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梟剛剛說了一個“會”,手機響了。
嗡嗡震動的手機上面顯示着“鄭秀雅”三個字。
季東明看到是她,下意識的吞了吞喉嚨,“老闆,應該是審訊樑玉坤有結果了。”
龍梟接通電話,按下免提,“鄭警官。”
鄭秀雅從審訊室出來,連一口水都沒喝,第一時間就把電話給了他,因爲自己剛纔聽到的消息,實在匪夷所思。
“龍先生,樑玉坤被捕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鄭秀雅手指將劉海全部順到腦門上方,咬咬嘴脣看窗外。
“知道,你直接說。”
“是這樣,我們剛剛對他進行了第一次審訊,主要是問了唐宗瑞先生的車禍,但是樑玉坤卻主動交代了一些跟你有關的東西,事關重大,恐怕你得來一趟。”
季東明拳心握了握,用眼神跟龍梟交流。
龍梟淡淡一笑,“哦?跟我有關?那我倒是好奇了,不知道是哪方面的?”
鄭秀雅現在有些煩躁,她也擔心是樑玉坤急於坦白從寬,故意往龍梟是身上潑髒水,或者單純的只是想拉一個下水。
“罪名很大,走私,軍火,總之,你來了再說吧。”
“好。”
收線,龍梟靠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季東明,“樑玉坤死前想拉我當墊背。”
季東明也明白他什麼想法,“他的目的只會落空,老闆你放心,事情做得很乾淨,我和阿勇已經搞定了。”
龍梟頷首,“辛苦你們了。”
季東明反而不好意思了,“老闆,你對我們有救命之恩,我們做這點小事算什麼?”
龍梟其實不太願意提起當年那些事,穿好西裝,拍了一下季東明的肩膀,“我去一趟警局。”
“我開車送你,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也好給幫忙處理。”季東明主動拿起了桌子上的車鑰匙。
“也好。”龍梟並未拒絕。
“阿勇這兩天也會回來,樑玉坤的事非同小可,得一次做乾淨,萬一給他翻身的機會,對咱們威脅太大。”
“嗯,去備車吧。”
龍梟擡頭看向窗外,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很適合發生一些讓人愉悅的事。
京都警局,某分局。
鑑於龍梟的身份特殊,陳釗和鄭秀雅都非常給面子的提供了綠色通道,直接把他請進了辦公室。
畢竟龍梟這樣的人,出入警局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萬一被有些人利用,只怕會掀起軒然大波。
陳釗親手端茶倒水,“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讓你親自跑一趟。”
“無妨。”龍梟並未喝茶,也沒碰水杯。
鄭秀雅和陳釗交換眼神,兩人都有些忌憚眼前人,他往椅子上隨隨便便的一座,氣場就迅速將辦公室的溫度改變了,令人不敢隨便開口。
“這個,是樑玉坤的證詞,他指出你曾經和他一起走私大批量的昂貴貨物,甚至軍火,對此,你怎麼解釋?”
陳釗破格將證詞拿給了龍梟,等着他看完之後的反應。
龍梟象徵性的翻了翻,修長的手指捏着其中一個,嘲諷的笑出了聲音,“呵……軍火?象牙?瓷器?樑玉坤先生可真會編故事,別說你們,我看着都要信以爲真了。”
龍梟將證詞放下,深邃的黑眸不着痕跡,對此,他的反應很平淡,唯一的起伏就是覺得可笑。
陳釗和鄭秀雅也配合的呵呵笑,“我們剛聽到的時候也覺得挺可笑的,但是樑玉坤說的有鼻子有眼,我們必須找你求證。”
龍梟態度很好,一副遵紀守法好市民的樣子,“自然,這是應該的,但我有個疑問,警察辦案講究的是人證物證,光憑一面之詞似乎不夠吧?那豈不是要冤死很多人?”
“那是那是。”陳釗笑笑。
龍梟的氣場實在太強大,所以陳釗手裡的杯子好幾次都打了滑,突然覺得請他來是個錯誤決定。
“那麼,請問陳隊長掌握了哪些證據?或者,樑先生提供了什麼可以證明我走私犯罪的證據?”
“樑玉坤已經提供了證據的藏匿地點,我們的人去看了。”
陳釗的手機此時響了,是警員小張打來的,小張和幾個人留在澳門陪着周展,剛剛去樑玉坤說的地方查到了相關的證據。
“隊長,樑玉坤說的沒錯,的確有單據,我已經發了傳真。”
陳釗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真的?好……”
辦公室門被敲了一聲,一個身穿制服的男警官進來,“隊長,澳門來的傳真。”
“拿來。”
傳真的內容就是龍梟和樑玉坤曾經做交易用的單據、簽名、匯款記錄。
樑玉坤曾經用來威脅龍梟的東西,正是這些。
明明白白的證據,別說扳倒龍梟的商業帝國,把他判處終身監禁都不在話下,這些證據,分量太重!
陳釗和鄭秀雅看的心驚肉跳!
“這……這些真的是……龍先生,你和樑玉坤你們真的……”陳釗覺得手裡的東西很燙手,但是他不能丟,還必須死扛着。
鄭秀雅的臉色已經煞白,“龍先生,這些證據如果是真的,那……”
龍梟很平常的掃一眼,“不是真的。”
嗯?
啊?
直接否認了?
“我和樑玉坤曾經因爲生意往來發生了一些矛盾,他的確找過我,想利用我作爲MBK總裁的身份幫他在MBK的碼頭運輸一些貨物,被我拒絕了。”
龍梟面不改色,繼續說,“事後,他威脅我,這件事沒完,但我沒當回事,真是沒想到……呵呵,他竟然做了這種打算。”
啊?
哈?
陳釗和張秀雅聽的雲裡霧裡,一邊是到手的證據,一面是龍梟的解釋,可是手上的證據分量顯然比一番說辭來的重。
陳釗公事公辦道,“龍先生,不管真假,我們會審查清楚。”
龍梟微笑,“龍某隨時配合,我的個人賬戶、公司賬戶、海關、碼頭的貨單,全都合理合法,陳隊長可以派人徹查。”
這話說的實在太有底氣了,就算辦案多年的陳釗也有些猶疑。
“我們會徹查。”
“還有別的事嗎?實不相瞞,龍某來之前正在開一個重要的會議,中途打斷了,還要趕回去繼續忙。”龍梟太手腕看手錶,雖然很着急,脾氣和耐心卻相當的好。
“沒事了,龍先生請回。”
陳釗反倒覺得不好意思了,“你們生意人就是忙,我們理解的,理解的。”
“多謝。”
外面,季東明等了三十分鐘,每一分鐘都等待的漫長又煎熬,他好幾次都害怕出岔子,想上去問問情況。
但龍梟進去之前交代過,好好在外面等着,任何情況都別亂陣腳。
“老闆!你終於出來了,怎麼樣?”
季東明拉開車門,臉上隱隱有冷汗,這麼冷的天,足見他的心情跌宕程度。
“樑玉坤手上掌握了不少證據,如果不是咱們體現銷燬了記錄,我死定了。”龍梟坐下,冷笑。
季東明又抹了一把冷汗,“靠,樑玉坤早就想絆倒你了,當初合作的時候他就沒安好心!”
車子啓動,季東明咬牙吐槽。
“生意往來一向利益第一,樑玉坤這種人賺的是刀尖上的錢,其實我也不例外,他留一手是提防我,我也留一手對付他,大家彼此。”
當年他鋌而走險,手上的錢也不乾淨,他和樑玉坤的區別在於,他懂得適可而止,而樑玉坤貪得無厭。
季東明罵道,“樑玉坤這個畜生,早死早安靜。”
龍梟閉目養神,“我和樑玉坤,算起來都不是好人,如果按照法律程序,我也該死。”
“老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不是!”季東明急了,他剛纔怎麼能那麼說!笨死了!
“你緊張什麼?我就事論事,專心開車吧。”
龍梟手指壓住太陽穴,在腦海中衡量整個事件的利弊。
這個局,龍庭參與了什麼?扮演的是什麼角色?警方是如何得知樑玉坤恰好在澳門賭場?
爲什麼不早不晚,恰好唐宗瑞出車禍,至今生死不明的時候?
樑玉坤又扮演什麼角色?
他和龍庭的合作,是延續曾經的牟利模式?還是……龍庭已經改變了策略?將樑玉坤踢出局?
龍梟拿出手機,給鄭秀雅編輯一條短信,“抓捕前後的詳情告訴我。”
華夏醫院。
洛寒完成一臺手術,從手術室出來,摘下口罩,見到唐靳言居然已經回來了,正在不遠處等着她。
“靳言,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那邊沒事了,我和秀雅今天一起回來的,手術順利嗎?”唐靳言看着被推出來的病人,家屬一擁而上。
幾個家屬還在反覆的感謝洛寒。
洛寒點頭微笑,按照常規醫囑交代了注意事項。
“手術難道不大,王醫生的太太生病了,我臨時過來替補。”
說着,兩人一起走。
唐靳言已經換了白大褂,單手在口袋裡,一隻手隨着步伐自然的前後擺動,“你啊,來的時候說好的只做項目內的大型手術,現在倒好了,誰的病人都能給你,你把自己當什麼了?替補球員?”
“哈哈!”這個比喻真把洛寒給說笑了,“說到底,這家醫院有我一大筆股份呢,別的醫生做手術還要給錢,我來做就不用發薪水,賺的錢還是進我自己的口袋。”
“你的邏輯倒是有阿Q精神。”
“你找我什麼事?不可能是爲了給我頒發最佳替補球員證書吧?”洛寒解開綠色手術服的帶子。
唐靳言停在更衣室門外,“我是爲了高醫生過來的,說出來其實我不該插手,但是我覺得……”
“行了,你直說吧。”洛寒虛掩着門,可以聽到唐靳言的聲音。
“王凱和高醫生,你覺得合適嗎?”
洛寒穿上白大褂一個袖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了,“啊?”
唐靳言也不好意思了,“按門當戶對的理念,我也覺得不合適,但是……王凱人不錯。”
洛寒很快就換好了白大褂,用手將頭髮順了順,推開門出來,“你想撮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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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願不願意幫忙?因爲高景安對此很反對,我想……他也許聽你的話。”唐靳言第一次當紅娘,有些不好意思。
洛寒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沒問題,我看看他的態度吧,實在不行我可以讓周若琳動員他。”
“唐醫生,楚醫生,你們都在呢,頂層開會,院長剛下的通知。”孫醫生突然冒出來,衝唐靳言曖昧的眨巴眼睛。
“這個時間開會?什麼事?”洛寒連水還沒顧上喝。
孫醫生手搭上唐靳言的加幫,“升職加薪唄!肯定是副院長的選拔嘍,你們懂啊。”
MBK,董事長辦公室。
“董事長,截至目前爲止,樑玉坤很老實,沒說什麼對你不利的話,聽說他主動供認了龍梟,還提供了證據。”
龍庭站在窗前,背對着粱仲勳,“他還算識相,但是……他在警察手裡,始終是個麻煩。”
粱仲勳頷首,“我明白你的意思。”
龍庭對此沒多說,轉了個話題,聲音也低沉了,“她同意了。”
粱仲勳吃驚道,“這麼快?”
“只要價碼足夠,沒有不動的人心,我答應她,MBK的董事長位置屬於小澤。”龍庭冷笑。
“嗯。”
其實他們都明白,就算沒有這一層關係,MBK的董事長也是龍澤的,他是龍庭的親生兒子,不給他給誰?
設置這麼多障礙,製造各種麻煩,只是爲了藉着這個理由除掉一些人,永絕後患。
咚咚,辦公室的門響了兩聲。
“進來。”
龍澤推門,粱仲勳自覺地退到門外。
“爸,燕郊的企劃和預算楚氏已經送來了,沒有問題。”龍澤繃着臉,看到龍庭就擺出了脾氣。
龍庭沒看,“放下吧。”
“沒事的話我就回去工作了。”龍澤不喜歡待在這個屋子裡,煞氣太重!
“小澤,你留一下。”龍庭轉身,眉宇突然換了一種近乎討好的溫和。
“什麼事?”
龍庭壓着兒子的肩膀,引領他一步步走到辦公桌後面,在龍澤沒明白之前,他已經強力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龍澤怔忪,“爸?”
龍庭手掌按壓他的肩膀不讓他動,“坐下。”
龍澤蹙眉,這個位置……他坐的不自在!渾身扎刺。
“怎麼樣?MBK的董事長位置,這艘巨輪的第一把交椅,舒服嗎?”龍庭站在他身後,雙手全壓在他肩膀上。
龍澤掙扎一下,“爸什麼意思?”
“我老了,小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