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世銘腳步一頓，臉上陰晴不定起來。
顏康的話自然只是聽起來難聽，他知道，哪怕這裡是企鵝，顏康也不敢對自己做什麼。
但這不是關鍵，可怕的不是自己會受到什麼，而是顏康會做出什麼。
毒蛇從來不需要多麼壓倒性的力量，它只需要潛藏於陰暗之中，靜靜等待疏忽的獵物露出破綻的時候。
更別說孫世銘早就深陷泥潭，沒有脫身的機會。
臉上陰晴不定。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和你說，別想再拿那些老掉牙的東西威脅我！沒用的！”
孫世銘猛地轉頭，指着顏康怒斥。
怒髮衝冠，一副再逼我大不了同歸於盡的樣子。
只是他這幅惺惺作態，在顏康眼裡，無比醜陋。
“哦？看來是把之前的‘尾巴’都處理掉了啊。”顏康眼皮擡也不擡，低頭看着手中的茶杯，右手一請，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便吧，放心，我不會拿之前的威脅說事的。”
身後吳客會意，大跨步走到孫世銘身旁，替他打開了房間門，出口大開。
會議室外的嘈雜聲稍稍沖淡了其內的隱秘。
孫世銘臉露狐疑，回頭看向門外，想了想挺直起腰，理了理衣袖，半隻腳踏出了門……
“我只會，把這幾次會面，和你們交談的內容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們的上級。”
“至於信與不信，就是看他們自己了。”
座位上，顏康繼續說道。
宛如自言自語。
“你？！”
孫世銘面色劇變，身體如剎車般硬生生止住，其他人臉上也露出驚慌。
任何事情都有露出真相的可能，但也有遮掩的方法。
在座的這些人裡面，有不少和孫世銘一般，暗地裡試着抹除被發現的黑跡，稍稍擺脫掣肘的。
但那樣沒用！
之前迫於顏康的壓力，起源遊戲網幾乎是以一種立判立決的速度促成，任誰都能看出其中的貓膩。
只是由於當時起源遊戲網的存在確實是必須，才免去了本該存在的大大小小的麻煩。
可紙是包不住火的，只要顏康將那一日的事情說出，基本就是坐實了，他們這些人的背叛！
掩埋了過去也沒用，甚至不需要證據，光是懷疑的種子，便足以將他逼迫到絕境！
一旦被上面的人知道內幕，就算不被處罰，上升的渠道也將徹底堵死。
沒有人會對存在污點的人加以重任。
孫世銘是可以走，但也意味着，他將放棄在此之後的前途。
但他不可能這樣做，其他人也一樣。
他們大都年紀尚輕，甚至備受重視，不然也不可能成爲職位上的二把手，被分配到總管網頁遊戲這一塊來。
就算這一次被風雲工作室壓得顏面盡失，但他們的能力本就不在這上面得到體現，遲早是要接管更重要的事務的。
影響不了多少評價。
這意味着他們未來都有更進一步的可能，就爲了在這裡和顏康魚死網破，根本不值得。
不少人面色已經浮現劇烈的掙扎，再也藏不住心事。
更多的人卻是驚的站了起來，從座位離開，圍住了快要離開會議室的孫世銘。
和少數有能力遮掩自己罪證的人相比，他們的命脈可還被顏康拿捏的死死的啊。
一旦顏康將事情透露到無論哪一家遊戲公司，那他們的事情自然也存在暴露的風險，那到時候他們就是妥妥的萬劫不復！
不能讓孫世銘離開！
衆人心已經提了起來，如果說之前他們的想法還是希望顏康這一次的命令不要太強人所難的話，那現在，就成了希望他們當中不要出現破罐子破摔的人。
面對這些人的目光，哪怕強勢如孫世銘，心頭的壓力也是驟增。
門口，吳客看着這一幕，心生感慨。
僅僅幾句話，就將這些人完全分化，更是讓他們明白，自己沒得選擇！
顏康終究是顏康，人心把握得爐火純青。
篤篤的敲擊聲從桌面響起，顏康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你們要明白，現在在場的人利益早就緊密聯繫到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你們出了事，我一樣不會好過，反之同理。”
“我不會害你們，懂嗎？”
顏康嘴角浮現笑意，看着這羣人。
孫世銘心中的天平已經出現劇烈的搖擺，直覺告訴他，如果繼續和顏康搭上關係，那將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
但爲了和對方劃清界限，前途蒙上陰影，並和在場這麼多人結上仇怨，孫世銘還沒有這等魄力。
拳頭緊緊握住，又頹然鬆開，孫世銘嘆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
……
遊協內，迎來一位客人。
辦公室角落，王齊認真地泡着會長珍藏的名貴古茶，臉頰帶着汗，時不時緊張地看向不遠處茶桌上的古簾還有……嚴敬。
“嚴……嚴老，哈哈哈，您怎麼來了啊？”茶桌旁，古簾乾巴巴笑了一聲，神情緊繃地觀察着嚴敬臉色。
今日嚴敬上門，着實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嚴敬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我不來，在網頁遊戲這一塊，你還打算吃多少虧，怎麼，還想被人堵到家門前嗎？”
語氣平淡，但古簾知道嚴敬指的是之前破解版氾濫的事情。
實質上不過是遊戲開發之間的惡意競爭，但也切切實實影響到了網頁遊戲市場，這種兩敗俱傷的狀況，理論上是他們遊協需要制衡的。
換而言之，沒能妥善處理，那便是古簾的失職。
撲通一聲，古簾直接跪了，大聲叫苦，“嚴老，不關我的事啊，全是那兩家整的幺蛾子！我夾在中間也是進退兩難啊！”
古簾也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嚴敬，老老實實認錯纔是實在的。
只是心裡早不知道把顏康等人罵了多少遍。
嚴敬嘆息一聲。
他也知道，這一次網頁遊戲這邊古簾已經盡力了，遊協一方實在干涉不得什麼。
只是網頁遊戲的崛起速度，依舊超乎了他的想象，這纔是他這麼快就坐不住的原因。
“行了起來吧，別給我整這套有的沒的。”嚴敬咳嗽一聲，古簾本就是他這一系的人，自然不會真的苛責什麼。
“不過這一次你的失職也是存在些許指摘之處的，爲了不留下把柄，我會臨時調任你一段時間，也爲你以後的晉升打下履歷。”
“誒，好！多謝嚴老！”古簾大喜，沒想到嚴敬不僅沒有就之前的事情責罰自己，甚至還有提拔自己的意思。
王齊將泡好的茶端來，嚴敬也不急着離開，就着茶和古簾談了起來。
“古簾，依你看顏康那人，比之雲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