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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集日,蓋星雲蓋星辰要去鎮上照看生意替換司馬翼司馬羽,蓋傾眉第一次以感冒爲由,留在家裡。
等蓋星雲蓋星辰跟着若離甄一脈一起去鎮上,她就下了炕,不時的去門口查看盯梢甄貝兒。有句話叫做女男隔層紗,就算她相信黎寶根聽話,甄貝兒不一定就放手,萬一她窮追不捨,黎寶根哪裡能抵擋得住。
甄貝兒並不怎麼出門,蓋傾眉呆在家裡,中午坐在牆根下曬着太陽,早上去泉邊提水,晚上也在牆邊豎起耳朵,整整兩天時間,也沒發現她去和黎寶根見面。她只是聽甄貝兒說下次換個地方見面,就在院子後面的林子裡,並不知道什麼時候,短短的兩天時間她已經神經兮兮。
到了第三天,若離已經和甄一脈從鎮上回來給她帶了些治風寒的藥。
剛過中午,天氣怪冷,太陽紅彤彤的,寒風似刀子割,蓋傾眉爲了掩人耳目,就在院子裡的小火爐上煎藥。她手裡拿着把扇子,剛剛將火扇旺,就聽見隔壁院子裡甄珠兒的聲音:“貝兒,你要去哪裡?”
甄貝兒小聲說:“去外面找點乾草,晚上好燒炕。”
甄珠兒大驚小怪的說:“貝兒,你今天怎麼這麼勤快,院子裡不是有乾草樹葉嗎?燒一燒算了,天怪冷的。”
“我還是去弄點吧,免得金若離回來又指桑罵槐的說我們頭腦發達四肢不勤。”甄貝兒壓低了嗓門,蓋傾眉還是聽得清清楚楚:“姐姐,我們現在是靠人家,不能落下話吧。”
“那就辛苦貝兒了。”甄珠兒懶洋洋的說了句:“姐姐就不陪着你去了。”
蓋傾眉聽着甄貝兒的腳步聲出了院子,顧不得管爐子上的藥鍋,悄悄的跟了出去。
只見甄貝兒提着一隻柳條筐,順着側牆根去了院子後面。
蓋傾眉站在門口看了看,若離和甄一脈去河對岸的常婆婆家取釀好的醋了還沒回來,司馬翼司馬羽去了蔡老爺家,小娟去了司馬小嬋家,春枝春雅和鮑天麟一起消失。
院子前後都沒人,蓋傾眉跟在甄貝兒身後,到了後面的空地,見她裝模作樣的拿着一把小鐵杴,將林子邊上的樹葉裝進筐子裡,眼睛卻看着林子中間從黎家莊通過來的大路。
不大一會兒,蓋傾眉看見黎寶根沿着大路走來,到了林子上方,從山坡上下來進了林子。
甄貝兒放下手裡的鐵杴,眼睛警惕的四處張望,見沒人,提起裙襬走了進去。
“不要臉的jian貨!”蓋傾眉小聲咒罵一句,看着兩人往林子深處走去,這才敏捷的跟了上去。她現在很是後悔,沒讓甄貝兒的胳膊殘廢上十天半個月,而只是讓她的胳膊低垂了兩天。
黎寶根進了林子,跟在甄貝兒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深處。
“貝兒姑娘,冷吧。”黎寶根站在甄貝兒對面,見她衣着不是很厚實,也沒包頭巾。還是將自己的純羊皮襖脫下來披在她身上,關切的問:“要不要生堆火?”
“不用不用。”甄貝兒忙搖着手:“太陽這麼紅,林子擋風也不是很冷。”
“貝兒姑娘,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以後我就不來見你了。”黎寶根看着甄貝兒有點費力地說:“我家裡給我說門親,爹孃都滿意,我也不小了,該成家了。”
“是嗎。”甄貝兒眼神一暗淡,嘴上卻說:“那恭喜你了。”
“有什麼可恭喜的,男大當婚。”黎寶根見甄貝兒並沒有大喜大悲,本來還存着的一絲希望破滅,他淡淡地說:“貝兒姑娘以後要多保重。”
甄貝兒嘴裡說恭喜,心裡實在不是滋味,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都有了着落,而她連一個山村小少爺也要失去。
心裡不甘,嘴裡卻說:“黎少爺以後就是有家的人了,我們是不能經常見面。”
黎寶根看着甄貝兒美絕的臉龐,想着大哥威脅之中帶着淳淳教誨的話:紅顏禍水。醜妻薄地家中寶。
大哥說的話很有道理,像甄貝兒這麼讓人失魂的女人,他怎麼能駕馭得了。以後還不爲她所擺佈。更重要的是田林很看重她,田林可是真正的真龍天子下凡,和真龍天子爭女人,可是掉腦袋誅九族的。他一個人死了倒不要緊,要緊的是爹孃大哥現在還又可愛的小侄子。
他當機立斷,果斷的說:“貝兒姑娘,就此別過。”
說完也不拿回自己的純羊皮襖,低頭往外走。
甄貝兒沒想到黎寶根說走就走,愣了愣神,隨即追了上去,伸手拉着黎寶根的胳膊:“寶根少爺,你不要走。你走了以後我怎麼辦?”
黎寶根轉過身子,他本來想:你還有姐姐弟弟,還有若離姑娘,司馬翼司馬翼什麼的。卻一眼看見甄貝淚眼朦朧,梨花帶雨的比平時竟然多了一份楚楚可憐。
他心裡一柔,便邁不動腳。
甄貝兒揚起帶着淚水的臉龐哀求般的說:“寶根少爺,我知道我你要成親,我不會影響你的我只求你陪我說說話就好,好嗎寶根少爺。”
黎寶根傻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甄貝兒,長這麼大他連想都想不出會有這麼美的女子。這個女子還在哀求他只是讓他陪着說說話。
這樣的要求怎麼能拒絕?
甄貝兒見黎寶根被自己迷惑,心裡一陣竊喜,就在剛纔黎寶根真身離去的一剎那。她忽然很害怕失去這個唯一真的關心她,體貼她的小少爺。自從那次從清苑縣城回來,黎寶根每過幾天就會給她帶來好吃的東西,一些新鮮的玩意。甚至布料鞋襪。雖然她不可能嫁給她,但是有他卻很踏實也很實惠。
黎寶根一點抵抗力沒有的答應按照以前的約定,定時來看甄貝兒。
甄貝兒再次見證了自己的魅力,臉上掛着淚珠笑了起來,雨後彩虹般的驚豔。
黎寶根不由得再次癡了。
甄貝兒伸出一隻手輕撫着黎寶根的臉龐滴滴輕嗲嗲地說:“寶根少爺。你真好。”
黎寶根霎時覺得熱血沸騰,他猛地抱住了甄貝兒。
黎寶根的動作迅速的有點粗暴,甄貝兒心裡一驚,恍惚綠芽王子鐵塔般的身體壓了過來,她不由得閉上眼睛驚叫一聲。
黎寶根嚇得後退幾步鬆開雙臂,連聲說:“貝兒姑娘別喊別喊,我不會做什麼的。”
甄貝兒臉色慘白的看着黎寶根,好半天才說:“寶根少爺,我以爲你要幹什麼。”
黎寶根不知所措的看着甄貝兒,不遠處的蓋傾眉卻是怒火中燒。
本來黎寶根是要離開的都是這個該死的不知廉恥的甄貝兒死纏爛磨,將黎寶根的火兒勾起了。她卻尖叫起來,好像是黎寶根怎麼着她了似得。
她剛想在給甄貝兒一點教訓,卻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側臉看去,若離甄一脈正向這邊跑來。
她慌忙閃出林子,飛身到了院牆側面,遠遠地對着若離甄一脈大聲喊:“若離姑娘。跑什麼呢?怎麼了?”
“姐姐妹妹剛纔聽到一聲驚叫,姐姐,怎麼了?”若離喘着氣邊跑邊問:“好像不是姐姐的聲音。”
“妹妹啊,姐姐也是聽到驚叫聲趕了過來的。”蓋傾眉偷眼看去,黎寶根已經閃了,便不慌不忙的說:“我們一起去看看。”
若離甄一脈跑到蓋傾眉面前,三人走到林子邊,林邊有一筐幹樹葉。
三人剛想擡腳進林子,就看見甄貝兒從林子裡走了出來。
見三人都看着她,仰起頭冷冷地說:“看什麼?剛纔是看見一條死蟲子。”
說完對着甄一脈笑了笑:“一脈,二姐沒事兒。”
甄貝兒提着框子先走了,蓋傾眉忽然捂着頭:“妹妹,既然沒事兒,姐姐頭疼先走了,藥還在爐子上熬着呢。”
她說完急匆匆敏感的捂着頭走了,若離和甄一脈無奈的對視一眼,也跟在後面往回走。
甄貝兒提着筐子,心裡暗暗慶幸,多虧了蓋傾眉,要不是她大聲喊,黎寶根快速溜,今天就被若離這個賤人抓住了把柄。
她的一隻剛剛踏進門檻,忽然覺得腳踝處鑽心的一麻,隨即整條腿也跟着麻酥酥的,見甄珠兒在院子裡看着她,便將筐子提進了她的屋子,幫她燒炕。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就覺得一條腿已經拖不動了,硬掙扎着燒了炕,半個身子趴在了炕沿。
費了很大的力氣,纔將兩條腿拖上炕,仰面躺在炕上,那條腿竟然不能再動。
她頓時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好地突然一條腿麻木,上次是一條胳膊,難道這是巧合?
她努力的回想,那天在蒿草地裡,今天在林子裡都沒有別人,也沒感覺到有人使壞。難道是撞了邪?
或者是她不該和黎寶根見面?
百思不得其解,她恐慌的想;如果明天這條腿殘廢了,再也動不了,以後該怎麼活。不要說和黎寶根見面了,就目前的狀況,活活餓死都有可能。
心裡害怕,迷信起來,嘴裡就神神叨叨:菩薩保佑,讓我的腿好起來,以後再也不敢會寶根少爺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