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居然是這個人!
“喬醬,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小谷千代強行穩住驟然狂跳的心臟,對着楚喬支吾了一句,還沒等後者說話,便已經急急忙忙地離開了葬禮現場。
“這丫頭,這是怎麼了?”
楚喬轉身問身後凌澈。
凌澈一臉不耐,“走了更好,你管她怎麼了,本就是個瘋瘋癲癲的丫頭。”
“還能不能有點兒紳士風度了?跟個女孩子置氣!”
“她是一般女孩子麼她?”一般女孩子會在男人洗澡的時候有恃無恐地闖入他浴室大言不慚地說要幫他洗嗎?
“楚總節哀。”
湯成端了酒杯朝她走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方纔小谷千代離去的背影上。
“嗯,勞湯總掛心。”
“聽說這宋奎是楚總的堂哥?”
“家父那邊的遠親。”
“唉,天妒英才,竟落得如此下場,楚總一定要將這兇手揪出來纔是,若是有什麼地方需要我的,千萬別客氣。”
楚喬忽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下場?落得什麼下場?我堂哥只是得了不治之症,又哪兒來的兇手?”
湯成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大意竟說漏了嘴,尷尬地訕笑了兩聲,“先前聽人說起,還以爲是楚總家的堂哥,看來是我弄錯人了。”
“哦?這是誰家的人被殺了?而且死狀極慘?”
楚喬不依不饒地步步緊逼,凜冽的眼神似利刃彷彿要將人剖開。
湯成竟莫名背後起了一層涼意。
“這樣的事兒,道上時常發生,習慣了,習慣了。”
“是嗎?那湯總出入可要當心了,多備些保鏢,免得……”她微微湊上前,壓低了嗓音,誘人的紅脣無聲地開合出:橫屍街頭!
湯成穩了穩心神,很快便面色如常,笑道:“我這麼個粗人,還能有誰費心對我做這事兒,倒是楚總該當心些纔是,如今您可是應式集團的董事長,奕家外孫媳婦兒,今非昔比,恐怕打您主意的人不在少數。”
楚喬別有用意地笑了笑。
處理好宋奎的葬禮,蔣少修特意約了楚喬喝下午茶,似乎是有要事相談。
奕輕宸見楚喬更了衣服欲出門,趕忙跟了上去。
“我只是去說點事兒,很快便回來,你乖乖在家等我。”
她吻了吻他的脣,欲走,卻被他一把拽入懷中。
他的心跳微微有些加速,緊緊地摟着她,彷彿,她這一走便再也不會回來了似的。
強烈的不安隨着他的氣息無聲地滲入空氣。
楚喬自是能感知,只是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安慰。
他現下的患得患失已經完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安撫的。
她有些無奈,都已經結婚了,最能保障的保障都給他了,她竟不知自己還能做什麼。
“走吧,咱們一起去。”
奕輕宸這才猛地擡頭,滿臉無法言喻的欣喜。
他的喜怒從來都很簡單,只跟她有關。
她笑着挽上他的胳膊。
楚喬帶着奕輕宸出現在茶座,着實讓蔣少修被驚到。
他原以爲奕輕宸在楚喬心裡不過只是佔了個位置,卻不想這位置竟已經大到幾乎要將他擠出。
勉強地牽起嘴角,“來了,坐。”
“哥你找我什麼事兒?”
“只是單純想約你喝茶閒聊,沒什麼。”在看楚喬挽着奕輕宸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一刻起,他終於徹底打消將真相告訴她的衝動。
以奕輕宸如今在楚喬心中的地位,恐怕她得知真相後會連跟他的最基本的聯繫都取消吧。
這丫頭,一直都是個乾脆的人。
楚喬想起方纔他在電話那頭的猶豫,只當他當着奕輕宸的面兒不方便,索性也不再追問。
“宋奎的事兒,是湯成做的。”
許久過後,蔣少修終於緩緩出聲。
“嗯,我這兒也是纔剛確定下來。”
楚喬一手搭在桌上,一手則是很自然地垂下。
從蔣少修這視線望去,看不到什麼,卻能猜測出她的手大約是被他緊緊包裹在掌心。
“需要我……”
“不用的,我自己可以解決,況且還有輕宸在,哥你別擔心。”
蔣少修露出一抹清長的苦笑,捏了捏杯把兒,也沒再說什麼。
而奕輕宸,則從頭到尾都只是安靜地坐在楚喬身旁,看着他們閒聊,什麼都不需要做,便有一種令他嫉妒的丈夫的姿態,蔣少修忽然莫名覺得內心狂躁。
她的身旁,原本是該屬於他的位置。
兩人又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就在快要陷入相對無言的尷尬時,桌上的手機忽然大赦般響起。
楚喬趕忙抄過接起,跟電話那頭隨便答應了兩聲,便起身跟蔣少修道別。
“哥,我還有點事兒,我們就先走了,咱們下次再聚。”
“好。”
蔣少修起身,楚喬挽着奕輕宸離去。
出了茶座的門,她又莫名回頭去望,隔着暗色的浮雕玻璃牆,茶座內那抹欣長的身影依舊出神般地立着。
從未想過有那麼一日,她竟與他沒了話題。
奕輕宸見她回頭,只當她是不捨,心裡不由得愈發苦澀起來,握着她的手,只恨不得能將自己烙刻進她掌心。
方纔美蘿來電,說是找到了殺害宋奎的兇手,她匆匆將奕輕宸送回家,便獨自一人驅車去了郊外一處僻靜的爛尾樓區。
尖細的高跟鞋踩在一片狼藉的水泥地面上,冷冷地睨着不遠處那兩名被捆綁成糉子跪在地上的年輕男人。
她忽地垂首,似是十分糾結地扶着額。
好半天才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指着左側那男人道:“你老婆叫什麼來着?張什麼文?”
那男人當場面色一白,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
楚喬又笑指向右側那男人。
“這事兒是我們倆幹下的,跟家人無關,你大可以剮殺了我們來替你兄弟出氣!”
左側那名男人也趕忙道:“是是是,你若是想報仇,只管殺了我們倆就是了,禍不及家人,都是道上混的,希望你能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