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昊之遭遇了人生中的大危機。
即使之前被一大羣蟲族追趕也沒有這麼危險過,因爲那些傢伙只剩下戰鬥的本能了。
現在自己面對的這些傢伙並不僅僅是本能那麼簡單。
這些是戰鬥經驗豐富的士兵,來自熔岩谷最高級的首領的手下。
“麻煩了啊……”
遊昊之面上不動,短劍已經被緊緊的攥緊了,斷裂的竹光依然在燃燒,斷裂面已經焦黑一片了。
“你們最好離那傢伙遠一點。”從熔岩士兵的後方傳來一個聲音,讓遊昊之感覺有些耳熟。
銀白色頭髮的少年排開那些士兵從隊伍的最後方走了出來。
“艾文斯?”遊昊之一呆,立刻咬牙切齒了起來,同時手中的劍握在手中,微微朝前走了一步。
都是因爲遺式,所以大家纔會遭遇那種不幸!
都是因爲遺式!
“別動!”
注意到了遊昊之舉動中的敵意的士兵們瞬間緊了緊手中的紅熾刀。
“哦呀,小哥認識這個小鬼嗎?”在艾文斯的背後,一個岩漿和鋼鐵組成的侍女模樣的紅色女子緊隨其後。
“不。”艾文斯閉上了眼睛低下了頭,“我不認識他。”
轉而擡起頭看着侍女的眼睛,“我是在爲你們着想,如果不想被團滅的話。”
“哈?”
不只是熔岩士兵,遊昊之也一臉奇怪的看着艾文斯。
“仔細看看他的身上吧,”艾文斯臉色忽然間露出了憐憫的神色,轉瞬又收了起來,“你們有沒有看到那些黑色的污漬,沒有聞到那股惡臭嗎?”
“惡臭?”
熔岩谷的衆人摸了摸鼻子,“……”
他們沒有嗅覺系統,鼻子只是一個裝飾。
“是侵入魔人,他身上沾了侵入魔人的血。”
此言一出,所有的熔岩士兵瞬間離得他遠了一點。
“竟然是侵入魔人的血液……天災嗎?”
“怎麼辦……”
“要燒掉他嗎?”
“燒了吧!”
開始聽起來,遊昊之還鬆了口氣,看起來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但是聽到了最後,感覺就有些不妙了。
一名熔岩士兵抱着一大團岩漿一步步走了過來。
嘖……還是要打嗎?
遊昊之將劍橫在了胸前,短劍怎麼看都不太安全,但是現在找不到別的裝備了。
“#%&*……”
小強忽然間從遊昊之身後探出頭來,看到氣勢洶洶的岩漿人,立刻把頭縮了回去。
“什麼!?侵入魔人!?”
眼睛尖的一衆岩漿兵們瞬間呆滯。
怎麼辦?自走形天災已經走到這邊來了……
“所以說,最好不要去動他。”艾文斯說道,“雖然不認識這傢伙,但是我可以保證,他絕對不會是我們的敵人。”
“笑話,你憑什麼保證?”一個大塊頭熔岩人冷笑着說道。
“哼,”艾文斯不屑的咧了咧嘴角,手中帶着遺式標記的劍柄,上面的鏡子,反射着火焰的光芒,“憑藉這個。”
“一把劍又能……”
“住口!”侍女猛然間呵斥道,將那個還想說什麼的熔岩士兵立刻退了回去。
“這個,當做是我們遺式的實力證明,怎麼樣?”艾文斯看向了侍女,“也算是投名狀。”
“呵呵,怎麼會呢,我們可是盟友,又怎麼會起異心呢?”侍女的笑容有些勉強。
侵入魔人被封印在什麼地方,老牌大型勢力都應該知道,就在冰結界萬古不化的冰封最深處,由滅世的三首巨龍看守。
而冰結界被滅掉之後,他們勢力原本所在地就變爲了大海,也就是現在遺式的所在地,自然而然的,侵入魔人的封印地就轉移到了海底下,依然是被冰結界的繼承者遺式所守護。
擁有滅世力量的龍不會死,只能被封印,最強的三個侵入魔人的封印分別被三頭巨龍所看守,自然不會破封而出。
至於其他的……
熔岩侍女看着躲在遊昊之身後的小強。
遺式……竟然和這個星球不!這個宇宙最大的災難聯手了嗎!?這不可能的!沒有人能控制那種力量……
“這個消息夠震撼了嗎?我有命令它們的權利,用這個來作爲我們的同盟的保證吧。”
“呵呵,您說笑了……”
竟然真的聯手了!難道遺式就不怕被反噬嗎!?被那羣只知道吃的瘋子?
不知道這是一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足夠了吧?”艾文斯說完,轉身離開了。
所有的士兵愣在原地,等待侍女的指示,因爲他們察覺到了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他們這羣炮灰能參與的。
遊昊之一愣,皺了皺眉,走上去跟上了艾文斯的腳步。
熔岩士兵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侍女也沒有阻攔,只是在遊昊之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忽然間愣了愣,“那個人……感覺有些奇怪……”
“大人,請問怎麼了?要不要把那兩個小子抓回來?”
“不,暫時不要動他們。”侍女搖了搖頭,“尤其是後面那個滿身都是血的小子,他身上,出現了不能留在我們這裡的東西。”
艾文斯快步走過了軍隊,此刻跟在他身後的,除了護衛之外,還有一個多餘傢伙。
“站住!”
艾文斯聽見了後面遊昊之的叫囂,沒有理會,繼續朝前面走。
“站住!”
遊昊之一個加速衝到了艾文斯面前,短劍指向了艾文斯的喉嚨。
與此同時兩柄魚叉抵在了遊昊之的胸前,尖端微微的刺破了遊昊之的皮膚,血液從衣服裡面滲了出來的,但是遊昊之毫無知覺。
“你是什麼意思!”遊昊之直視着艾文斯的雙眼,“這種施捨,我不需要!”
艾文斯沒有回答,只是朝着身後的護衛示意了一下,讓他們收起武器。
“回答我!”
遊昊之手中的劍依然指着艾文斯,看出了對方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不由得再次前進了一點。
“你覺得這是施捨嗎?”艾文斯忽然間擡起頭來,反問道。
“……”
“這是對喪家之犬的同情罷了。”艾文斯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峽谷。
“你說什……”
艾文斯眼中寒光一閃,手中的短劍劍柄瞬間磕飛了遊昊之的短劍,在遊昊之反應過來之前,一腳踹在了遊昊之的胸口上。
“噗!”遊昊之飛了出去,落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了一絲血跡。
意識模糊了一下,但是遊昊之還是想去抓住掉在手邊的短劍,一隻腳踏過來,踩住了他的手。
“連劍都有些拿不住了的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亂吠,”艾文斯俯視着遊昊之,“戰爭的殘酷性,你明白嗎?戰爭?”
“切……”
“那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喪家之犬,就該找好你自己的狗窩然後夾縫裡哀鳴,”艾文斯看向了一旁的亂石荒原,“那邊的墓地,纔是你最佳的歸宿。”
說完這句話,艾文斯緩步離開了。
遊昊之視線開始模糊起來,看着艾文斯消失的背影,不一會兒視線向上偏移到了天空,再次黑了下去。
一路上消耗了太多體力而沒有得到任何補充的遊昊之,終於到達了極限,逐漸失去了意識。
“主公,這樣子做真的好嗎?”蜥蜴形的年輕士兵在護衛羣中小聲的問了一句。
“他對我們的大計沒有任何威脅,無論我們做什麼都是一樣。”艾文斯頭也不回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當然,誰都沒聽清兩人間的對話。
“是,屬下猛浪了。”
再次醒來時,已經到了晚上,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漫天的星塵,四周一片寂靜。
大地在沉睡時人們會覺得她像是母親,只有在憤怒的時候,纔會露出真正的猙獰,比如前方,那撕裂的大地下面涌動的猶如血液一樣涌動的岩漿。
小強手忙腳亂的跑了過來,懷裡抱着兩片樹葉,看到遊昊之坐了起來,興奮的跳了跳,然後將那兩片樹葉放到了遊昊之面前。
一片上面放滿了猶如火焰一樣綻放的鮮紅果實,一片被折成了凹陷,盛滿了有些髒兮兮的水。
獻功似得將兩片葉子放到了遊昊之面前,然後一屁股坐了下來,抱起一個果子開始啃。
看樣子這傢伙爲了找吃的也是找了半天。
那一樹葉的污水散發着異味,即使身體再如何渴望水分,遊昊之也實在是沒有勇氣喝下去。
看着小蟑螂吃得很開心,看樣子這些果實是可以吃的。
拿起一枚果實,在放進嘴裡之前,忽然間楞了一下。
——喪家之犬,就躲在夾縫裡哀鳴,那邊的墳墓正好適合你。
張開雙臂,看了看身上,確實,現在自己身上,這形象和喪家之犬沒什麼區別,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被比自己還要弱的人嘲諷了,但是貌似並沒有找到可以做什麼的理由。
艾文斯有自己的事情做,甚至是戰爭的參與者,我這個找不到自己位置甚至一直不停添亂的人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指責別人呢?
等一下?墳墓?
遊昊之的視線掃向了一旁的墓地。
不知道爲什麼,在看到那裡的時候,忽然間從內心深處涌起一種恐懼的感覺,但是轉瞬間,一股寒冷的感覺散佈到了全身,那種恐懼感瞬間消失了,變成了一種渴望接近和觸及的感覺。
將那個像是火焰一樣的果子塞到嘴裡,嚼碎了嚥下去,沒有感受味道,但是舌頭那發麻的感覺告訴了遊昊之這東西並不好吃。
有東西下肚子,遊昊之漸漸感覺身體有了力量,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朝着墳墓的方向走去。
小強愣了片刻,連忙將所有的果子都塞到嘴裡,然後將那一樹葉的髒水喝了下去,咂咂嘴,兩條小腿快速的倒騰着朝着遊昊之追了過去。
遠處,一棵樹上,火紅色猶如燃燒一般的果實一顆顆點綴在樹上,樹枝上的一隻烏鴉吞下了一枚果實,然後眯起眼睛,像是在小憩。
片刻後,烏鴉頭一栽,流星般從樹上墜落,落入草地中,再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