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奕少衿微微一愣，明顯有些錯愕，掐了掐掌心，硬生生將那種酸澀的感覺憋了回去。
李可莉沒多少日子了關她什麼事？她上回還不是故意割腕自殺過？這次肯定又是她們的詭計！
她跟她沒有一點兒關係！
出了看守所的大門，望着遍地的雪，只覺得異常刺眼，刺到眼睛發酸，眼眶發熱。
“少衿……”
回莊園的路上，奕少衿一直十分沉默，楚喬終於忍不住道：“挺無聊的，那麼早回莊園也沒事兒幹，不如咱們到處走走吧。”
“啊？”奕少衿驀然回神，“哦，好……”
楚喬擔心的望着她，想安慰，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就算再恨，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聽到她快死的消息，也一定還是會很傷心的，就像當初她在楚雄臨終前答應了他的要求，這纔給了趙文雅後來對付她的機會。
楚喬對司機報了個地名，奕少衿沒什麼反應，很明顯根本沒聽進去。
名貴的黑色轎車一路疾馳，終於緩緩在一處偏僻的弄堂口停下，這兒的髒亂讓楚喬幾乎不敢相信，原來京都居然還有這麼環境惡略的地方，她以爲城中村被開發後就應該不存在了。
此時正值中午，不少下班回家的人們裹着大圍巾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路過，幾乎所有人都將好奇的目光注視在這兩個從這輛一看就知道很值錢的車上下來的女人。
這個地方從未出現過這麼漂亮這麼優雅的女人，她們倆，怎麼會到這地方來？
“小喬？怎麼到這兒來了？不是說到處走走嗎？”奕少衿一下車便變了臉色，站在原地不動。
“這也是到處走動啊，來。”楚喬摟上她胳膊，“怪冷的，你扶着我點兒，地上都是雪。”
奕少衿本想說不去，可是楚喬已經拉着她往弄堂內走，她只能無奈的扶着她一起。
“每一個不微笑的日子，都是對生命的辜負，少衿，你最近愁容太多了。”
奕少衿強笑了兩聲，笑着笑着忽然脣角就這麼僵住了。
不遠處，那身着廉價墨綠色羽絨服提着一袋子蔬菜的面帶倦容的女人，不是李可莉，又是誰？
時別多日，楚喬實在沒想到再見到李可莉她會是這麼一副光景，哪怕後來她被趕出應家落魄了，也從未想過她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奕少衿冷着臉，轉身欲走。
“少衿，來都來了。”
“少衿！”李可莉欣喜的喊了一聲，手上的塑料袋當場掉落在地，此時的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儘可能的快步她們走來，只是看上去明顯有些吃力，蒼白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青，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奕少衿微微皺眉，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着她向她走來，終於在她即將靠近的時候扶着楚喬進了一旁的院落中。
這麼來以來，除了上一次李可莉割腕自殺她來過一次，後來就一直都沒聯繫過，這個小院還是一如既往的殘破。
楚喬淡漠的掃了眼四周的環境，屋子裡不知道是沒有暖氣呢還是沒交暖氣的費用，特別冷，坐不到一會兒便手腳發涼，一張矮小的方桌兩把小木凳便是這客廳兼餐廳的所有傢俱，不遠處正燃着一個燒得不怎麼旺盛的煤球爐，這是這間屋子裡唯一的熱量來源。
奕少衿沒想到李可莉會弄成這個樣子，她明明上次來還給了她二十萬，雖然不多，但是在平頭老百姓家裡也是夠用了的。
她想問，只是固執的沒有說出口。
其實她知道她到底生了什麼病，還能不能來得及醫治。
過了好一會兒，李可莉終於提着剛纔掉在雪地上的那一袋子蔬菜進門了，她略顯侷促的站在離她們倆稍遠的位置，既不敢說話，也不敢端茶遞水的招呼。
楚喬記憶中李可莉一直是個略顯聒噪的女人，脾氣不好還沒什麼大腦，今天一看，倒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她從包裡掏出支票本，開了一張五十萬的支票遞到奕少衿手中。
“算你借的。”
奕少衿猶豫了一下。
楚喬索性直接將支票擱在桌上。
“拿着這個錢去看病，不夠我到時候再讓人送來，可別死了，不然沒人給你送葬。”
奕少衿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冷死了，小喬我們回去吧。”
“嗯，好。”
臨出門前，奕少衿忽然又道：“身體不好就吃好點兒，凍死餓死的可沒人管你。”
李可莉掃了眼她凍得通紅的手，略顯愧疚的垂眸。
上一次她來這裡只是站在院裡，都沒肯進屋去做，給了錢就走了，這一次好不容易進屋了，卻還給凍着了。
雪漸大，簌簌的飛落，很快就將將人裹入一片冰涼中，直到兩人走遠……
“少衿，有些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不然難受的只是自己。”
楚喬讓呂管家將茶點擱下後，將他打發了出去，纔對奕少衿道。
“纔沒放心上，我只是在想，她是真的生病了嗎？會不會又是什麼詭計陰謀？”其實她想知道，她是真的生病了並且病得很嚴重嗎？還來得及醫治嗎？
楚喬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桌上的手機遞給奕少衿，“自己進我郵箱看看。”
奕少衿狐疑接過，在點開郵箱的瞬間，頓時面色一片蒼白。
胃癌晚期！
怎麼會，怎麼會是胃癌？
“你放心，我已經讓以安在聯繫治療這方面的專家。”
“不用了。”奕少衿故作淡漠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都是她的命，做了這麼多缺德事，這就是報應吧。”
“你太倔了少衿。”
“如果是你呢？我相信你的選擇跟我一樣。”
楚喬愣了一下。
忽然想起楚允跟她說起的關於蔣寒武活不了多久的事情。
她雖然有讓以安去調查，可是的確沒怎麼上心。
其實並非親情淡漠，只是怕太過於關切最後反倒落得失望罷了。
“我們是一樣的。”這是奕少衿得出的結論。
她和楚喬一樣，也算善良，也算不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