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一片沙漠,遊昊之孤獨的行走在沙地上,天地之間一片灰濛濛,從來沒有離得太遠的遊昊之,這一次,走了很久。
有多久呢?
記不清了。
這樣的世界中沒有時間,沒有空間,甚至連距離的概念都沒有。
如果自己回頭看一眼的話,或許就能發現,在沙地上留下的腳印一直延伸到很遠的遠方,直到世界盡頭。
然後被風沙所吞噬,消失不見。
如果說現在遊昊之心中有什麼想法的話,或許想死就是他唯一的期盼了。
但是這個願望,在體內另一個貪婪的靈魂的轄制下,永遠都無法達成。
人類七天不吃東西,就會餓死,三天不喝水,就會渴死,那麼,我已經餓了多久有渴了多久?
已經忘記了,但是卻無法死亡。
永生是一種詛咒,一種讓人永遠無法擺脫的詛咒。
遊昊之艱難的倒在了沙地上,累了,真的是累了,或許睡一覺就好,既然無法死去,那就讓我休息一下吧。
閉上眼睛,眼前卻是一片漆黑。
而黑暗的聲音或許是因爲輕蔑,它不認爲已經失去了身體的遊昊之能做出什麼反抗的舉動,它們現在想要的,是遊昊之的靈魂。
無言纔是最大的輕蔑。
雖然身處黑暗,也依然要和黑暗保持距離。
既然他不說話,那就儘管當它不存在吧。
……
睜開眼睛,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坐起身的時候,身上還蓋着被子。
水滴一滴滴從天花板落下,滴落在不遠處的水桶中,發出滴答的聲響,看起來已經積攢了不短的時間。
“將軍!爲什麼要讓那傢伙留在我們這裡!?那個可疑的傢伙很有可能是外敵打入我們內部的間隙……”
“守好你的職責,士兵!”
一個威嚴的聲音喝止了那個人,“讓他留在這裡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但這不是你一個士兵應該過問的!”
“可惡……”
等到兩個人逐漸遠去,遊昊之坐起身子,讓大腦重新回到原位,血液循環逐漸讓頭腦清醒,纔想起一個問題。
這個世界,有人類存在嗎?
門就在這個時候打開了,一個少年端着一盆清水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漂浮的精靈。
看到遊昊之醒來,少年愣了一下,驚喜的說道,“大哥哥你醒了!?”
不止驚喜的有少年,還有跟在少年身後的精靈。
看到遊昊之愣愣的看着它們,精靈們也歡欣鼓舞的湊了過來圍在遊昊之身邊,卻又像是害怕什麼一樣保持着距離。
將水盆放在一邊,少年對遊昊之說道,“大哥哥你等會兒,我去找將軍,還有大家……大哥哥剛剛醒過來,你們就不要打擾他太久了。”
精靈們乖巧的點了點頭。
直到少年離開,遊昊之纔有時間低頭看幾個小小的精靈。
心鑰妖精、值輪、極樂鳥……還有四隻替罪羊。
都是一些弱小的不能再弱的怪獸們,一起扎堆湊在自己面前,從他們熱情的反應來看,不像是和自己不熟悉的精靈。
“你們是……”
精靈們帶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他,卻無法用語言表達什麼。
“我曾經使用過的精靈們嗎?”
幾隻精靈忙不迭的點頭,他們看人從來不是看臉的,這也是他們能認出自己的原因。
或許,這是爲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吧?
過了一會兒,一個金髮的威嚴中年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一身盔甲的戰士。
威嚴的中年人站在遊昊之面前,揹着手,臉上表情嚴肅,視線一直落在遊昊之手腕的量子決鬥盤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而他身後的那個年輕人卻忍不住站了出來。
“無理之人!你沒有看到將軍閣下嗎?爲什麼還不接見!”
遊昊之看着兩個人,他其實已經認出來了,但是卻不想回答,“我不是自來熟真是抱歉。”
“這是我們的失誤,”那個威嚴的中年男子說道,“忘記了向閣下介紹,這是老夫的不是,我是……”
“不敗的將軍,弗裡德,和衝鋒陷陣的隊長。”
遊昊之擡眼說道。
“……!”
衝鋒陷陣的隊長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片刻後,臉色沉了下來,“果然你是敵人派來的……”
“士兵!”弗裡德一聲令下,衝鋒陷陣的隊長立刻一個立正站好再不敢多言,只是表情依然憤憤不已。
不敗的將軍弗裡德看向遊昊之,表情帶着困惑,“敢問閣下到此究竟有何貴幹。”
“如果你能解釋一下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或許在之前你應該介紹一下爲什麼這個世界會有人類存在。”
“人類……這個稱呼……”弗裡德臉上的表情一閃,“莫非閣下不知道這裡有城鎮嗎?那爲什麼閣下會昏迷在城鎮附近?”
“只是睡着了。”
“哼,睡着了?”衝鋒陷陣的隊長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只要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誰不知道在這個滿是怪獸的世界睡着意味着什麼?”
話音未落,卻看到遊昊之像是在看白癡一樣看着他。
“幹什麼?!小鬼?你剛剛是不是在鄙視我?”
“我又不需要害怕它們,爲什麼要避開他們?”
弗裡德聞言,暗中點了點頭。
“看來閣下確實是戰士。”
“戰士?”遊昊之低頭,看向兩人腰間的闊劍,“如果你說的是對着千軍萬馬舉起劍就衝上去砍的那一類人的話,我可能不是。”
“不,”弗裡德指了指遊昊之手腕上的量子決鬥盤,“我說的是這個,決鬥盤。”
遊昊之一愣。
從弗裡德嘴裡聽到這個名詞,還不會讓人感到太驚訝,但是如果你知道說這句話的是一隻精靈,那就讓人很感興趣了。
“這個決鬥盤的樣式,老夫從來沒有見過,不知道是不是閣下世界特有,或者是閣下……所特有的,就像是老夫的劍,也是老夫所獨有的一樣。”
“願聞其詳。”
爲什麼這個世界會把決鬥者稱爲戰士,又爲什麼對身爲戰士的決鬥者這麼看重。
聯繫起這裡是精靈的世界,那麼答案只可能有一種。
“這裡是十二個次元之外,不屬於十二次元的任何一個次元,”弗裡德說道,“就像是夾縫一樣,原本並沒有生命,有時候會有其他次元的人被捲入這個次元中,所以這個夾縫也就有了生命。”
“我曾經聽說過十二個次元中有一個次元,決鬥不會威脅到生命,就像是兒童玩的遊戲一樣……”
說到這裡,弗裡德看向遊昊之。
“沒錯,我就是從那個次元過來的。”沒有多說什麼,比如說黑暗遊戲之類的。
看起來答案已經明確了。
“這個世界的決鬥,會和生命聯繫在一起,4000點生命值,就有4000點的生命,一旦歸零,就意味着死亡。”
“原來如此,”遊昊之看向弗裡德,“那麼你和我解釋這麼多,爲什麼?”
“我想請閣下加入我們,共同對抗即將到來的黑暗。”
“黑暗?”
遊昊之笑了笑,還用對抗嗎?自己已經是黑暗那邊的了。
“沒錯,”弗裡德說道,“雖然這是一個相對和平的世界,也只是建立在大大小小的勢力共存之上的脆弱平衡,一旦出現某一個強大勢力,將會打破這種和平,到時候,等待着弱小勢力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所以人形的怪獸找到了人形怪獸組成勢力了嗎?
“那你可能找錯人了。”
遊昊之轉了個身,坐在牀上,“我很弱,弱到,現在只想一心求死。”
“不,閣下很強,強到謙虛也無法掩蓋,這一點我們知道。”弗裡德說道。
遊昊之看向旁邊的幾隻雜魚怪獸,“是它們告訴你們的嗎?”
又看向弗裡德兩人,“如果是的話,那區區幾隻雜魚怪獸無論看誰都很強,只不過是它們的錯覺罷了。”
“誒!?”
剛剛興沖沖的跑進來的少年聽到這句話,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
“騙人的吧!?大哥哥你剛剛說的都是騙人的吧?”話音未落,看到那幾個朝夕相處的同伴一臉失落的樣子,“它們可是你的同伴啊!你怎麼能說同伴是雜魚呢!?它們可一直都很喜歡你,一直都在等待着你啊!而且你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成爲了那個世界的王嗎?”
“涅羅!”弗裡德喝止了少年的爆發。
“王?!!”衝鋒陷陣的隊長聽到這個驚天爆料直接驚呆了,如果是真的,那想想自己剛纔的表現,真是太失禮了!
不過就憑這麼一個小鬼……一個世界的王?可能嗎?
遊昊之掃了那幾只雜魚怪獸一眼,沒想到這羣傢伙連這種事情都和別人說了嗎?
“雜魚永遠都是雜魚,即使勝利了也依然是雜魚,如果區區雜魚妄想成爲救世主的話,”遊昊之擡起手,擼起袖子,手腕上那漆黑的紋路扭動着,像是寄生在手臂上的噁心蟲子一般,留出一大片黑色。
“這就是世界給你的答案,雜魚成不了救世主!”
遊昊之的眼中,毫無感情的冷漠,“如果雜魚連自己雜魚的身份都否決了的話,那就沒有生存的必要!”
說完,遊昊之披上了自己的教士服,“打擾數日,真是抱歉,改天再來拜訪。”
路過那個少年身邊的時候,遊昊之看了一眼那個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少年,自己說話重了嗎?
沒有,這種殘酷的事情,在殘酷的世界中越早認清楚越好。
“那麼老夫想請教一下閣下,如果閣下心中真的是這麼想的話,那麼爲什麼現在閣下還活着?”
遊昊之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現在,我只想給自己找個安葬的地方。”
忽然間,硝煙四起,遠處的黑暗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靠近了。
“不好了!敵人攻過來了!”