咦?”

鼓起勇氣,就在易龍牙想把心底所想的話宣之於口時,姬月華卻是有所迴應。

沒留意易龍牙的訝異反應,背靠那堅實的胸膛,姬月華呆望天花板角落,用著瞭然於胸的態度,道:“龍牙,你是想問姬家的事吧!”

“我不……嗯,是、是的。”

雖然誤會,不過姬家亦是必需關心的事,想到這兒,易龍牙也不再否認。

表白可以隨時隨地,不過姬月華肯說過往卻是滿罕見,絕對不能錯過。

活像要把易龍牙拖進時光隧道,姬月華聽見回覆後,呆然目光漸轉迷離,然後……

“龍牙,有件事要說清楚,我很早之前就沒有隱瞞你的打算,只不過我希望你能自行發現,所以才一直沒說……我其實不懂哭。”

“呃,不懂哭……嗎?”

姬月華露出一抹苦笑,道:“對,就是不懂哭,嚴格來說,是自從離開姬家後,我就沒有再哭過,這就是我的缺憾。”

“……姬家,對你做了什麼?”

如果天生不懂哭,易龍牙反而不覺奇怪,但她卻是後天形成,那就代表當事人一定在姬家受過什麼特殊刺激,易龍牙能冷靜想通邏輯,但同時也有訝異,現在回想起來,才赫然醒覺,一直以來,自己真的沒看過姬月華的眼淚。

一個人數年不哭其實並不奇怪,但姬月華喜歡看電影,而且範圍非常廣,偏偏她看悲情片、催淚片都毫無感覺,還記得一套愛情大悲劇上演時,連席家姊妹也看得動容,孫明玉她們更是淚水失控,唯獨是她愁眉深鎖,看完後,特別有勁的詛咒戲中反派,現在想來,不妥其實非常明顯。

出難以界定感情的笑聲後,姬月華語調悠閒,道:“那要先從一個預言開始說起……二十年前,武君山的傷月預言開始。”

“夜空星宿暗雲掩,玉輪緣結顯凡塵,遺恨穹蒼無二日,十年雙月成傷月。”

姬月華低聲清吟,語調盡是悲涼滄桑之感。

“多年之前,姬名揚還是繼承人之時,因爲愛上府中地位低下的婢女,雖然身分懸殊,不過他們仍是干犯禁忌,私自相好,直到二十年之前,兩人就算再小心也終於露,府中婢女懷孕,這種事根本不能隱瞞。”

姬氏一門,歷史極其悠久,千年歷史中並不乏無媒苟合、通姦**等等黑暗事蹟,像姬名揚這種主子污婢的戲碼,實在說不上嚴重到哪,如果婢女能誕下男嬰,這就更爲理想。

當時的姬名揚未有妻房,又無婚約,至於女的除身分低下外,身家清清白白,相貌娟好,當時的家長大老,都不反對給她名分。

然而,幸福光輝並不持久,婢女以姬名揚正室身分懷胎十月,卻在快到產期之際,姬家迎來一位久未回家的長老。

這位長老大半生沉醉於占卦術數,熱衷佔術的他就是在當年卜出一個傷月預言,使得日後的姬家變得複雜起來。

嬰孩還未出生,這位長老就依自己見解,將婢女快要誕下的嬰孩比作毒物,只要十年一過,嬰孩即會帶著慘禍及至姬家。

術數之說,唯功深者纔可信服,至於這位長老靠自學得來的玄功可靠與否,並不是重點,問題是他回來之時,姬家大肆散佈這位長老的術數高深,而武君山各人都深信這個事實。

當傷月預言出現,可想而知,快將誕下女嬰的命運會是如何。

“姬月華,就是那女嬰的名字。”

瞧見姬月華的苦笑,易龍牙頓時有種不舒服感覺,雖然想像到她跟那位黃衣少女的關係,不過他察覺到,不舒服感覺並不源於姬月華被當作替身一事。

“龍牙,你應該想到什麼吧?對於當時的姬名揚,還是那婢女來說,自己的女兒竟然是會爲家族帶來噩運,這當然是難受。民衆愚昧,尤其牽扯鬼神之說就更是盲目,想否定那個傷月預言已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他們也只好接受自己的女兒是會危害家族存在此一事實。”

堂堂姬家鬧出這種笑話,如果單爲一個預言而要殺掉女嬰,這種事傳出江湖鐵定會淪爲笑柄,所以姬家只好讓女嬰活下去……受衆人厭惡的活下去。

父母對兒女的愛,可說無限大,而且自己的女兒還是個可愛的嬰孩,甫想到她的命運,作爲母親的婢女可是承受不住,所以纔剛誕下嬰孩兩天,她就是有所行動,頂著那虛弱到不行的身體把親生女兒送走,然後找了一個女嬰作爲代替。

“龍牙,讓你猜猜,你知道那個替代品是誰嗎?”

“別問我!”聽到這兒,易龍牙下意識是抱緊了姬月華一點,這種答案明顯的問題,他不想回答。

“十年,我在姬家用姬月華這身分足足渡過十年,這段日子,現在想來還真是辛苦,不是我自誇,那段時間受到的欺凌,不是像我那樣堅強的人,纔不可能撐過去。”

“別說。”

姬月華不自覺下露出一種痛苦的神色,就像是作著什麼惡夢一般,眼見她如此,易龍牙很想憐惜她,讓她不要再說下去,只是他沒有說出口。

“這十年之中,我一直都當他們是親生父母,那段時間,我總是邊哭邊詛咒欺負我的人,除了三個人之外,我沒辦法在其他人面前表達感情……總是被忽視,而被重視就等於被欺負,姬家及至武君山四村,都沒有人肯跟我玩,那時過得蠻艱苦。”

“這哪叫‘蠻’艱苦,根本就是雙重摺磨!”易龍牙心底吶喊。

小孩子很怕虐打,但被忽視、忽略纔是最可怕的事。身體的痛楚可以消去,不過精神上的創傷卻是難以磨滅,更何況兩者一併承受,威力就更大,也真虧姬月華能撐過去而沒有精神失常……

“不,所以她才說不懂得哭。”易龍牙心中逐漸有譜。

當然,他所想的並不是事實,因爲姬月華自小就習慣,從未接受過旁人祝福的她,反而能撐下去。

然而,老天爺卻像不肯放過她,當她接受了自己是受詛咒之身,甚至乎姬家養她育她,只爲待她長大**後才下殺手這個目的,她都清楚知道,不過她仍能忍耐,只是當她苦苦支撐之際,除卻家族的厭惡,家庭也有著強烈衝擊。

立下山盟海誓的父母,隨著時間推移,感情逐漸變得不穩,基於誕下禍種,爾後又沒生產,姬月華的母親逐漸被家族離棄,而姬名揚則受到家族壓力,又因夫妻關係冷淡,他最後選擇逃避。

“那年我才六歲,整天看著他們不言不語,那時我真的很心寒。”姬月華苦笑說。

父母離異,對小孩子來說,是非常致命的打擊,每天看著失落的母親,還有漸漸漠視自己的父親,姬月華更是開始痛恨自己。

她知道父母關係冷淡,最大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姑且勿論,這是不是事實,不過當時六歲的她就是這樣認定,而當時拯救她快要崩潰的心靈,則是她第三道精神支柱──姬刃言。

姬刃言是當年姬家的當家,而算出傷月預言的長老正是他的胞弟。

作爲兄長,姬刃言深知胞弟的卜卦功力,打從開始就不相信預言,然而衆怒難犯,貴爲當家的他也難以改變定局,只能以影響名聲爲由而讓繼續姬月華活下去。

整個武君山都厭惡姬月華時,除了父母,姬刃言就是唯一一個會善意對待她的人,雖然不能公然見面,不過暗地裡的會面已教姬月華窩心。

就像要彌補家族的過錯,姬月華自小就被姬刃言築基──洗髓伐毛、補脈護穴,更是獲授太陰清月拳法,不然的話,她老早就死於多次的人爲意外。

沒有色彩的童年加上悟性,姬月華的內氣修爲是有震驚姬刃言的超標成長,而當姬名揚休妻再娶,爲安撫可憐的孫女,他就是破例傳授圓月無缺式。

太陰清月拳法招式繁多,而其中必然是有分層級段數,至於圓月無缺式正是通往高段招式的一個轉捩關口。

就像滄海殺法的星雷護體,圓月無缺式的奧義──缺與不缺是整套武功的重點之一,搞不懂的人是沒辦法前往極致,所以這招素來只傳家族中的有力人士。

姬刃言破例傳授,當然不是期待姬月華能立即修成,圓月無缺式只是作爲一種補償、肯定,讓孫女能振作起來罷了。

不過眼見姬月華有著驚人天資,自己這個師父卻不能正式教導她,一星期才見一次,而每次見面的時間不長,檢查過她的身體無恙後,時間也耗得七七八八,只能匆匆授藝便離開。

姬刃言破例授予圓月無缺式,遺憾也是一個要素。

“就是這樣,我記下圓月無缺式的一切,而接下來的日子,我很多時候都躲到一旁偷看家族子弟練習和偷聽招式口訣,這種生活直到我十歲生辰那年,嘿哈!”

姬月華露齒輕笑,剎那間,一直靜聽的易龍牙還道她的悲苦會得到解放,不過只要想及大宅的景況,他就知是不可能。

“傷月預言,這是當年武君山各人所篤信的預言,不過當我過了十歲生辰的三個月,姬家還是安然無恙,而傷月預言亦隨之倒下,那時候,我深信痛苦會過去……真的深信這個不可能發生的事實。”

“爲什麼?”易龍牙帶點乾澀的問著。

老實說,比起當事人毫不在意的樣子,作爲聽衆的他的表情是更爲切合那悲苦意境,既憐惜又生氣。

姬月華動起右手,輕按著易龍牙那隻一直按著自己的小腹不放的右手,續道:“我的身分是未來繼承人獨女,憑此,未來我所得到的權力將會很大,甚至能當上當家。那時候,預言是怎樣都沒關係,欺壓過我的人都在害怕,極想在我羽翼未豐前除掉我,但礙於姬名揚和姬刃言,他們都沒能除掉姬月華,而就在這個絕望的時候,他們迎來一線曙光。”

姬月華眼波一轉,易龍牙能夠看出她那深沉的憂傷,所以他是主動的道:“接下來,就是跟花園那個女生有關係吧?”

從女傭的對話中,他已經猜到一些事情的脈絡。

“嗯,傷月預言既然不實,那麼‘姬月華’將不再是受抨擊的對象,那麼姬名揚和婢女自然可以迎回親生女兒。”

易龍牙感到右手傳來一些壓力,縱然臉上沒表露出來,不過要說姬月華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事。

“當替代這個事實宣佈之後,陷於絕望的家族各人都是露出喜色,沒有因爲調包一事而有點反對聲音,因爲那位所謂‘真正的姬月華’,不單個性優良,而且最重要是她沒受過欺壓……所以,她很輕易被姬家接納。”

所謂真正的回來,那麼冒名頂替的又怎樣?

既然替人受罪,而且又不再擁有權力,姬家倒是不會對她怎樣,只要她不過份,也自會供養她一輩子衣食無憂,姬名揚好歹作了多年父親,那名婢女也是以母親存活多年,這種恩惠絕對不會少。

“很可笑吧?受罪十年,忽然有天被告知自己的真實身世,然後變得不再被需要,給丟到一旁,我清楚記得那時是我最傷心,看著那對虛構的父母的難堪表情,那時我哭了,那是我哭得最激烈的一次,亦是最後一次的哭泣……不過,我是撐過去。”

“月華……”

“哈,別說老套的話,事情還未說完。”

制止易龍牙的發言後,姬月華淡淡一笑,是繼續勉強自己說下去。

一輩子衣食無憂,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姬月華當然不會離開姬家,但姬刃言卻不是這樣想。

太陰清月拳法不傳外姓人,而其中圓月無缺式更不是一般姬姓人能修習,偏偏姬月華把口訣心法記得一字不漏,而且又偷偷學習招式,往昔會使姬刃言欣慰的事,全數變成錐心之痛,悲怒交集下,他居然發出格殺令,決定把自己關愛十年的孫女毀掉,以維護家族的法規。

既是家族污點又跟她沒交情,當格殺令出現,姬家自沒人肯站到姬月華那邊,而最可笑是第一個執行命令的人是姬名揚,因爲如果他不表現出執行家法的意志,當家之位他是難以登上。

故此,作個樣子也好、還是真心也好,他就是成爲第一個執行命令的人。

至於作爲虛構的母親,婢女雖然因爲愧疚而想保住姬月華,但適時家族中出現反對派用此事借題發揮,把姬月華(真)推到一個尷尬的立場上,所以當姬月華尋求她的庇護時……因母愛而抹殺母愛。

“不用再說了!”

“不,讓我說下去,反正都到最後,我還未崩潰……這種事還打不倒我。”

感激易龍牙的用意,但姬月華卻不能聽取,續道:“你要認真的聽,那是本姑娘首次殺人,也是在武君山唯一一次的殺人!”

用著咆吼的方式宣示自己的殺人起點後,二人再無對話。

良久,默默感受著右手傳來的劇痛的易龍牙終於是打破沉默,道:“這……就是你跟姬家的全部恩怨。”

本來,這個問題是沒有問話意思,但易龍牙纔剛說畢,可是迎來意料之外的答覆……

“不,還有一件事,讓姬家不能容我存活。”

故事,還未完結。

第七章 倉島雪櫻第七章 保護第七章新來的住客第三章 趕走第四章 那一位重要的第四章 新居第六章 戰鬥於港天銀行第十一章 打探所羅門大本營第一章 樂園中人第一章 衝突第一章 浩劫序幕第四章 深藍色的凡利爾第五章 黑衣槍手第八章 孫明玉的溫柔第十章 爭辯第五章 哭泣的張雅慧第一章 分開第五章 離風城第五章清除水道怪物任務第一章 八角神狼門天第五章 回家第二章 倉島雪櫻的邀戰第十章 反應第五章 方針第七章 月華與雪櫻第十章 白天山第十章 女畫家與獨角獸第一章 女性的聚集第四章 新居第六章 熊象第五章 考驗第十章 恐懼黑暗第十一章 尤加莉.塔倫第二章 離開第三章 找尋菊珀後記第八章 畫家的委託第三章 靈器驚月第一章 修練的先兆第九章 扇子第十章 聖誕約會之始第八章 菲娜.蘭格爾度第八章 淵源第一章 浩劫第四章 約會第五章 行動第三章 死斗門天 (下)第五章 別墅第九章 潛入危險別墅第三章來自學姐的委託第七章 回到港城第三章 海崖古堡第一章 混戰 上第八章 仇恨的價值第八章 幽靈再現第二章 它們第十二章 各有兇險第七章 黑之挑戰第三章 金色聖母的委託第十章 前往戒海城第四章 分散大騷動 其三第十章 渡宿一晚第十二章 各有兇險第五章 別墅第十章 突襲所得的真相第六章 席紫苑的邀請第六章 酒神山古遺蹟第十章 火鷲蛋第五章 別墅第二章 大意和生氣第四章 深藍色的凡利爾第十一章 分頭行動第六章 家教孫明玉第八章 潛入港天銀行第五章 黑色的翼第十一章 崩潰的遺蹟第七章 自力救濟第九章 男人的浪漫第二章 分散大騷動 其一第五章 麻煩第六章 分工第一章 樂園中人第十章 貳式新主第四章 新居第九章 伊洛的委託第十一章 尤加莉.塔倫第七章 畫家第十章 爭辯蘋果戰記 後記第九章 巴利克斯之證第五章 羅希特的委託第一章 混戰 上第十一章 尤加莉.塔倫第四章 對策第八章 擄人第九章 疑慮的時間第四章 騷動的兇獸林第四章 雷火之夜第五章 搬家第十一章 戰花們初綻,展示少女應有的氣慨
第七章 倉島雪櫻第七章 保護第七章新來的住客第三章 趕走第四章 那一位重要的第四章 新居第六章 戰鬥於港天銀行第十一章 打探所羅門大本營第一章 樂園中人第一章 衝突第一章 浩劫序幕第四章 深藍色的凡利爾第五章 黑衣槍手第八章 孫明玉的溫柔第十章 爭辯第五章 哭泣的張雅慧第一章 分開第五章 離風城第五章清除水道怪物任務第一章 八角神狼門天第五章 回家第二章 倉島雪櫻的邀戰第十章 反應第五章 方針第七章 月華與雪櫻第十章 白天山第十章 女畫家與獨角獸第一章 女性的聚集第四章 新居第六章 熊象第五章 考驗第十章 恐懼黑暗第十一章 尤加莉.塔倫第二章 離開第三章 找尋菊珀後記第八章 畫家的委託第三章 靈器驚月第一章 修練的先兆第九章 扇子第十章 聖誕約會之始第八章 菲娜.蘭格爾度第八章 淵源第一章 浩劫第四章 約會第五章 行動第三章 死斗門天 (下)第五章 別墅第九章 潛入危險別墅第三章來自學姐的委託第七章 回到港城第三章 海崖古堡第一章 混戰 上第八章 仇恨的價值第八章 幽靈再現第二章 它們第十二章 各有兇險第七章 黑之挑戰第三章 金色聖母的委託第十章 前往戒海城第四章 分散大騷動 其三第十章 渡宿一晚第十二章 各有兇險第五章 別墅第十章 突襲所得的真相第六章 席紫苑的邀請第六章 酒神山古遺蹟第十章 火鷲蛋第五章 別墅第二章 大意和生氣第四章 深藍色的凡利爾第十一章 分頭行動第六章 家教孫明玉第八章 潛入港天銀行第五章 黑色的翼第十一章 崩潰的遺蹟第七章 自力救濟第九章 男人的浪漫第二章 分散大騷動 其一第五章 麻煩第六章 分工第一章 樂園中人第十章 貳式新主第四章 新居第九章 伊洛的委託第十一章 尤加莉.塔倫第七章 畫家第十章 爭辯蘋果戰記 後記第九章 巴利克斯之證第五章 羅希特的委託第一章 混戰 上第十一章 尤加莉.塔倫第四章 對策第八章 擄人第九章 疑慮的時間第四章 騷動的兇獸林第四章 雷火之夜第五章 搬家第十一章 戰花們初綻,展示少女應有的氣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