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醞釀的風暴

沒過多久,艾琳絲特很快就明白了詹恩所說的那些話的真正含義。

對於這些魔女之子,詹恩進行的是最正統的貴族教育,這並非是要她們學習貴族們那些優雅的風度,而是爲了磨練她們的意志。當然,這其中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爲了讓她們學會什麼叫風度與儀態。很多人都將貴族風度翩翩的模樣歸咎於他們的貴族血統,他們幾乎認爲這些出身高貴的老爺一出生就會優雅的走路,優雅的進餐,優雅的行禮。在那些平民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恐怕就連身體裡流的血也和他們不一樣。甚至有些地方還有傳聞貴族老爺的鮮血可以治百病———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裝逼過頭了也蠻麻煩的。

貴族們之所以維持這種姿態,自然是爲了穩固他們的統治,這個世界雖然魔法文明相對發達,但是在階級方面卻並沒有什麼大發展。文化與知識依舊把持在那些統治階級手裡,大部分平民識字率都相當低。在整個克萊恩大陸上,文化階層差不多是這樣的———首先,鄉野間的那些農民基本都不識字,他們甚至看不懂那些鬼畫符,只有一部分人能夠認識通用語,就這在那些鄉村裡已經算的上【是“博學多聞”“德高望重”了。

而城市裡的居民比村民要好一些,他們多半識字,也能夠寫幾個字,但也只是到此爲止。再往上,能夠學會一口流利的通用語和文字的,就只有聖堂教團的主教。牧師以及那些統治階級的貴族與王室了。

在這種情況下,下面的被統治者一般來說還是很安分的。甚至到了有些愚蠢的程度。詹恩曾經在歷史記載中看過有一處領地因爲災荒,導致糧食大面積絕收。使得領地裡不少領民都餓死了。而那個肥領主則依然花天酒地大魚大肉的享受自己,完全不顧及那些城堡外面領民的死活。按照道理來說,這時候就應該有人揭竿而起大喊“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纔對,可是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這個節奏。那些餓的要死的領民非但沒有決心反抗打倒萬惡的地主階級,反而集體跪在領主的城堡外面,祈求他能夠回心轉意……

對於那些骯髒的賤民,領主當然不曾放在心上,事實上當外面連續餓死了近百人之後,看不過眼的聖堂教團也在此刻終於選擇了介入。而最終看在教會的面子上。那個肥領主只好拿幾袋子發黴的糧食把那些鄉巴佬給打發走了。而那些鄉巴佬在臨走的時候非但沒有懊悔憤怒,反而歡天喜地淚流滿面———因爲這可是領主大人親自賜給他們的糧食啊!

這場景雖然有些荒謬,但是也可以看出來在克萊恩大陸上,平民和統治階級之間的差距了。

在這之前,艾琳絲特也是那些“平民”之中的一員,她和其他人的想法沒什麼區別,認爲那些貴族的做派都是與生俱來的,但是事實上,當她親身體驗之後。艾琳絲特這才明白,不管人們獲得了什麼,都會有所付出。

修道院裡現在只有麗姬婭和鈴蘭,茉莉三個人。然後剩下的就是那些少女騎士,不過騎士們主要負責的是修道院的安全和後勤,而事實上照顧和教導艾琳的任務。就落在了鈴蘭和茉莉的頭上。不過這對於兩個小女僕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她們既然是跟隨麗姬婭一起長大的。自然也學習過那些禮儀。畢竟作爲貼身僕從,她們的舉止也不能夠爲自己的主人丟臉不是?

而現在。則輪到艾琳絲特了。

成爲貴族本身也同樣是一門學問,沒過多久,艾琳就認識了這一點。

識字是必須的,不過幸運的是小傢伙還小,而且對於學習識字頗有熱情,所以也不算是什麼苦差事。但是其他的訓練,就讓艾琳苦不堪言了。用餐時需要使用餐具,但是並不僅僅只是使用餐具這麼簡單,相反,餐具擺放的位置,拿餐具的角度,以及如何使用這些刀叉,銀勺等工具來進食都是有着嚴格的規定,甚至連餐刀是正着擺還是反着擺都有着精細到幾乎囉嗦的要求。

這讓小傢伙苦不堪言,一開始的時候她甚至覺得是不是鈴蘭她們故意在惡整自己。而面對艾琳不滿的質疑,鈴蘭只是用了一頓飯就頓時讓小傢伙啞口無言———她的禮儀完美無缺,簡直就好像是所有貴族侍從們應該做的一樣好,艾琳根本看不出來鈴蘭有在這方面表現出專注和認真的樣子,但是事實上她的禮儀卻是完美無缺。放在盤子邊上的餐具和之前一樣公正,連零點一毫米的偏差都沒有!

這正是經過成千上萬次不間斷練習之後取得的成果,這種教育已經完全融入了她們的身體,成爲本能的一部分。

事實上在貴族之中,女性比男性更加重視禮儀。因爲男性可以通過戰功,實力等來表現自己。但是作爲貴族的家眷,女性在這方面就很少有什麼實力了。除非她是一個強大的法師,一個博識的學者,否則的話,要不給自己的家族蒙羞,那麼她們就必須在禮儀和人際交往方面做到最好。只有這樣,她們的家族還不會被認爲是粗魯無禮的貴族。可以說,女性是貴族的臉面,那些千金小姐每個人都是從這一步走過來的。而麗姬婭也是一樣,雖然她之前不是傳統貴族,可是她要嫁給一個傳統貴族———落魄貴族也是傳統貴族,因此禮儀的學習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這也是貴族的規矩,一個貴族如果想要結婚,那麼不管他看上的是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小姐,還是一個放羊的村姑,對方都必須接受嚴格的禮儀訓練。然後在婚禮之前,貴族們會舉辦一場“訂婚宴”,就好像最後的臨場考試一樣。來考證那位妻子的禮儀是否已經能夠合格通過這道門檻,如果她的表現能夠讓那些貴族滿意。那麼接下來的婚禮自然就一切順利。

如果對方的表現不合格的話…………很抱歉,就算你們是兩情相悅。這婚也不用結了,另外找個女人吧。

艾琳倒並不清楚這些貴族的彎彎道道,不過她是個老實的孩子,看見既然鈴蘭她們都做到了,那麼她也只能夠咬着牙繼續練習下去。

當然,她所學習的東西還不止這些,除了餐桌的禮儀之外,艾琳還要學會如何坐,如何站———衆神在上。小傢伙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說居然連如何站立和坐下都需要學習的!

除此之外,她還要學習書寫,以及培養自己的興趣愛好———每一個貴族都必須有一點兒自己的愛好才行。最終艾琳選擇了音樂,因爲她覺得這比較符合自己的心意,而事實上音樂課程也算是小傢伙少有的能夠放鬆的時候了。

艾琳並不清楚,她之所以會受到如此嚴格的教育,完全是因爲詹恩的命令。事實上在她到來之前,詹恩就已經明確的要求麗姬婭和兩個女僕把那些魔女之子“當做真正的貴族千金小姐來培養”。所以她們纔會這麼做。

當然,詹恩爲什麼要提出這樣的要求,就連麗姬婭和兩個女僕也不清楚。但是現在她們是魅妖,是詹恩最忠實的僕從。主人有令,那麼身爲僕從的她們只要盡心盡力的去完成就好了。

雖然這些學習很刻苦,比艾琳想象的還要刻苦。但是小傢伙依然咬牙繼續努力。作爲一個孤兒,艾琳比同齡人要成熟的多。她知道有所得就必然會有所付出。而自己想要繼續現在的生活,那麼就必須要學會那些看起來很困難的東西才行!

不過這些事情就不在詹恩的關心範圍之內了。因爲他現在又遇到了一個新的問題。

“黛莉小姐,這次你來找我,又有什麼事?”

望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少女,詹恩拿起手邊的紅茶,挑了下眉頭。在詹恩的記憶裡,這位少女主動出馬來找自己已經不止一次了,而且每次她來找自己,都會是因爲一堆麻煩,現在來到這裡,估計也相差不多。事實上從黛莉的表情上詹恩就看出來,這位大小姐肯定又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的確有些事情想要麻煩您,詹恩先生。”

察覺到詹恩的目光,黛莉也是露出了無奈和尷尬的表情,這也難怪,對方並非是帕伍德家族的人,自己卻三天兩頭來找他幫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不過現在,黛莉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因爲這一次的確是事關重大。

“事實上,我是來向您彙報之前那件事的後續發展的……”

“後續?”

詹恩當然沒有忘記,那可是自己手下魔裝騎士的第一戰,黛莉和帕伍德家族被內奸算計,對方串通了邪教徒試圖把黛莉和帕伍德家族的精兵徹底消滅,而後面這件事則被詹恩發現,最終黛莉承諾回去之後會對家族內部進行調查,而詹恩也因此暫時放了她一馬。那麼現在這個情況看來,似乎已經調查出結果了?

只不過看黛莉的表情,這似乎不是什麼好結果就是了。

“事情是這樣的……”

很快,黛莉就開始對詹恩進行了說明,而從她敘述的情況來看,事實也和詹恩預料的相差無幾。

與那些邪教徒串通的,的確是帕伍德家族內部的成員,這點黛莉在回去之後通過暗中調查,很快就找到了關於他們串通邪教徒的證據。並且最終聯合家族內部成員的力量將這些人一網打盡,這本身並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後,對於這些內奸的拷問所得到的結論,卻讓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

作爲內奸,他們既然串通邪教徒試圖對付家族內部的力量,那麼肯定是受到了某種利益的驅使。可是就連黛莉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幕後操縱者居然會是如此的強大。

“在幕後策劃一切的,是索羅斯家族。”

“索羅斯?”

“是的。”

說道這裡,黛莉越發的愁眉苦臉起來。

“他們是雄鷹高原上最強大的家族,也是最有希望獲得下一任聯邦執政長官之位的家族之一。”

“那麼另外一個有希望獲得下一任執政長官職位的家族就是帕伍德了?”

詹恩可不是傻瓜,黛莉都介紹的這麼詳細了,他自然也聽出了對方的潛臺詞。而面對詹恩的詢問,黛莉則是點了點頭。

“是的,詹恩先生。索羅斯家族勢力龐大,但是我們帕伍德家族在雄鷹高原裡的人脈也很深厚。今年幻花之月就是巴斯滕家族執政到期的時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麼下一任執政官很有可能就是我們帕伍德家族。”

所以說這又是權力之爭。

聽到黛莉的回答,詹恩聳聳肩膀,不過他還是想不通,黛莉來找自己是什麼意思。如果說帕伍德家族之前受到損失也就罷了,可事實上之前詹恩的魔裝騎士橫掃了一切,後面的戰鬥裡雖然帕伍德家族的私兵有戰死,可是也算是預訂範圍內的,畢竟戰鬥哪裡有不死人的?這樣看下來,帕伍德家族也沒受什麼損失啊?那麼黛莉這麼眼巴巴的跑來找自己是爲了什麼?

“是這樣的,詹恩先生。”

察覺到詹恩的疑惑,黛莉決心幹脆挑明瞭說。

“雄鷹高原上的貴族們向來是以武立威,而執政官之位也是一樣,除了需要廣闊的人脈和認同之外,彼此之間也需要展現強大的力量。也就是說,在爭奪下一任執政官之位時,我們和對方都必須展現出足夠強大的力量。”

說道這裡,黛莉有些驕傲的挺起了胸膛,不用多說,作爲一個法師,她的戰鬥力肯定是可以保證的。雖然在詹恩眼裡,黛莉只是個不入流的法師,但是放在主位面,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着相當實力的存在了。而這,想必就是她們會遭遇到襲擊的原因吧。

不過很快,黛莉眼中驕傲的神色就轉化成了擔憂,她神色複雜的望了詹恩一眼,接着開口說道。

“看來詹恩先生您已經想到了,沒錯。原本預訂由我代表家族出戰,所以對方纔會先下手爲強。但索羅斯家族並非只是這麼簡單———事實上,根據我們目前所獲得的情報來看,索羅斯家族已經獲得了光輝之翼的騎士團的支持。”

聽到這裡,詹恩頓時就明白,黛莉來找自己幹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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