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輕宸立馬也跟着站了起來。
“不吃了?”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不是很餓。”
“哦?不是很餓?”她上前兩步,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既然不餓,那晚上也別吃了。”
他探究地望着她,“老婆你生氣了?”
“沒有啊。”我怎麼會生氣?我那麼大度的人,只是有點兒不爽而已!
“老婆,我錯了,真的不是故意關機的,我手機壞了。”
“那就換一個啊,換個手機而已,那不就跟換女人一樣方便嘛。”
“……”誰能告訴他,爲什麼話題好端端會扯到女人身上!
“老婆……”
“我吃飽了,要去睡一會兒,你如果沒事兒幹,就繞着莊園草地跑個十圈兒八圈兒的,消消食兒,免得你撐着。”
楚喬懶懶地打了個瞌睡。
“老婆……”
奕少衿聽到動靜,戲謔着湊了上來,“你瞧瞧我說什麼來着,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滴!”
“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如果只是單純的手機關機,楚喬至於那麼生氣嗎?肯定是有人說什麼了,纔會把話題扯到女人身上。
“我發4。”奕少衿好不容易伸出四根指頭,“我一個字兒也沒說你,真的。”
她只是說了爺爺而已。
奕輕宸將信將疑地瞥了她一眼,只看得奕少衿手心兒冒冷汗。
等他上樓,楚喬已經反鎖了房門。
嘆了口氣,這才下樓倒了杯水喝。
“吩咐廚房重新幫我做份午餐。”
他對一旁的呂管家吩咐道。
呂管家微微鞠躬,“抱歉先生,夫人剛打電話來吩咐過了,爲了您的健康着想直到明兒早餐之前不準廚房給您準備任何食物,夫人說您好像吃飽了有點兒撐,不過您可以喝水。”
“……”怎麼聽着好像在罵他。
奕輕宸無奈,又喝了幾杯水,強壓下方纔吃得太鹹帶來的不適,這才換上運動服去草地上跑圈兒。
約摸下午五六點光景,受邀請的賓客便接二連三地到來。
作爲莊園的女主人,楚喬自然要盛裝下樓迎接。
奕輕宸跑了一下午圈兒,這會兒正累得半死,不管不顧地上樓洗了個澡,躺在牀上便再也不願意起來。
十公里,就差負重了,當年訓練好歹還讓吃了頓飽飯。
“亦君還沒回來?”楚喬掃了眼現場。
奕少衿搖頭,“他今個兒上午出去後就沒再回來過,我剛又給他打電話了,依舊無人接聽,也不知在搞什麼,可別到時候拆臺纔好。”
“應該不會吧,昨兒個不都說好了嗎?說不定晚點就回來了,再等等吧。”
楚喬心下自然着急,這賓客都到齊了,壽星卻不見了,只是當着宋婉的面又不好表現出來。
一旁的宋婉雖然面上如常,然而手中的絹帕已經被捏得不成樣子,強笑道:“再等等吧,說不定是叫什麼事兒絆住了,一時走不開。”
楚喬陪了兩聲笑,隨便尋了個藉口上樓,奕輕宸還在睡,她順手拿起自己的手機給席亦君去了個電話。
幾聲急促的等待音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亦君,在哪兒呢?”她不由得欣喜,隨便試試而已,想不到真就打通了。
那頭只有風聲。
沒一會兒,電話便被掛斷。
楚喬出了房間,一面走一面琢磨席亦君的去向。
今天可是他生日誒,他到底能去哪兒?
生日。
十月五日。
十月的秋天。
蒙奇奇,歐培拉,沉默的男孩兒……
她忽然反應過來,迫不及待地駕車離去。
外面夜已深,華燈璀璨,秋夜涼寒。
依舊是那個公園,依舊是那棵樹下,依舊是那個沉默的男孩兒。
楚喬頓覺眼眶一熱,時光又彷彿回到了多年前。
她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
席亦君安靜地坐在樹下,彷彿入定。
腦海中全是十五年前那日午後她拉着他的手給他唱歌的畫面。
所有人都忘了,十五年前他離家出走的日子正是他的生日。
只是,那天我等到了你,那麼今天呢?
你還會來嗎?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
只要有你陪。
……”
他驀地擡頭,黑亮的眸中盡是欣喜。
十五年前的女孩兒此時就站在他面前,唱着十五年前唱過的歌兒,手裡拿着一塊兒與十五年前一模一樣的歐培拉。
“亦君,生日快樂哦。”
明知道是衝動了,可她還是那麼做了。
想找回些從前的美好記憶,想找回畫面中母親依舊溫婉的笑容,以及對於這個有自閉症後遺症大男孩兒的憐愛。
很多很多複雜的情愫交織在一起……
他笑了,一如十五年前的午後一般,只是彼時陽光此時星光,溫柔地灑在他冷峻的臉上,憑添深意。
其實他們不過一面之緣。
“是不願讓別人知道嗎?”她想起早晨的蒙奇奇,他明明早已認出她來,卻從來緘口不提。
他應該是把她當成了童年記憶中的溫暖。
在他離家出走,最孤獨最餓的時候,她給了他歌聲和蛋糕。
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個不願意不被人碰觸的小秘密埋藏在心底。
席亦君點點頭。
“那好,這就當做咱們倆之間的小秘密,誰也不告訴。”楚喬朝他伸出小拇指,下意識地將他又當成當年的小男孩兒。
保護他的秘密,也保護自己少有的童年回憶。
只是男孩兒已經長大,此時的席亦君自然不會再用當年純粹的感情來面對她,他不說破,是怕連這唯一的能夠守護她的機會都失去。
他笑着學着她的樣兒伸出小拇指。
當兩截小指勾在一起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柔軟到幾乎要融化。
將手裡的蛋糕遞給他,看着他滿足地吃着。
席亦君忽然衝動地插起最後一塊,送到她嘴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