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幹什麼？我已經答應過洛寒，我會在沈家給她當內應，我保證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方玲玉分分鐘繳械投降，壓根不敢在龍梟面前使詐。
內應，聽起來是挺吸引人的，但龍梟壓根不稀罕。
龍梟撫摸無名指上的戒指指環，“方女士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得起你的女兒，以你們在沈家的身份，能知道什麼有效信息？”
一語中的，說的正是方玲玉的要害，簡直不給方玲玉喘息的機會。
沒錯，坦白說方玲玉在沈家的地位，實在不算是地位，她能知道的不過是鳳毛麟角。
爲了保全自己，方玲玉獻媚道，“熙然可以暗中監督沈遼，他們是夫妻，沈遼再聰明再有防備心理，也會有疏漏的時候，我不信他永遠不出錯。”
“方女士……”龍梟煩躁的打斷她，“你以爲你們母女倆有本事活到那天？”
方玲玉再度瞠目結舌，爲什麼龍梟總是在最關鍵的地方一刀致命？
“我……”
龍梟輕輕一笑，笑意根本沒有上升到眼底，“方女士，別費心思想了，以你的智商，想的辦法無非就是不入流的老劇情。”
方玲玉：“……”
被罵智商低，卻無力反駁，只好承受着。
龍梟道，“你和楚熙然在沈家遭遇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想報復沈遼我也瞭解，所以你不需要費口舌，現在聽我說，給我保持安靜，聽仔細。”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很稀薄，簡直不夠方玲玉呼吸的，她吃力的吸一口氣，不捨得吐出去，點頭，瞪眼，一臉的警惕，“你……你說。”
龍梟換了一下疊放的腿，黑色的皮鞋上翹，一身的矜貴，“首先，跟沈家保持親密的關係，讓沈遼看到你們的忠誠，必要的時候可以拿一些信息透露給沈遼。”
方玲玉仔細聽着，用心記着，點頭表示聽懂了。
龍梟接着說，“想讓沈遼對你放心，你必須讓拿出讓他心動的東西，顯然你的女兒已經失去吸引力了，那麼，就讓沈遼在別的方面受到刺激，比如……”龍梟笑了笑，“楚氏的商業機密。”
方玲玉嚇得雙腿打顫，“你、你這不是出賣自己嗎？”
龍梟背靠着椅子，“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讓沈遼垮臺，當然得有成本，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方玲玉乾嚥一口氣，嚇得魂飛魄散了，“我……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龍梟頷首，對方玲玉的態度倒是挺滿意，起碼是嚇得不輕，“我會告訴你一些楚氏的內部消息，你跟沈遼說這些東西全部都是你騙來的，希望對他有幫助，類似的話會說吧？”
“會，我會說。”
“沈遼得到楚氏的消息，會用行動驗證，我會給他一點甜頭，讓他對你信任，繼而產生依賴。”
聽着好誘人！讓沈遼依賴她！這是她做夢都想要的！
“好！我聽你的！”方玲玉一聽到對自己有好處，滿口答應！
龍梟心裡冷笑，這個方玲玉，智商單純的感人啊！
完全不值得他一哂。
“沈遼戒備心很重，只有在甜頭足夠的前提下才能出招，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怎麼做。”龍梟把玩戒指，轉了一圈，他手臂動的時候，錶盤折射了眼光，反光時臉突然亮了一片，很刺眼。
“好！我聽你的安排！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方玲玉眼睛裡跳躍一簇火苗，激動的難以自持。
龍梟道，“方女士不必激動，我幫你，也是幫我。”
“我知道。”
“回去告訴沈遼，楚氏準備一筆資金流入江城，楚氏的底線是三個億。”
方玲玉呆了，“底線？”
“對，告訴他，超過這個底線楚氏就會收手，讓他儘快接盤，他會有一筆盈利。”
“好！”
龍梟看一眼錶盤上的時間，“這是第一步，成功之後你再來找我——但，期間若被我知道你打擾洛寒的生活，我一定會替沈遼捏碎你！”
媽呀！捏碎！
方玲玉不敢二話，“我不敢！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怎麼敢得罪你！”
呵！
的確在一根繩上，只不過，方玲玉是螞蚱，而他是那根繩子！
……
聽完龍梟的陳述，季東明道，“老闆，你這招厲害啊！讓方玲玉給沈遼透露楚氏的消息，就等於讓一步一步跟着楚氏的計劃走，楚氏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季東明是聰明人，跟他說話省時省力。
龍梟頷首，經過一天的勞累，他已經有些倦怠了，“對，我就是要牽着沈遼的鼻子走，今天方玲玉肯定會告訴沈遼楚氏準備往江城投資一筆資金，三個億雖然不是小數目，但對剛剛痛失整合小公司工程的沈遼，足夠吸引。”
季東明哈哈拍大腿，激動的想唱歌，給老闆唱《征服》！
“然後，老闆再陸續給沈遼出招，借方玲玉的嘴讓沈遼步步深入？”
“自然，沈遼是個貪心的人。”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老祖宗流傳的辦法，可惜啊，某些人不會用。
季東明捂着眼睛笑的不行了，“所以說，老闆表面上讓方玲玉當雙面間諜，其實就是讓她當個傳話筒而已嘛！”
龍梟看他笑成那樣兒，有些無語了，“以她的智商，當不了雙面間諜，她的心理素質太差，稍微一嚇唬就露餡。”
季東明連連叫好，搜腸刮肚沒找到更好的詞兒，“厲害！老闆你這招厲害了！前面讓你大伯和杜凌軒較真，兩人掐的你死我活，後面讓方玲玉在沈家攪局，哈哈，老闆，得民心者的天下啊！”
龍梟放下最後一份文件，看了幾個小時文件，眼睛已經酸澀，他捏了捏眉心緩解眼睛疲勞，“說到我大伯，他現在進行的怎麼樣了？”
季東明又笑岔氣了，“哈哈哈！這個新聞必須看！今天您大伯飛寧海了，帶領一羣股東在杜凌軒的酒店下面鬧事，聲討要錢，哎呀，我很意外啊，您大伯平時溫吞慢熱，關鍵時刻爆發力很強。”
爲了輔助龍梟理解，季東明掏出手機翻開微信的推送新聞，“哪，精彩嗎？”
龍梟撘眼看一下，“呵！”
精彩，十分精彩，龍家的老輩親自居然加入了討伐債主的大本營，渾身開了掛，而且，龍昇這隻老油條在潑髒水方面也很專業。
一片披露杜凌軒大罪狀的文章寫得鞭辟入裡。
什麼“撬牆角，從美國JK國際挖走了他們的CFO，和JK結下樑子。”
什麼“和國際名模曖昧不清，私生活混亂。”
什麼“爲了得到海倫的股份，不惜討好海倫董事長的千金，撩妹不成便翻臉不認人。”
唔？
“真有這種事？”龍梟表示不信，杜凌軒的人品，沒有跌份兒到如此地步吧？
偏偏新聞上有杜凌軒和海倫國際千金小姐用餐的照片，有圖有真相。
季東明哈哈笑，“這個嘛……其實是千金小姐看上了杜凌軒，想釣他，但是媒體怎麼寫，大家怎麼信，誰還在乎真相，而且現在姑娘一口咬定是杜凌軒想輕薄她。咳咳咳！”
“呵呵！杜凌軒身上的髒水不少啊。”
這麼多髒水，足夠讓杜凌軒跳進太平洋遊三個月了！
季東明望望外面已經灰濛濛的天，得意洋洋道，?“經過龍昇這麼一鬧，別的不說，新能源的項目八成黃了。老闆想啊，政府的項目，不可能交給這種人。”
當然，不會！
“等着看明天的結果吧，我先下班回家。”龍梟揉一下脖子，累了一天脖子有點酸。
畢竟不是金剛不壞之身，一天下來他體力、腦力都超負荷，自然會累。
季東明主動拿了鑰匙，“老闆，我開車送你回去，你今天太累了。”
龍梟沒拒絕。
二人下樓，在公司大廳看到了剛走出電梯的安迪，安迪也在準備下班。
季東明見到安迪就不自然了，“安迪，回家？”
龍梟在一側觀察，不語。
安迪點頭，“嗯。去打車。”
安迪最近也天天加班，臉色不太好，若是男朋友在，一定會心疼。
比如季東明這會兒的心情。
“打車？你沒開車嗎？”
安迪搖頭，聳聳肩，“出了點小意外，車送去維修了。”
“啊！什麼意外？你沒事吧？”
季東明的反應實在——太過激了！
安迪：“……”
龍梟適時的插了一句，“阿明，既然安迪的車不在，你開車順路送她回去。”
“可是……”我要送你回家啊！
龍梟順其自然的從他手裡拿走了車鑰匙，“可是什麼？不順路？”
“順啊！我和安迪都住城東。”
這麼急切的回答，真的好嗎？
安迪臉色一片緋紅，“季助理，我可以打車的。”
龍梟道，“既然順路，就一起回去，現在提倡綠色出行，少坐一輛車，少排放一些廢氣，保護環境，從我們做起。”
季東明：“……”
安迪：“……”
梟爺突然接地氣了，真的好嗎？
當然，梟爺想的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段婚。
總之，龍梟成功的分配季東明去送安迪了，季東明情商不低，主動幫安迪拎包，安迪並沒有拒絕。
明明是郎情妾意！
龍梟自己坐上駕駛席，揉了幾下眉心才讓眼睛不那麼澀，旋轉車鑰匙，強大的引擎讓他的注意力得以集中。
車子啓動，龍梟扶住方向盤穩穩駕駛，車子在夜色下開向前方，龍梟顧自笑了。
有些自嘲，有些無奈，有些費解。
他竟然成了這樣的人？
成了他做夢都沒有夢到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