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謝迅住嘴不說了之後,阿飄的腦袋從上方彎了下來,似乎覺得很好玩的樣子。
直到這個時候,謝迅才發現自己的背上還趴着阿飄,它的那隻手依然還是習慣性地扒拉在謝迅的肩上,長長的脖子彎彎的轉來轉去。
看來自己變成魂魄之後是感受不到阿飄平時趴身上的那種冰冷感了。
老闆娘看到這樣的情況也沒說什麼,只是帶着謝迅朝外走去。
“我們要出去?”謝迅又開始提問了。
“去雯雯家。”
“走着去?不可以嗖的一下飛過去嘛?”謝迅又開始問白癡問題了,老闆娘也懶得理他,只是繼續往外走。
謝迅悻悻地更在後面,阿飄更是開心的不斷左右搖晃着脖子,它還真是小孩子脾氣,剛纔還因爲被嚇到了和謝迅鬧彆扭,現在一看謝迅“變得和自己一樣了”,“還要出去玩”,它一下就又興奮了起來。
一出明鏡咖啡館,謝迅只感覺外面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變化,只是好像這陽光不能朗照,這樹蔭又太過深沉。遠遠看去,好像有種夏天暴曬後柏油路上方產生的熱氣而導致的恍惚感。也就只有這樣的時候,謝迅才意識到,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世界。
老闆娘徑直走到了謝迅的車前,停了下來。謝迅趕緊跑過去,就在疑惑的時候,手無意識的去掏褲兜,然後真的拿出了車鑰匙。
上車,插鑰匙,發動引擎一氣呵成。
“這感覺和真實的世界沒有任何區別啊。”謝迅不由感嘆了一句。
“誰和你說,這裡就不是真實的世界了?”謝迅被老闆娘搶白的不知道怎麼接口,只能默默地聽着老闆娘的指示開車。
一直到上高架,謝迅都沒有看到第二輛車,一路上的空曠和暢行無阻讓謝迅感覺好像做夢一樣。S市有十幾年沒見過那麼空曠的路況了吧。
“悠着點兒。”就在謝迅開得越來越快,享受着速度的刺激時,老闆娘的話冷冷地傳了過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是魂魄了,所以就不會死了?”
老闆娘的話把正中謝迅的心思,也同時讓他明白,他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一時間,謝迅又再一次變回了那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當他們兩個來到雯雯家,停車上樓的時候,謝迅忽然問道:“雯雯在這裡?”
老闆娘沒有回頭,繼續着自己前行的腳步,只是飄來一句:“都在。”
聽了這話,謝迅更加好奇地看向了這幢大樓,從外觀來看,像是那種老公房,但卻也不完全是,更像是那種S市第一批建造的,還處於老公房和商品房轉換期的帶電梯的老商品房。這些房子的房齡都在十年以上,卻依然運作完好。雯雯家就住在這裡的四樓。
一進電梯,謝迅剛要按3就被老闆娘阻止了,她直接按下了10樓。面對這樣的舉動,謝迅很不解,這十樓既不是最高層也不是雯雯家,爲什麼要去十樓呢?
然而這一次,謝迅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開口問,而是學會了把困惑藏在心裡,跟着老闆娘一直坐到了十樓,接着走出了電梯。
出了電梯,老闆娘沒有進入其中任何一間屋子,反而直接走向了樓梯間。謝迅更不明白了,這電梯樓層上有11樓啊,爲什麼要坐到十樓之後再走上去呢?
然而,兩人沒走幾步,謝迅就看到了一個神奇的現象,原本應該通往十一樓的樓梯盡頭竟然是天台的入口!
謝迅轉頭看向老闆娘,只見她表情嚴肅地看着天台的外面,謝迅也順着她的目光朝外看去。
外面的天是灰濛濛的藍,沒有一絲雲的樣子,好像和之前在高架上看到的不太一樣。
在天空的下面是一個平臺,平臺開闊無阻擋,大小似乎遠大於這幢大樓的佔地面積。科學無法解釋這些不符合邏輯的佈局。
而在平臺的一頭,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男子站在那裡看天,沒錯,看着天,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動作,只是那樣看着天。
“這?”謝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
“這是小偉。”老闆娘解釋道。
“小偉?他爲什麼站在這裡?”謝迅很仔細的想要看清他的樣子,可是距離卻太遠了。
“因爲這是他生前呆過的最後的一個地方。”老闆娘的話還是那麼淡淡的。
“他是跳樓死的?”謝迅是從老闆娘這知道這些人的故事的,因此對很多細節並不瞭解。
“可能是。”老闆娘自己也不確定,小偉的死因很詭異,好像時空在某個瞬間斷片了。
謝迅也是第一次聽到老闆娘也有不確定的回答,他沒有追問,只是知道老闆娘肯定會有自己的理由,於是只是問道:“那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可是老闆娘似乎並沒有回答謝迅的問題,只是看着眼前這扇長滿鏽斑的鐵門。
這後面是屬於小偉的心結,這扇鐵門也是小偉的心門,不是被他內心所認可的人根本就進不去。
謝迅看着老闆娘猶豫的眼神,伸手推向了那扇門,門並沒有被推動,謝迅擡手敲了起來:“喂!小偉!你聽到沒有?”
可是小偉卻並沒有想要轉過頭來的意思,甚至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現他們兩個的存在。
“小偉!”謝迅加大了敲門的力氣和聲音,鐵門發出了痛苦的“咔咔”聲,可卻依然沒有被打開。所幸的是小偉發現了他們,朝謝迅轉過了僵硬的頭,就像是個蠟人一樣。
謝迅見小偉轉過了頭,也回頭去看老闆娘,只見她臉色凝重,雙目直視前方。
只是這麼一個猶豫的間隙,小偉的頭又轉了回去。謝迅無奈只能繼續敲打着那扇鐵門,聲音也比之前更響了,可是小偉卻不再有任何的動靜,只是繼續站在哪裡看着天。
“他爲什麼要看天?”謝迅敲累了也知道小偉不回再回頭了,於是開始繼續向老闆娘發問。
“我也不知道,也許瞭解這原因了之後就能讓他開門了。”老闆娘說着,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鎖,扣在了鐵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