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掩面朝奕輕宸狡黠的吐了吐舌頭,逃也似的向樓梯口衝去。
“肋骨……”
“二少爺您肋骨疼?”
一輪血紅色的月高高的掛在夜空中,周圍是一片死寂的黑,寒冷潮溼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濃重血腥味兒。
楚喬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竟身處於一個冰冷陰森的游泳池內,一仰頭正好對上暗夜中那輪血色的月。
手上彷彿碰觸到什麼類似於頭髮的東西,她下意識的將手擡起,卻恐怕的發現自己的手裡正抓着的是一撮烏黑的頭髮,被水泡的發白的頭皮高高的被揪起,空洞的死人眼正陰狠狠的盯着她,七竅中的血液順着她的手臂緩緩往下淌……
“呼--”
她猛地驚醒,長長的吁了口氣,取過手機看了下時間,才凌晨四點。
“怎麼了?”
奕輕宸伸手將坐起的她重新拉回被子裡,撫了撫她的發,“做噩夢了?”
“嗯。”
她略顯疲憊的點點頭,“夢見了宋婉的人頭,染了我一手的血。”
“可能是昨晚上見到那東西所以一直想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沒事兒的,我在。”
她彷彿一隻小鹿般無措的往他懷裡鑽了鑽,在他臂窩裡尋了個最舒服的位置。
“要不咱們去旅遊吧,散散心,在一起這麼久都還沒正經的一塊兒去哪裡旅遊過,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也實在是累壞了。”
“旅遊?什麼時候?”
“一覺睡醒就去。”
“等手頭上的事情先解決了吧,不然玩得也不會踏實,人頭是一件,我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嗯?”
“孫湘的兒子被人綁架了,對方要求她必須將我單獨引出去,否則就殺了她兒子,昨天晚上我陪她下去取車,如果不是她提前跟我說了這件事,恐怕就出事了……”
奕輕宸的臉色愈發漸冷,深邃的眸子裡隱了些許的寒意。
“她是不是活得太痛快了。”
“你也別怪她。”楚喬忙順了順他胸口,“爲人父母將心比心,更何況她最後還是想明白了,不然我又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呢?”
“對所有人都寬容這是上帝,不是我。”
“相信我,她不會再有下次,我跟你說這件事可不是爲了讓你去懲罰她的,我只是不想再有任何事情瞞着你了。”上次醫院地下停車場的事情她依舊記憶猶新,夫妻之間本就需要互相信任,她自然是不想因爲這個再跟奕輕宸鬧任何矛盾了。
“其實我想幫她一起去找她兒子,畢竟很明顯這件事情是衝我來的,如果不解決了那幫人,他們一定會繼續沒完沒了,這一次是孫湘,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誰了。”
“她有說對方是什麼人嗎?”
“沒,她似乎調查了一段時間,但是一無所獲,幕後之人應該挺有手段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線索。”
奕輕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重新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了拍她肩膀,“睡吧,有我。”
窩在他懷裡,聞着熟悉的氣息,這一覺睡去總算是安然無恙到天明。
再次醒來,已將近中午。
兩人下樓時,奕少青和奕少衿已經回來,因爲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原定的旅行也被取消,這會兒正在客廳裡跟老爺子一起商討着。
“有什麼進展嗎?”
“暫時還沒,所有的線索到那名死去的前臺女服務員這裡就斷了。”
“那個叫張露露的呢?還有那個魏經理,有問出什麼有用的情況來嗎?”
楚喬才剛坐下,溫以安正好從門口處進來,順手抄起茶几上的遙控調到了新聞頻道。
“早晨有環衛工人在距離孫家不遠處的垃圾箱內發現一具男童屍體,已經證實是孫湘的兒子……”
楚喬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掉落在地,破碎的瓷器渣子,滾燙的茶水濺起一地。
“輕宸,我去看看。”
“我陪你。”
“不用了,我去去就回來,你留在這裡跟大家一起處理昨晚上的事情。”
楚喬從何管家手中接過大衣,溫以安緊隨其後跟了出去。
“怎麼回事兒?”
奕老爺子狐疑的望着她離開的背影。
奕輕宸指指電視畫面中那具被白布掩蓋着的男童屍體,“這是她朋友的兒子。”
奕老爺子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
等楚喬趕到現場,屍體已經被擡上車送往太平間,警方的人還在現場進行勘察,孫湘已經哭得站不穩身子,靠女傭和秘書硬架着總算支撐着留在原地,大波的記者正在對她進行輪番轟炸,衣服不依不饒的模樣,似乎不炸出點兒什麼有用消息來絕不罷休!
“你們還有沒有點兒人性!”
楚喬冷着臉,秀眉深深蹙起。
溫以安會意,忙命衆保鏢將所有的記者全都隔離開來。
“楚總……”
孫湘見到楚喬,也算是當場情緒崩潰,原本壓抑的哭聲終於逐漸大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乾涸的雙脣彷彿久旱的土地,單薄的肩膀不住的顫抖着,再也沒了往日裡的利落強勢。
“孫小姐……”
她急急忙忙的趕來,這會兒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了,節哀順變這樣的話,其實只會令人心裡更加難受。
“別壓抑自己,哭的時候就大聲的哭……”這句話曾經是奕輕宸對她說的,只是楚喬說了一半就頓住了,能夠任性的哭笑的人身邊肯定有個寵她入骨的人,而孫湘,她沒有。
悲痛欲絕的嗚咽聲聽得人揪心,孫湘的口中一遍遍呢喃着兒子的小名,心裡的悔恨幾乎要將人溺斃。
“幫我,求您一定要幫我找到殺死我兒子的兇手!”
“嗯。”楚喬拍拍她冰涼的手背,“我會的,一定會把你把兇手給找出來的!”
“謝謝……謝謝你……”
“客氣了,我先送你回去吧,這裡記者太多了。”
孫湘點點頭,在身旁兩人的攙扶下隨着楚喬往家門口走去。
自從整垮了湯家,孫湘就跟兒子兩人搬出了湯宅,偌大的別墅內本就只有母子兩人,這會兒兒子也沒了,看着這熟悉的一切,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