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勇亮倒退幾步,他不是沒有見過屍體,但是這一次卻讓他無法忍受,胃裡一陣翻騰,他蹲下來吐了起來,一直到全身沒有力氣,從疲憊的坐倒在地上,而慕容教授的眼睛已經變得模糊一片。
他的眉‘毛’在發抖,見過很多死者,其中不乏頭與身體分開的,甚至還有被肢解成一塊一塊的碎屍,那時候的他看見那些屍體也只是微微的皺了下眉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受,無論是心裡還是胃裡,都像是有一隻手在狠狠的抓撓。
突然,他目光凌厲的看着黑暗的虛空,似乎能看到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個該死的幕後黑手,因爲慕容教授幫了他的忙,所以他們殺了他,這是殺‘雞’給猴看,殺一儆百,他在心裡做決定,一定要將那個幕後黑手抓出來,否則絕不罷休。
他站起來看着地面上已經冰冷而僵硬的屍體,他是沒有辦法將慕容教授的屍體帶出去的,而這一次,他是親眼看到慕容教授死去的,那麼之後呢?如果有人從這裡逃了出去,或者是沒有人從這裡逃出去,在所有人都死亡之後,他們的屍體會不會被人發現,像上次一樣被定爲意外呢?
不,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重複發生,一定要將背後的殺人惡魔抓出來。
他抱起地上慕容教授的頭顱走到他的身體旁邊,然後將頭放在他脖子的位置,好像這樣他就成了一具完整的屍體,當然,除了脖子上那條觸目驚心的裂口。
“對不起,我現在沒有辦法將你的屍體帶出去或者是掩埋,我發誓,一定會回來將你屍體安置好。”
他說的很鄭重,然後彎下腰將慕容教授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轉身離開。
可是,他纔剛轉身,就聽到背後一個聲音弱弱的說:“謝謝!”
邢勇亮猛然的轉身,但是身後什麼也沒有,只有安靜的躺在地上的慕容教授的屍體。
“誰在哪裡,出來,不要裝神‘弄’鬼的。”
死一般的寂靜在他身邊緩慢的流動,他只能聽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
那麼,剛纔是誰在說話?難道是地上的慕容教授?
不,這絕對不可能,他寧願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外星人的存在,也不會相信有鬼魂這種東西。
那麼,是誰?隱藏在黑暗中的兇手嗎?
這樣一想,他彷彿能夠聽到兇手躲在黑暗的角落裡‘陰’測測的笑聲,全身忍不住一陣顫抖,他抓了抓頭髮,覺得是自己因爲太過疲憊,或者是神經太過緊張,所以產生了幻覺,既然是幻覺,那麼就沒有必要緊緊的抓住不放。
他轉身沒有任何猶豫的離開這裡。
而他沒有看到,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慕容教授合上的眼睛猛然的睜開,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邢勇亮從‘洞’裡上來的時候天差不多就要黑了,一天就這麼的過去了,找到了蘇錦兒,卻間接的害死了慕容教授,如果不是因爲他要求慕容教授幫忙,那麼他就不會死,就算是以一個瘋子的樣子活着,那也是活着,活着或許就還有離開這裡的一天,而死了,就只能永遠的留在這裡。
一陣陣悲涼的情緒在心裡肆意的流淌蔓延,什時候開始,他竟然丟掉了多年練就的冰冷麻木,成了一個會因爲死亡而悲傷的人呢?
也許是從遇見那個一臉漠然,卻在乎別人永遠比在乎自己多的‘女’孩子的那一天開始吧!
回去客棧的腳步變得異常的沉重,他竟然有點不敢回去,他在害怕什麼,害怕看到蘇錦兒那張絕美卻帶着絕望的臉嗎?
沒錯,是這樣的。
腳步有些凌‘亂’的踩在樹葉上,儘管心裡很難受,但是做了多年警察的他還是有警察的習慣,對於危險還是有着很明顯的嗅覺,只是,此刻走在這片‘陰’暗的樹林裡,他的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鼻子裡總是能夠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不只是樹葉腐爛的味道,還有另外一種氣味,似乎很濃重,但是又似乎很清淡,像是屍體腐爛了很多年很多年之後,留下的淡淡的氣味,但是依然會讓人的胃感到不舒服。
屍體腐爛的味道?
他猛然的停下腳步,看着這片樹林,這裡的每一顆樹長的都很好,濃密的樹葉綠的發亮,他突然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好像這裡的樹就算是冬天也依然會保持着枝繁葉茂的樣子。
只是爲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他一點也不清楚。
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他將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趕出去,開始思考慕容教授最後說的那個字,他究竟想說什麼,爲什麼只是說了一個“ya”呢?什麼“ya”?
只是一個字,線索太少,根本沒有辦法聯想到更多的可能或者線索。
算了,還是先回去看看蘇錦兒怎麼樣了,或許那個聰明的‘女’孩子可以給他點提示呢?
客棧裡依然和之前一樣靜悄悄的,彷彿這裡就是一個無人居住的破舊房子,不會有任何的人出現在這裡,而自己卻出現,他壓低腳步聲慢慢的向樓上走去,經過二樓的時候,他下意識的看了看二樓的走廊,昨天晚上那個叫做阿江的男人的身影出現在腦海中,手電筒下他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但是卻記住了他蒼白的臉‘色’,紙一樣的蒼白,那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緩步走上三樓,而每上一個臺階,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爲什麼會這樣呢?他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對那個脆弱卻堅強的可怕的‘女’孩子說出慕容教授死了的事實嗎?
不,他只是害怕看到她悲傷而絕望的眼睛。
但是,終究還是要面對,就好像蘇錦兒終究要面對慕容教授死亡的事實一樣。
他敲響了房‘門’,很快,裡面傳來了腳步聲,接下來,‘門’打開一條縫,他看到了莊凌天警惕的眼神,然後變成了看到他之後的欣喜。
“邢隊長,你回來了?教授呢?有沒有找到他?”莊凌天將‘門’開的足夠一個人擠進去,然後挪開身體,讓邢勇亮進去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