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馮梓雲，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不少，慕洛琛看着醫生給老太太診治。
二十分鐘後……
醫生說：“老太太是氣急攻心，一時暈厥了過去，並沒有什麼大礙，休息一下就好了。”
慕洛琛聞言，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鬆了下來。
……
送走了醫生，慕洛琛擡眸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冷聲道：“方纔私底下，二嬸提出了要分家，你們還有誰想要跟她一起分家的，趁早提出來，省的以後零零散散的走麻煩。”
這話無疑在房間裡投擲了一顆原子彈，所有人都靜了幾秒，而後嗡的一聲炸開。
分家？
難不成慕家真的就這麼散了？
他們還以爲洛琛今天回來，是給大家一個交代呢！
沒想到他竟然是回來分家的！
討論的聲音漸漸的高起來，慕洛琛蹙了眉頭，沉聲道：“話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出來了，你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明早給我答覆。文達，請各位長輩出去。”
衆人心裡亂成一片，想問慕洛琛這究竟是幾個意思。
可週文達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和管家配合着，很快把房間裡的人七七八八的都請了出去。
唐瀟瀟是最後走的，她知道老太太暈倒，洛琛這會兒子沒心情聽她說話，但有些話，她必須說明一下。
“洛琛哥，分家的事情，婆婆沒跟我和知寒商量，我們並不知情。”
“嗯，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們的心。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我會我們再談。”
慕洛琛反應冷淡。
唐瀟瀟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末了道：“好，那我先走了。”
……
待所有人都走後，周文達關上了門。
慕洛琛一動不動的守在慕老太太牀前，彷彿化爲了一座雕像。
房間裡的瑞士落地大鐘滴答滴答的走着，不知不覺中敲響了十一下，慕洛琛感覺到自己手心握着的那隻手一動，立刻垂眸看向慕老太太。
慕老太太費力的睜開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她纔看清楚身邊作者的慕洛琛。
“阿琛……”
“奶奶，我在。”
“我這是怎麼？是不是病情又發作了？”慕老太太試圖坐起來，身體卻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剛坐起來，便又重重的跌回了牀上。
慕洛琛拿了兩個枕頭，墊在了她的頸下，說：“奶奶，你沒犯病，只是被氣到了，纔會暈厥過去。你現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我再把醫生叫過來，給你看看？”
他說着，要起身。
慕老太太伸手抓住了他，“不用了，我沒事，有點脫力罷了。你好好的坐着，聽我說。”
慕洛琛坐回了椅子上，目光專注而擔心的看着她。
慕老太太覺得頭暈，緩了兩秒鐘，緩慢的開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你不是想知道江墨的事情嗎？我慢慢的跟你說。”
“奶奶，你不舒服就彆着急說了。”
慕洛琛沉聲道。
慕老太太微微的搖了搖頭，枯瘦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說：“再不說，只怕我就沒那個機會說了。”看着慕洛琛開口欲說話，她笑了笑又道，“你不用忌諱這些，人老了，年紀大了，對生死這些東西自然就看淡了，我老婆子看到了曾孫子、曾孫女，沒什麼遺憾了。”
慕洛琛素來無波無瀾的眸子驟縮，隱隱的泛起一絲淚光。
但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將它逼了回去。
慕老太太微微嘆息了聲，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回想往事。
須臾後，她絮絮道：“你的脾氣其實跟江墨挺像的，不過他啊，多了一絲的乖戾。但說起來，這也怪不得他，他是我四十五歲生下的，老來得子，自然寵溺的緊。你爺爺別看對所有人都兇巴巴的，可唯獨對江墨素來喜愛。全家都捧着他，順着他，也就慣出了他無法無天的性子。”
慕老太太回頭看着慕洛琛，問：“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那時候你跟他關係挺好的，長得又像，每次你媽帶着你們出去的時候，別人都以爲你們是親兄弟。”
慕洛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記得關於五叔的幾件事，但不記得他小時長得什麼模樣了。”
“嗯，也難怪，他走的時候，你才九歲。”慕老太太頗爲遺憾道。
走？
慕洛琛抓住了關鍵字，又聯想到了蕭雁南說的那些話。
他記得清清楚楚，蕭雁南說慕江墨十二歲被選入了中情局，參加專業的培訓。而慕江墨比他大三歲，也就是說，他九歲那年，慕江墨剛好離家參加中情局。
心裡微微的發沉，慕洛琛卻沒有打斷老太太的話。
慕老太太停頓了幾秒，苦澀的笑了笑道：“阿琛，你一定很好奇，你小叔爲什麼會走吧？”
“嗯。”
慕洛琛給了肯定的回答。
慕老太太回想起昔日的往日，心頭一陣陣的鈍痛。
哪有做母親的不愛兒子呢？
更何況，她當初那麼溺寵江墨。
這十幾年來，她一直護着洛琛，在潛意識裡，也是把對江墨的那份愛，轉嫁到了洛琛身上。
慕老太太凝噎了半晌，才慢吞吞的說：“事情要從江墨江墨十二歲的時候說起。那一年，江墨考試考的不錯，提出想去帝都那邊給自己的朋友，買一件生日禮物。恰好你爺爺去那邊參加常委會，我便答應讓他一起跟着去了。只是……沒想到，他們會碰到了他昔日的老朋友……彭清。”
“彭清是中情局的人，剛好在爲局裡選拔一批新的苗子。看到你江墨時，便一眼相中了。說他是資質好，聰明機靈，接受了培訓之後，能爲國家做不少的貢獻。”
“爲國家做貢獻，當然是好事。可一旦加入中情局，那一輩子也別再想見天日了。因爲中情局是到各處蒐集情報，註定會得罪不少人。且其中的培訓，也是很艱苦的。我以前未出嫁之前，曾聽父親說過，中情局的人爲了培養這些孩子的生存能力，會把他們送到越南的戰場裡，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一個月，最後活下來的纔會成爲真正的中情局的人。”
“十二歲的孩子，丟到戰場裡？做爸媽的誰忍心呢？更何況江墨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頭，把他送進去，不是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