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否定的,她不能。
手主動鬆開他的衣袖,洛寒沉下臉來,壓制着眼底的酸澀,“哈佛那邊你可以直接去入職了,校長會給你一個很好地職位。”
“謝謝你,洛寒。”
她側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的眼中的淚水,“靳言,你要幸福。”
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於江湖吧,我希望你前程似錦,希望你一生安穩。
唐靳言側過身,不再看她的眼神,也不敢再看她的悲傷,一低頭才發現熱辣辣的淚水已經流了出來。
“你也是。”
說完,他轉身離去,洛寒的手突然一鬆,再回頭已經不見他的身影。
如果早知道他們會走到這一步,洛寒真希望從來沒有認識過唐靳言,那樣,也許他的人生會很順利,一片坦途。
唐靳言趁着中秋的假期,在醫院加班處理工作的收尾,過幾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華天從藥房回來,手裡抱着一個塑料盒子,裡面裝滿了藥,“楚醫生,你也知道吧?唐醫生要走了。”
洛寒忙把眼淚擦乾淨,眼圈紅紅的道,“嗯,我知道,剛纔我想挽留他,但是他的態度很堅決,我沒能成功。”
華天抱着塑料盒子靠在牆壁上,“站在男人的立場上,我同意唐醫生的決定,也支持他,唐醫生愛你太深了。”
洛寒白了他一眼,“到底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就多做事,林醫生不在,夠你忙的。”
華天委屈死了,“我說的是真的,真的!”
“聽不見。”
洛寒邁開腳步,快速走到電梯口,電梯門恰好打開,她進門後狂按關閉按鈕,把華天給關在了外面。
電梯門關閉,洛寒靠在鐵壁上,眼淚又一次溼了眼角。
華天抱着盒子一臉鬱悶,“女人是不是一個脾氣?任性起來天大地下自己最大。”
他家那位是這樣,就算冷靜理智聰明的楚醫生,也是這樣。
洛寒回到辦公室,林醫生不在,冷冷清清的一點人氣都沒有。
好孤單。
好在開始坐診就忙的沒時間想別的,洛寒暫時忘記了煩心事。
忙到十一點左右,洛寒給自己捏捏肩膀休息。
打開手機翻了一遍,看到了鄭秀雅的號碼,洛寒遲疑片刻後撥了過去。
唐靳言要離開了,鄭秀雅一定氣炸了吧?
鈴聲響了一會兒被接聽,鄭秀雅先開了口,“楚醫生,你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你婆婆的案子我們還在查。”
“不是我婆婆的事,唐靳言要去美國,你知道嗎?”洛寒試探性的問了句。
鄭秀雅鬆開鼠標,瀟灑的點頭,“知道啊,他跟我說過,跟我提出分手,跟我說他忘不掉你,還說沒辦法留在醫院,所以決定去美國躲起來,你說,我堂堂人民警察,怎麼就愛上一個這麼沒出息的男人了呢?我真是納了悶了!”
洛寒反而不好意思了,“你都知道?”
“知道啊,我們早就說開了,不過你放心吧,他怎麼走的,還會怎麼回來,唐靳言現在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他遲早會發現我的好,回頭我讓他哭着喊着求我跟他在一起!”
“額……”洛寒無言以對,鄭秀雅好強大的自信心。
鄭秀雅決定不再聊唐靳言,抽了一份資料打開,“唐靳言這種絕世癡情好男人我不會放手的!但是楚醫生,你那位宋教授,好像遇到麻煩了。”
宋教授?!
洛寒提着心追問,“他怎麼了?什麼麻煩?”
鄭秀雅指了指周展,後者把一大摞資料抱過去,都是跟宋青玄的案子相關的,“我這兩天不吃不喝的一直在查宋教授,縮小範圍之後我們發現了嫌疑人,你來局裡一趟吧,辨認一下到底在不在裡面。”
鄭秀雅把情況說的那麼嚴峻,洛寒不敢耽誤,提前下班去了警局。
到了多媒體大廳,鄭秀雅將幾十個嫌疑人的照片投放在牆壁的大型顯示屏上,拿電子燈照着第一個,“楚醫生,這裡有三十七個人,需要你辨認出那晚你看到的是誰,你能認出來嗎?”
洛寒坐在椅子上,和屏幕保持一定距離,她閉上眼睛回想了那晚的男人,點點頭,“可以,雖然印象模糊,但我是醫生,很容易記住細節的特徵,對我的記憶有幫助。”
鄭秀雅點頭,“好,我們一個一個看,你把自己的懷疑對象指出來,再做最後的篩選,請你一定要保持清醒,ok?”
洛寒點頭,做過大大小小的上千臺手術,她這點心理素質還是有的。
十分鐘後。
鄭秀雅、周展、陳釗,三個人屏息凝神,六隻眼睛全看着楚洛寒自己,“楚醫生,你確定剛纔的都不是?”
洛寒搖頭,她反覆確認過,的確不是,以醫生的直覺和自己的記憶,她可以確定,“都不是,我很清楚我的大腦影像,所以不是。”
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但洛寒有天生的記憶優勢,她讀書的時候一個病例看兩遍就可以複述下來,蒙上眼睛可以記得車子的行走路線,那晚她看到了男人的側臉,絕對不會出錯。
鄭秀雅和陳釗互換眼神,兩人的血液都在翻涌,一浪一浪,滾燙灼熱。
看到他們的緊張,洛寒也對最後一個人好奇起來。
“楚醫生,只剩下最後一個了,你真的不回頭看看嗎?”鄭秀雅的手握緊,拳頭繃直,手背上露出清晰的青筋痕跡。
“不用,給我看最後一個。”洛寒清冽如水的目光看着屏幕,巨大的強光擦亮了房間,頭頂到腳底,都明晃晃的,容不下任何污點黑暗。
陳釗親自切換了最後一張照片,他咕嘟嚥了咽口水,半蹲在地上仰望洛寒,“龍太太,你可要看清楚了,這是最後一個。”
周展緊張的左右手死死攥緊,嘴巴一哆嗦,“楚醫生,你……”
洛寒的瞳孔忽地一縮,她幽深的眼眸定格在照片上,被放大了數倍的男人的臉闖入眼中,陌生卻熟悉!
“對,就是他,那晚我看到的人就是他。我記得他的側臉,不會錯的。”洛寒指着上面的人,沉穩的點頭,絲毫沒有遲疑,沒有猶豫。
撲通!
周展一激動把椅子給推翻在地,忙尷尬的扶起來,咧咧嘴不好意思的點頭,“我……我高興的。”
鄭秀雅和陳釗臉色也忽然大變,一前一後坐下,同時沉默了。
洛寒不解的聳聳肩膀,“你們怎麼了?找出嫌疑犯應該高興纔對吧?既然知道了兇手是誰,依法逮捕就行了,你們的反應有點奇怪。”
鄭秀雅乾巴巴的冷笑,捧着臉生無可戀道,“楚醫生,你的宋教授到底是什麼人?他跟什麼人有仇啊?”
洛寒霧眉顰蹙,粉紅的臉頰一時泛白,宋教授麼?他當年和慕紹恩、龍庭等人有交集,而前段時間袁淑芬買兇殺人,龍庭也對龍梟暗中採取了反攻,難道跟二十多年前的事有關係?
不能吧?
“怎麼回事?宋教授得罪了什麼人?”洛寒神色恍惚着,瞬間頭大了好幾倍。
陳釗把一個文件夾雙手交給洛寒,臉焦黑的像被炮轟過,“你看看這個吧,看完你就知道了。”
鄭秀雅長吁短嘆,“瑪德,我運氣真好,職業生涯好精彩!”
洛寒打開文件,首頁是男人的簡歷,右上角的照片看着很年輕,最多十七八歲的樣子。
案犯名叫毛俊,父母曾經參與過跨過走私,還被捕入獄過,但是後來被人扒了出去,出獄後的第二年,參與一場非法任務,兩人在行兇過程中當場斃命。
至於是什麼行動,案件上一片空白,只說死因不詳。
留下這個兒子,繼承了父母的衣鉢,十五歲就進過勞改所,十八歲出獄,加入了香港黑社會……
“靠……”洛寒被雷的渾身酥軟,“線牽扯的太長了。”
鄭秀雅幫她往後翻,“你還沒看到重點,這只是前奏,而且這個人不是關鍵,他更改過國籍,現在是美籍華裔,人一般活躍在香港東南亞和歐美,他身後有一個秘密的犯罪團伙,他只是一個卒子,所以……”
鄭秀雅捂着臉,“宋教授到底是什麼身份?”
洛寒放下檔案,“宋教授的身份很簡單,但是他曾經的經歷不簡單,宋教授曾經給過你們一個多年前的案子的資料,這兩個案子可以併案調查。”
“操!”陳釗啪嗒丟在卷宗,氣的掐腰,“真特麼的出大事兒了。”
周展扶好椅子坐下,“隊長,老大,我怎麼覺得,要翻天了。”
鄭秀雅用力揉搓兩側太陽穴,“宋教授和慕紹恩是好友,時隔三十年兇手再度沉渣泛起要殺人滅口,可見兇手還在世,當年慕家的滅門血案真的要重新調查了。”
洛寒拳心不知何時溢出了細密的冷汗,慕紹恩的案子重新調查,勢必要把袁淑芬牽扯進來,繼而也許會勾出龍梟的身份。
到時候一切都將曝光在衆人的視野中。
會掀起什麼樣的驚濤駭浪?
鄭秀雅的手在洛寒眼前晃了晃,“楚醫生,發什麼呆呢?”
洛寒如夢驚醒的回頭,“嗯?沒什麼,沒事。”
鄭秀雅嘖嘖脣,“怎麼提到慕家你這麼激動?剛纔臉色都變了,你認識慕家的人啊?”
洛寒吃力的笑了笑,“慕家三十年前已經沒滅門,三十年前我還沒出生呢。”
周展抹了一把冷汗,“老大,你別瞎說,瘮人。”
鄭秀雅嗷了嗷,託着下巴悠悠道,“倒也是,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哎,當年的知情人宋教授都差點被殺死,如果慕家真有人倖存,也一定難逃一死。瑪德,跟香港黑社會勾搭,勢力很大啊!別說是殺人,保不齊再來個滿門抄斬,靠!嚇死寶寶了!”
“啪!”
洛寒的手機打滑,重重的摔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